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好吃到哭
作品:《救命,我要被炼成丹药了》 坐在矮凳上的王果,看着炉子上咕嘟作响的大锅,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
“药奴是皇宫内专门为皇上试药的奴隶,那些进贡到宫内的长生不死药,大部分都是没有用处的补药,但是却掺杂着一小部分毒药。我们这些药奴生死全在旦夕之间,运气稍差,碰到掺了毒药的,立时便会毙命。上一个被毒死的药奴是一个刚刚进宫的小伙,那么活泼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那天,轮到我为皇上试药,吃下那颗丹药后,我吐血晕死了过去,他们以为我断气了,便把我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
伴着窗外北风的呼啸,王果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向鲁方道来,唯独隐瞒了自己想起了前世记忆的事,毕竟突然记起了前世记忆实在是太过离奇,说了别人也不信。
鲁方听着王果将他这几个月的经历一一讲来,越听越揪心,原来这孩子半年来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心疼得厉害。他走到王果面前蹲下,不由分说握住那双小手,凝视着王果的眼睛,声音低沉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受苦了。”
王果的双手被鲁方温热的大手包裹住,暖意自指尖沁入心底,瞬间驱散了心底的寒意。鲁方的善良他心知肚明,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鲁方。于是王果直视鲁方那双坚毅的双眼,说:“既然京城的贵人们一直在找我,收留我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放心,明天我就走,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鲁方紧紧攥住那双小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王果,语气斩钉截铁:“不,不许走!你是老天爷送到我眼前的。我没文化,是个粗人,可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守着你,哪儿也不让你去!”
这份自心底涌出的、毫无来由的熟悉感,让孤独惯了的鲁方死死抓住眼前人,生怕一松手,梦就醒了。鲁方是个粗人,他不知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只想牢牢地将眼前人绑在自己身边。
鲁方眼中滚烫的真诚彻底融化了王果强撑的防线。
几个月的颠沛流离、忍辱偷生积压的委屈瞬间爆发,王果竭力想忍住,可视线已被涌上的泪水彻底模糊,两行泪珠不受控地滑落,在炉火映照下闪动着光。
“呜……”王果的呜咽再也压抑不住,“这几个月…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去!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偏不让我活!被抓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只能没日没夜地逃……呜…直到遇见你……才…才像真的找到了家……”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他泣不成声,“我…我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
鲁方抬起粗糙的大手,温柔的拭去王果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今后由我来保护你。”
王果重重点头:“嗯,我们是家人,我也要保护你。”
鲁方:“好,咱们互相保护。”
这时,王果的肚子传来了“咕噜”声,顿时让王果不好意思起来。王果就下午那会儿喝了一碗羊奶,到现在还未吃饭,闻着越来越香的煮兔肉,肚子早就饿了。
鲁方咧嘴一笑,说:“小果子饿了吧,还没煮熟呢,再忍一下,一会让你吃个饱。”
王果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
此时,边塞驻扎军队的营帐内。
夜色已深,外面一片漆黑,大雪虽然已经停止,但是帐外的北风却还在呼呼的刮。帐内生着火盆,却挡不住透骨的寒气,冻得一帐汉子不住搓手呵气。
北方军主将熊辉和他的几个副将手下们一起挤在一个帐内,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一个火盆,一言不发,正在“哼哧哼哧”地低头啃着手上的羊骨,啃得满嘴油光。
就在这时,“呼啦”一声,帐帘猛地被掀开!一股强劲的冷风猛地卷入,正中间的火盆“轰”的一声,被掀起一大蓬火星,劈头盖脸朝着那几个正埋首大嚼的将领扑去!
“卧槽,谁呀?”
“谁他妈这么不长眼?”
“老大,你胡子着火了!”
熊辉拍灭胡子上的火苗,看着烧焦的胡子,满脸心疼。狠狠剜了一眼那个刚刚闯进来、手足无措的士兵,吼道:
“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见将军只是黑着脸却没有责怪的意思,那士兵松了口气,赶忙行了个军礼:“启禀将军,外面来了一行人,自称京城特使团,带了圣旨求见!”
熊辉听后,眉头一皱,放下沾满了灰的羊腿,道:“叫他们的头儿进来!”
“是。”
士兵赶紧掀帘退了出去。可那帘子掀开的刹那,“呼~~~”又是一股强风刮进,刚缓下去的火星子“腾”地一下又炸起一片!
“卧槽!”
“有完没完!”
众人连忙退后,离这个火盆远远的。
特使步入帐内,却见将领们全都远远散开围站在角落,不由得一愣,心中纳闷:这些人放着火盆不围,难道全都不怕冷?
特使抱拳对着几位将领行礼,然后对着熊将军道:“卑职名叫张文强,受皇命携圣旨而来,今后将作为北方监军与诸位一同共事。”
说罢,张特使从怀中取出圣旨,大声道:“熊辉及众将领听旨!”
“拿来吧你!”
还未等他开始念,熊辉劈手就把圣旨夺了过来,粗气大声道:“少来这套酸文假醋!老子自己看!”
张特使看见圣旨被夺,努力压下心中火气,不断安慰自己:他们都是一群不懂礼数的莽夫,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熊辉展开圣旨,低头看去,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越看越生气,怒骂道:“简直岂有此理,是皇上疯了还是我疯了,这事绝对办不到。”
一旁的副将赵德柱探头过来,好奇的问:“老熊,咋了?”
熊辉一把将圣旨扔到赵德柱脸上,“你自己看。”
“这可是圣旨啊!”副将赵德柱连忙接住,细心的将圣旨展开,其他几个副将也围过来一同看圣旨上的内容。
看完后,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圣旨上的字像把刀子正在切割众人的眼睛,使得众人脸色发沉。
帐中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这份难言的沉默被张特使率先打破:“熊将军,这是皇上的旨意,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希望熊将军能尽快给卑职答复。”
熊辉点点头,面上挤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道:“张特使一路辛苦。今天太晚了,答复之事,明日再议!来人,带特使大人下去歇息!”
看着张特使被小兵带走,众将领顿时七嘴八舌的大骂起来。
“皇帝绝对是疯了,竟然要调我们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就为了去找一个道士?有病吗?”
“这个叫刘叔温的道士究竟是谁?他偷了传国玉玺吗?”
“我猜他偷了皇帝的情人吧!”
“有可能皇帝发现太子不是他的种?而是这个刘叔温的,所以才这么发疯?”
......
熊辉听得太阳穴直跳,烦躁地一挥手压下众人的喧哗:“行了!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赵德柱!”
“在!”
“去,立马把军师清玉先生请来!赶紧的!”
赵德柱抱拳领命:“是!”,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
清玉是北方军的军师,是熊辉亲自邀请来的幕僚,更是熊辉的爱人,两人关系在军中虽未明言,却早已人尽皆知。
清玉作为熊辉最倚重的心腹,深得熊将军的信任,多次在危急战役中出谋划策、力挽狂澜,因此,清玉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众将领无不敬服。
清玉是个身材瘦小的书生打扮,穿着一身干净的文士服,年龄看起来二十几岁,面容清秀文弱,长得文质彬彬。当他走进主帐内,站在那群壮如铁塔的将领中间时,就像一群金毛中间夹着一只小泰迪,显得格外小巧,看起来格格不入。
清玉展开圣旨沉默读完,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众人眼巴巴的等着,见清玉久不言语,焦躁之气渐浓,顿时有些着急。
副将赵德柱伸着蒲扇大手在清玉眼前乱晃,说:“哎哎,玉儿?别神飞了,快说咋办啊?”
清玉看到熊辉也在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肯定也在等自己的计划,于是一巴掌拍开赵德柱在眼前乱晃的大手,叹了一口气,说:
“最近匈奴活动频繁,可能最近会有大动作。我们的兵力只有不到二十万,还分散在这狭长的边境线上驻扎,此时一旦我们抽调出一多半的兵力,边境的防御将形同虚设,匈奴若是此刻集中进攻,铁骑趁虚南下,我们防不住,中原百姓必遭灭顶之灾。”
熊辉扯过自己椅凳按着清玉坐下,说:“这些道理儿我们都懂,这不火烧眉毛了嘛,快拿个主意!”
清玉看着熊辉那烧焦的胡子,心里忍不住吐槽:你这是火烧胡子了吧!
顺势坐下后,拿起圣旨又看了起来,指尖点着圣旨上墨迹,问:“这个刘叔温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皇上会为了他这么大动干戈?连江山都不要了吗?”
副将赵德柱给清玉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清玉一旁,然后嚷嚷道:“这块黄布上不是写了嘛,他是个会炼丹的道士。”
清玉将圣旨合上,放在一旁,一脸凝重,道:“我知道他是个道士,只怕他不是个简单的道士。”
熊辉点头,道:“嗯,如果简单,皇帝也不可能这么疯狂,连百姓的死活都不顾。”
清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瞬间放下,好烫,转头问熊辉:
“将军,当今圣上追求什么你应该知道。”
熊辉轻轻点头,回道:“他在追求长生,他想长生不死。”
清玉嗤笑一声:“呵,古往今来,有几人长生过?皇帝四处寻找高人为他炼丹,唯独为这个叫刘叔温的道士动用军队找他,说明这个刘叔温肯定掌握了长生不老的秘密,所以皇帝才会这么大动干戈的找他。”
“长生”二字如惊雷炸响!帐内呼吸骤停,众将眼中霎时燃起贪婪野火,内心涌出对于长生的渴望,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惊讶。
谁人不想长生?以前觉得虚无缥缈的东西突然现世,这造成的轰动不可谓不小。
清玉再次展开圣旨,看向圣旨上画的一副精致的人像,那是一个中年人,留着一撮山羊胡,头顶扎着道髻,看起来很是仙风道骨。
清玉继续道:“据我所知,附近的几个县城内暂时未贴有这个道士的画像。这说明,刘叔温掌握的长生秘密很可能是真的。所以皇上怕秘密暴露,不敢将他的画像昭告天下,只能派我们这些听命于他的军队为他找人。”
副将赵德柱在一旁急忙道:“那我们快去找啊,找到后咱们先长生不老试试。”
熊辉抬手“啪”的一声,给了赵德柱的大脑袋一个爆栗,赵德柱立马息声,像个委屈的小狗一样站在一旁。
清玉白了赵德柱一眼,继续说:“这种长生的好事轮不到我们,是不是真的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泼天富贵要有命享才行!当务之急是这十万大军我们调不调?”
熊辉看着清玉,毛茸茸的大手扣住清玉手腕,说:“你定!”
所有目光如铁钉般烙在清玉身上,等待清玉的回答。
清玉当然不能辜负众人的信任,斩断最后一丝犹疑,道:
“不调,江山崩裂,长生不过是殉葬品,相比于虚无缥缈的长生,还是百姓重要。”
熊辉目光灼灼,继续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杀!”说完后,军师清玉看着熊辉将军的那双精神的小圆眼睛,说:
“今晚就把特使一行人都杀了,然后把圣旨烧掉,就当我们没见过他们,当然也就没见过圣旨。他们在半路被闯进中原的匈奴截杀,和我们没关系。他们又是晚上来的军营,见过他们的人应该很少,让见过的那几个士兵嘴巴严实点,保证做的天衣无缝,我们也就先不用调兵。若有人嘴碎……”他指尖在咽喉轻轻一划:“就地埋了。”
熊辉点头,道:“好,就这么干!”
副将赵德柱站出来,瓮声瓮气的嚷嚷道:“老大,让俺去把他们宰了,保证做的悄无声息。”
其他几个副将也站出来,“还有我。”“我也去。”......
火盆的光在清玉的脸上投下阴影,他看着满屋积极奋勇的将领,道:
“不用去多了,但是要保证做的干净。”
清玉内心真正担忧的是,这恐怕是皇帝试探熊将军的苦肉计。但是圣旨都来了,不遵从又不行。真调出一半兵力去中原找人,那这边境还如何守得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夜色渐深,被白雪覆盖的莫勒镇一片寂静,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声,让这个小镇不显得那么冷清。
在莫勒镇靠近大山边缘的一座泥土小房子中,传来了阵阵肉香,周围的狗叫声可能也是因为闻到了肉的香味,勾起了馋虫,才会饿的汪汪大叫。
鲁方盛了满满的一大碗兔肉,拿起筷子端给王果。
王果双手接过筷子和碗,一看鲁方递过来的这一大海碗肉,连忙道:“太多了,太多了,我吃不上。”
鲁方又递给王果一个干巴巴的馕,说:“这是白面做的馕,我一直储存着没舍得吃,你能吃多少是多少,剩下了我吃。”然后,鲁方直接蹲在锅旁,就着锅里的蘑菇兔肉,用力的咬着手里的馕。
王果:“你不用碗吗?”
鲁方低头嗦了嗦一块骨头,随口吐进着火的炉子中,回答:“家里就这么一个碗,给你用了。”
王果:怪不得这碗这么大。
王果低头喝了一口肉汤,这带着蘑菇鲜味的浓郁肉汤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顾不得烫嘴,大口大口的喝着。半年来从未吃过一顿安稳热饭的王果,此刻的内心被这碗热乎乎的兔肉所温暖,眼睛中不由得开始涌出眼泪,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鲁方笑道:“慢一点吃,没人抢你的。”
王果抬起湿润的双眼看着鲁方,咽下嘴里的浓汤,声音带着哭腔说:
“好吃到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