“吓~”趴在地上的李淮吓了一跳，不禁发出一声尖叫，接着连忙起身。


    而紧盯着他的人正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黄征。


    他听到声响后走了出来，便看到眼前这一幕。


    “呃~我...不好意思，我...”


    “你是来面试的，叫什么名字？”


    正当他紧张得语无伦次之时，黄征率先发问。


    “进来吧，我们这不信佛教，没有跪拜之礼。”


    这句话，更让他尴尬得无地自容。


    终于进入到面试环节，椅子上的他如坐针毡。


    与其说这是一场面试，倒不如说是一场审讯。


    他像个犯人一样被押坐在椅子上，对方则是负责他的审讯官。


    “李淮，24岁，潭江市本地人。”


    黄征将简历上的信息念了出来，浏览到高中毕业学校时，目光扫向对方，问：“那为什么高中没在这里读？”


    “家里出了一些事故，我就回我母亲家乡读了。”李淮一五一十地说。


    “什么事故？”黄征刚问出口，又觉得这样扒人**不太好，紧接圆话：“算了，我不想知道。”


    这才让不知如何回话，紧咬双唇的他舒了一口气。


    “你没上过大学，也没什么企业实习经验，这简历很是难看。”


    此话一出，简直将李淮判了死刑。


    “不过做我们这行的，有证书是很重要的，你通过注册会计师考试，这点倒是可以加分。”


    黄征迂回的话，让他的心时悬时降。


    在两人面试之时，叶思晨的身影恰好从透明的玻璃路过。


    “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通常从面试官口中说出的这句话，意味着面试结束，也意味着失败。


    “嗯，好的。”


    李淮倍感失落地离开，在这过程中，他说了一些话，又像什么都没说一样。


    昨晚连夜的准备，今天什么也没派上用场。


    那人问的东西跟工作内容并无相关，全是他的私人问题。


    走出大厦后，他低垂着脑袋，知道希望再次落空了。


    站在路边等公交时，他掏出了手机，看着相册里他和姚瑶的合照。


    一张又一张，两人笑得很开心。


    他拨打起来电话，可那边依旧是未接听状态。


    挂断后，他认真思索起这段感情。


    姚瑶是前两年他回潭江的时候认识的，虽说是她追的自己，可现在像是过了新鲜期一样，她开始对这段感情敷衍起来，态度也是爱搭不理。


    这让他感到极大的危机感，毕竟这是第一次恋爱。


    “呼~~”


    他吐了口气，沮丧极了。


    不仅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更是对现状的不满意。


    嘀~


    公交车来了，他又一次被夹着挤上了车。


    回到家后，他正准备脱鞋时，才发现鞋子少了一只。


    他看着脚上的袜子被踩满了鞋印，才反应过来是在公交车上掉的。


    而整个过程，他浑然不知。


    他拎起孤零零的鞋子，仿佛看到了自己。


    他的处境似乎从来都是这般孤零零的状态。


    鞋子被轻轻地放回鞋架，即使没有了使用价值，可它还是鞋子。


    他掏出手机，看着收信箱，全是垃圾短信。


    嘭！


    他重重地将自己摔进床铺，感受一下来自自己的重量。


    “唉，我是不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人，活着还把别人的空气抢走了？”


    他将脸塞进被子里，呜呜地说着。


    办公室里，叶思晨还在拼命工作，即使外面的天已黑，公司的员工已下班，也丝毫未动摇他加班的意念。


    咚咚~


    黄征敲门进了办公室，见其专注地工作，又开始了他的劝说：


    “还加班啊？你这身体还要不要了？虽说干审计这行，时间就是金钱，那你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不加班干吗呢？回去不也是一个人？”叶思晨终于忙活手中的工作，停下来闲聊。


    “一个人？那你不会再找一个，回家不就两人了？”黄征以说趣的口吻试探他。


    “独行久了，再来一个人恐怕不习惯。走了，免得你一直盯着。”叶思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提起电脑包走开了。


    黄征的目光扫过他的桌子，昨天的那份简历不见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怜惜。


    而回到家中的叶思晨，啪一声打开灯光。


    宽敞的空间，却显得格外清冷。


    他坐在沙发上，又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抽出电脑时，不小心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掉落下来。


    落在地上的正是李淮的简历。


    他像没看见似的，又开始疯狂加班。


    刺眼的灯光下，他如同被设定程序的机器人，十指不停地敲打着键盘。


    哒哒哒~


    那声音更像是从心里发出的颤抖之声。


    次日上午，李淮在便利店上班，原本只是上夜班的他，如今也只能上全天，否则再交不起房租，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嘟~~~~


    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了起来：“你好~”


    可下一秒，他直接原地起飞：“真的吗？我真的被录取了？！！”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复，他惊喜得不行，又立马假装镇定：“好的，下午两点准时报到！”


    放下电话，他的眼神呆滞，久久不能回神。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这家大事务所居然看上了自己！


    要知道，他虽学过“幸运”这个词，可却从未靠近过它。


    真没想到这个词有一天也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太棒了！”


    他惊呼一声，转头却发现店里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顿时羞得低下头。


    “呵呵~”


    可没一秒，又忍不住扑笑出来。


    下午一点半，他早早就到了，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紧张，但现在却多了一丝喜悦之情。


    叮咚～


    清脆的门铃响彻耳边。


    开门了。


    出来的还是昨天那个小雅，只见她见到面前这个人，眼里溢满了惊喜。


    “哎～是你！今天过来上班的？”


    “对的，有通知我过来。”


    李淮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傻笑。


    “那进来吧，还是昨天那个办公室，你去报到吧！”


    “好的。”


    李淮走了进去，今天终于敢端详办公区的陈设了，他觉得没那么重的疏离感了。


    咚咚～


    “你好，我来报到～”他敲了敲门，十分礼貌地说。


    “进来。”


    两人再次相对而坐，黄征的目光始终带着一丝审视的敌意。


    这张绝美的脸，确实我见犹怜。


    他盯得出神，恍惚间想起昨晚叶思晨的话，眼眸里又隐隐约约冒出一股恨意。


    “你去跟着陈经理吧，他是审计二部的头儿，，另外实习期三个月，经常会有加班以及长期出差，能接受吗？”


    黄征的脸色很冷，语气更硬得让人不敢回绝。


    “好的，可以。”


    李淮初入职场，难得有机会入职这么好的事务所，别说经常加班出差了，就是通宵，在外地不回来他也愿意。


    他太想要有个机会证明自己了，以前无论是家里还是学校，他就像个小透明一样没有丝毫存在感。


    偶尔会被提及到的时候，那就是嘲讽他是“小三私生子”，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之时。


    从人事部出来后，他又碰见那个小雅同事。


    “嘿，怎样，跟着哪个部门的老大？”小雅热情地问。


    “黄总说让我跟着审计二部的陈经理。”


    李淮话一出口，小雅的脸色立马暗沉下去，只回了句：“他在你左手边第二张桌子，好好干！”


    “好！”


    他说完，便走了过去。


    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位男士，外形来看应该三十几，打扮得十分干练，全名是陈建华。


    “您好，陈经理，黄总说让我跟着您。”


    李淮站在旁边对他说。


    就当他转头看到这张新来的面孔，眼神颤了一下，瞬间射出侵略之意。


    “模样不错啊，黄老大对我还是不错的。来，你就坐我前面这个位置吧。”


    李淮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紧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可怕。


    他颤颤微微地坐在前面，身后炽热的视线压得他不敢回头。


    “李淮是吧？”


    后面突然传来声响，他连忙应到：“是，陈经理，您有什么吩咐？”


    “去茶水间帮我弄杯咖啡过来。”


    “哦，好的。”


    李淮立马起身，跑去茶水间，可是这个地方在哪啊？


    他一连转悠几圈，也没找到，又不好意思问别人。


    最后还是同样去茶水间的小雅带他过去的。


    “我跟你讲，你小心这个陈经理，他喜欢男色。”


    “啊！！你说什么？！”


    李淮吓得大声喊了出来，被小雅连忙制止。


    “嘘！小点声，像你这种长相，正中他下怀，千万别独处，记住了，我走了。”


    小雅走开后，他看着手里的咖啡，感觉那苦味像从他心里发出来的。


    天哪！怎么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么个主儿！


    他端着咖啡走了出去，在递给陈建华时，那人却突然抓住他的手不放，吓得他一抖，咖啡直接洒在对方身上。


    “怎么回事啊你？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脑袋装的是浆糊吗？”


    陈建华大发怒气，声响如雷，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连闭门在内的叶思晨都听到了，他手中的动作仅停了一会又继续敲起了键盘。


    而扒拉着百叶窗的黄征却露出了邪魅一笑，这一幕像是他早有预料一样。


    陈建华起身，用手肘撞开他，快步走去洗手间。


    只留下他一人呆站在原地，惊慌害怕，无助地像个流浪孤儿。


    他瞥了一眼其他人，顿时觉得寒意四起，冷得他直哆嗦。


    噔～


    他轻轻地坐着椅子上，眼眶里的热泪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喉咙哽咽得发疼。


    他坐在那里，局促地直抠手指。


    陈建华从洗手间出来，走过来的路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嘭！


    他在身后重重地坐下，那声音像是在警告李淮。


    “这U盘里的报告一式三份，去打印出来。”


    气氛僵硬了许久，陈建华再次发话。


    “好的。”


    李淮小心翼翼地接过u盘，立马跑向打印室。


    原以为很逃脱刚才的困境，没想到面对打印机却让他又陷入为难，进口的机子，上面全是看不懂的英文。


    他瞬间发愁，举起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按下不去。


    他掏出手机，一个一个地查找英文的意思。


    终于，他弄懂了这些英文字母，按下了按键。


    嘀！


    机子发出响亮的声音。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就他放松警惕之时，站在门口的小雅突然出现。


    嘀！


    他的手指不小心又触碰了一下按键3，原来的一式三份，现在机子上显示33份。


    “哦，不好意思，还没给你介绍，我叫李淮。”


    他忙着说话，顺手按下确定键。


    下一秒机子开始地打印着文件。


    哒哒～出纸口不停地吐出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