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贿赂？”迟郁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贿赂！”方琛得意道，“我问你，你们家云眠有没有什么好闺蜜，好朋友？”


    迟郁对“你们家云眠”五个字很是受用，他下意识勾起了嘴角，可一想起方才的遭遇，嘴角又耷拉了下去。好似一只被迎头泼了冷水的小狗，无意识地轻轻晃着尾巴，却因为心情低落而始终翘不起来。


    思索了片刻，迟郁问：“……舍友算吗？”


    方琛点头：“当然算啊！来，我教你……”


    迟郁没动，一双眼睛还泛着刚哭过的红。迟大少爷平时懒得跟别人废话，也懒得跟别人笑，走到哪儿都一副“谁都别烦我”，“再说话揍你”的拽样，现在哭成这样……


    方琛没见过，他有点想笑，但没敢。


    迟郁无声抽了抽鼻涕：“真的管用吗？”


    “当然！我告诉你啊，整个首都没人比我更会追人了。就凭兄弟你高价购入我的攻略，我绝对不会坑你的。”


    闻言，李朝阳和徐帆率先做出了反应——一人翻了一个大白眼。


    方琛没理他们，继续给失恋中的迟少爷分析：“其实吧，我觉着你还是有希望的。”


    迟郁眼睛亮了一瞬。


    “实在不行，你就答应跟她网恋嘛！”


    又灭了。


    迟郁沉默地扭头，边抽鼻子边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最后从被子里挤出一个字：“滚。”


    “哎哎！”方琛喊道：“你先听我说完再睡也不迟嘛！”


    迟郁露出脑袋：“说。”


    “你看啊，你现在也在通过小号知道你家眠眠的近况对吧——”


    “你不准叫眠眠。”


    方琛噎了一下：“行行行！云眠！你家云眠！”


    他继续道：“那既然这样，你就跟她谈呗，也有了合适的身份了对不对？以后天冷了你也能嘘寒问暖了饿了也能点外卖了——”


    李朝阳插嘴道：“他现在也能啊。”


    方琛送他一记眼刀：“但是你不能越界啊！‘朋友’跟‘男朋友’还是不一样的吧？万一哪天云眠在深夜里哭了，有什么受伤的事情了，你以迟郁的身份问她，她会告诉你吗？不会啊！”


    “但你俩谈着恋爱那就不一样了，你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顺理成章地关心她。”


    迟郁听着，思绪却飘得越来越远。


    他想起那天暴雨，便利店外，雨点打湿的，云眠湿漉漉的脚踝。


    亦或是那天晨昏，七点钟声敲过，街角路口，云眠离开他怀抱时留下的余温。


    和那双小鹿般的眼睛。


    首都的雨季何时会过去呢，他希望云眠永远不要难过。


    永远不要在深夜里哭。


    永远不要受伤。


    哪怕不是以“迟郁”的身份。


    “好。”迟郁脱口而出。


    可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心里泛起酸涩。


    那要是。


    “那要是云眠真的喜欢上他怎么办。”迟郁说。


    “你俩是同一个人啊！”方琛说。


    “如果她不这么希望呢？如果她说要。”迟郁小声道，“奔现。”


    方琛怪异道：“你拒绝不就行了？”


    迟郁一愣。


    “要是你不想奔现，那你就拒绝呗，然后说分手呗。”


    迟郁没应话。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和云眠说分手，都不会拒绝云眠吧。


    方琛不知从哪翻出一个本子，叼着笔边写边说：“再说回贿赂，你要知道，女生是非常重视友情的，她们会平时一起吃吃饭啊逛逛街啊。这种情况下，如果，她的朋友聊着聊着说起你，说你人不错！哎！你说云眠会怎么想？”


    迟郁说：“怎么想？”


    “肯定回加好感啊！加一加一懂不懂！你想啊，如果她舍友都觉得你人很好，你们万一吵个架呀拌个嘴呀，也会帮你去说说话对不对？”方琛循循善诱。


    迟郁“嗯”了一声。


    -


    这一切，云眠对此一无所知。


    她仍旧坐在咖啡厅的座位上，百无聊赖。这是工作日的下午，黄昏倾斜，窗外风卷残叶，可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噼里啪啦的打字音。


    “我应该回去练舞。”云眠心想。


    可她不想动。


    手机里再没有了消息，没有迟郁的，没有hxhmmzmb的，也没有云初芸的。


    “这样也挺好。”云眠喃喃自语，“清净。”


    她难得的有如此一段时间，闲暇，空无着落，无所事事。


    云眠发了会儿呆，便去找咖啡厅角落的女生借了一张白纸，对方在听到她说要拿去做数学题时，脸上浮现出了见鬼的表情。


    “天呐，恕我不能理解学霸。小姐姐，你是隔壁首都大学的学生吗？”女生戴着一副圆滚滚的眼镜，惊讶时脸边的刘海微微翘起，划出可爱的弧度。


    云眠点了点头。


    女生从本子里撕了两张纸给她，微笑道：“这么巧呀，我也是！你是学什么的？”


    “数学。你呢？”云眠接过了纸，“谢谢。”


    “不客气啦！我就是垃圾专业啦！”女生冲她摆了摆手，“我先走啦，有缘学校见！”


    直到太阳彻底落地，云眠做完了两张纸的解析几何。


    店员来来往往收拾着桌面，云眠将纸折了几次，塞进了口袋。这时拿起手机，她才发现已经收到了满屏的消息。


    她先点进了班群。是全国竞赛。


    她又点开了迟郁的消息，打算从头开始看，这时——


    “云眠！”


    闻声，云眠手指一顿，锁住了屏幕。她扭头，便见付语容风风火火地从桌子缝里蹿了过来。


    她边跑边喊，丝毫不顾及咖啡厅的其他人：“云眠！我给你发了一下午消息，你聋了吗？？”


    云眠皱眉：“你再这么喊我就要聋了。”


    “给你发消息你也听不见，还不如聋了算了。”付语容翻了个白眼。


    “付语容。”云眠说。


    她声音冷淡平静，付语容“啊”了一声，总算正过脸看她。


    “手机有静音选项。”云眠补充。


    付语容哑口无言，瞪了她一眼。


    “所以。”云眠问，“你找我有事吗？”


    “有啊。”说完，付语容却没了下文。她视线瞟来瞟去，一双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捏着什么。


    云眠都快没耐心了，付语容总算伸出了手，打开，只见那是一支口红，静静地躺着。


    “我，我只是今天收拾宿舍的时候突然翻出来了这支，感觉挺适合你的。”付语容看都没看她，飞快道，“全新的，没拆。跟我朋友的风格也都不搭，只能便宜你了。”


    云眠没说话。


    “快点拿着啊，不要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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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云眠说，“多少钱？我转你。”


    “我怎么可能让你花钱买啊！那我大老远跑来找你干什么？？”付语容怼道。


    “……那谢谢。”


    付语容又白了她一眼，扔到了她怀里。


    “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也只会乱七八糟涂一涂吧？真是浪费了。”付语容说，“你今晚之内来宿舍找我，我可以大发慈悲帮你化个妆。”


    云眠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付语容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都红了：“干嘛？你不乐意？”


    “没。”云眠笑了笑，“谢谢。”


    这么一来二去，等到云眠回到宿舍时，她才想起来还有一堆消息没有回复。她刚拿出手机——


    徐燕在同一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天！眠眠！”


    云眠一顿。


    于淼快步走到她身后把门关了起来。


    云眠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


    “天哪，你今天下午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网上都炸锅了！”徐燕担忧地看着她。


    “对啊眠眠，我们都很担心你。”林晓琳说。


    于淼关好了门，来到云眠身边：“是这样的，眠眠。你记不记得之前网上那个帖子？”


    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云眠下意识问：“哪个？”


    “就当时你跟迟郁那个，迟郁本人还出来回复了，在贴吧离盖了好几千楼。”


    云眠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徐燕抢着说道：“其实我们后来有听说，班主任找过你。那个……你就别问从哪里传出来的了。”


    在大学里，这种消息向来不是透明的。云眠“嗯”了一声。


    “然后，我们都以为结束了来着。结果今天下午突然有人在贴吧发了个新帖子。用的还是小号！”


    “什么帖子？”


    徐燕吸了一口气，小声道：“你自己看吧……”


    云眠接过了她的手机，只见上面赫然显示着一行大字：


    [实话实说，真的没有以前一中的校友吗？浅谈一下关于某对“情侣”的看法]


    [1L：当时谁不知道ym孤僻的要死。。而且cy刚开始喜欢的根本不是她吧？]


    [2L：（耳朵）]


    [3L：蹲。]


    [12L：到底什么事啊，楼主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15L：啊……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也想起来了！]


    [16L：到底啥啊！！楼上你快点说好不好！！]


    [36L：这么多人蹲那我就直说了。先捂好马甲，我就不说我是哪个班的了，总之当时沸沸扬扬的我们学校都知道，楼上也有知道的。]


    [37L：ym一开始根本不是这学校的，是后来才转过来的，而且她当时跟cy根本不认识，当时cy就有女朋友了，我们都知道ym其实是小三。]


    [38L：天啊！！！好炸裂！！]


    [40L：然后呢然后呢？？]


    [100L：救命楼主人呢？是不是被暗。杀了？？]


    [607L：抱歉大家……刚刚写作业去了。]


    [608L：回来就好TT楼主我们等你等得好辛苦。]


    [609L：呃，cy女友是谁啊，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630L：当时我们都知道的，cy女朋友现在也在首都大，叫fy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