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楚云容也起身离席，准备回府。刚走到回廊，就被洛承宇拦住了去路。


    “郡主。”他声音有些沙哑，手心微微出汗，三月的风沙磨粗了他的嗓音，也磨硬了他的棱角，却磨不掉面对她时的局促。


    楚云容停下脚步，抬眸看来，眼中没有意外，也没有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洛将军。”


    三月未见，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记忆中多了几分疏离，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冰。


    洛承宇喉结滚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云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随我来。”


    她转身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洛承宇紧随其后。


    夜色渐浓，御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晚风拂过花枝的轻响，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两人修长的影子。


    走到一处荷花池边，楚云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洛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洛承宇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月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却也让她眼底的平静显得愈发不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当年……对不起。”


    三个字，说得艰难无比，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楚云容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浅淡得如水转瞬即逝：“都过去了。洛将军如今是将军，当年的事，不必再提。”


    “怎么能不提？”洛承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当年我听信绵绵的话，构陷你谋反，害你被软禁三月。可你……”


    “可你在西疆，却从未亏待过我和那些戍边的兄弟。我后来才知道，北疆那次我被匈奴埋伏，救我的人，也是你。”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莲花佩，递到她面前，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枚玉佩，你还记得吗？”


    楚云容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波动，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平静：“记得。当年只是举手之劳，洛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举手之劳？”


    洛承宇苦笑，指尖微微颤抖。


    “对我而言，那是救命之恩。”


    “可我却恩将仇报，恨了你这么久，甚至……甚至想过杀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与自嘲：“我知道，绵绵的死，是她自己犯下的错，你没有错。”


    “可我是她的哥哥，我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恨你，恨你亲手送她上断头台，可我又……”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那份不该有的喜欢，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头，让他既羞愧又痛苦。


    楚云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晚风拂起她的发丝，她的神色依旧淡然，只是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复杂情绪。


    “洛将军，”


    她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洛绵绵的死，是她罪有应得。”


    “至于你对我的恨，或是其他，都与我无关。你我之间，不过是各尽其职，各安其命罢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在洛承宇头上。


    他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心头一阵刺痛。


    是啊，她身居高位，早已看淡了这些恩怨情仇，而他，却还在这爱恨里苦苦挣扎，像个跳梁小丑。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正是一直忌惮楚云容权势的四公主。


    四公主嫉妒陛下对楚云容的信任，更恨她挡了自己的路。


    今日见洛承宇与楚云容单独在御花园相会，心中顿时生出一条毒计。


    她早已让人在楚云容的茶水中下了慢性毒药，此刻见两人谈话正酣，便悄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


    那粉末遇水即溶，却能让接触到的人瞬间昏迷，而她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四公主屏住呼吸，看着池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随即退到假山另一侧，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那是洛承宇当年在京城时常用的配饰，她早已让人仿制了一枚，足以以假乱真。


    做完这一切，她悄悄离开，去找禁军统领，谎称御花园有刺客，要害楚云容郡主。


    御花园里，洛承宇还在试图梳理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


    话未说完，楚云容忽然身子一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捂住胸口，眉头紧蹙，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不对劲……”


    洛承宇心头一紧，连忙上前一步：“郡主，你怎么了？”


    楚云容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地朝着荷花池倒去。


    洛承宇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入手一片冰凉，她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


    就在这时，脚步声急促响起，禁军统领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过来，手中的火把将御花园照得如同白昼。


    “不许动！”


    禁军统领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直指洛承宇


    “洛承宇，你竟敢在宫中行刺楚郡主！”


    洛承宇一愣，低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楚云容，又看向围上来的禁军，瞬间明白过来。


    有人陷害他！


    “不是我！”


    他急忙解释，声音因焦急而有些沙哑。


    “不是你是谁？”四公主的声音从禁军身后传来，她快步走上前，指着洛承宇。


    “我亲眼看到你与楚郡主争执不休，随后郡主便晕倒了！你与她素有旧怨，定然是你怀恨在心，趁机加害！”


    说着，她朝着荷花池边使了个眼色。


    一名禁军立刻上前，在池边的石头上找到了那枚仿制的玉佩，高高举起：“统领，找到了！这是洛承宇的玉佩，掉在了案发现场！”


    洛承宇看着那枚玉佩，瞳孔骤缩：“那不是我的！是有人伪造的！”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四公主厉声道，声音尖利，“洛承宇，你当年就构陷过楚郡主，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快把他拿下，押入天牢！”


    禁军统领见状，不敢怠慢，立刻下令：“拿下洛承宇！”


    几名禁军立刻上前，就要捉拿洛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