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翩翩少年郎

作品:《公主为囚

    隆裕元年,可以说是李绫罗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


    李简从冷宫中无人问津的落魄皇子,一跃成为新帝,绫罗也被接出冷宫,赐封号仪月。


    这一年,她十三岁。


    犹记那年春暖花开,比往年的春天都要暖和,只是四月,姑娘们就已经穿上薄薄的春衫。太学府的桃园中,连墙角一颗瘦弱的桃树都伸展开枝丫,奋力地举起那零星的花苞,想穿过墙角的阴影,获得阳光的滋润。


    终于,它成功了,最高的那支花苞越过了影子的边界,完完整整地出现在阳光下,薄粉娇嫩欲滴,只待花开。


    姑娘抬手轻触一下那花苞,嘴角不禁弯起笑容。


    太学府于一年开设立女子学宫,绫罗出了冷宫后,太后勒令她在此学习。


    虽然只有短短一年时间,却算得上是她难得的美好日子。


    耳边没安静多久,叽叽喳喳的姑娘们便成群结队又找过来,有一个已经挽上了她的胳膊。这些贵族女郎们年纪尚小,天真烂漫,成日除了读书,就是爱凑凑热闹。


    “公主殿下怎么又一个人躲起来,走,听说张先生今日要为一位师兄加冠,咱也去瞧一瞧。”


    “加冠?”


    绫罗告别那棵有趣的小桃树,被一众姑娘们簇拥着到了太学府正殿。


    她们也不敢上前,只敢躲在一旁远远看着。


    “是谁的加冠礼?”


    “加冠不都是父母操持,在家设宴,怎的要来太学加冠?”


    姑娘们七嘴八舌说着,也没人知道内情,只好继续看着。


    不久,太学的张祭酒一身古朴的打扮上了正殿,身后跟着个青年。


    这青年一身太学府标志性的白衣,行走间衣袖飘扬,落拓生风。他身量极高,宽肩窄腰,白衣穿在他身上不显得风流浪荡,倒是很干脆利落,有种金石撞击的杀伐之气。


    绫罗的目光随着他一路到了正殿殿堂,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俊朗的青年,心想,很少见有人能将太学府的白衣穿得如此好看。


    太学府的衣裳因为张祭酒喜好玄风的缘故,设计得风流不羁,宽袍大袖,只是这种衣裳不是谁都能撑起来的,穿得好看叫风流,穿得不好看便只能叫登徒子了。


    “我记起来了!”绫罗身侧的姑娘道:“这是张祭酒最得意的门生,裴家大公子裴忌。听说前些日子刚从战场上回来,叶城之战打得很漂亮。”


    “裴忌...”绫罗在口中喃喃。


    “可是奇怪诶,他如今应当二十有二了,为何现在才举行加冠礼?”


    “可能身在边关没空吧。”有人猜测道。


    大殿之上,张祭酒为裴忌带上玉冠,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年。


    裴忌很出色,是个举世无双的人才,可张啸行却看不透他。他的一言一行都恰到好处,极有分寸,也有分寸得有点过头,像是带着一张厚厚的面具,拼命压抑着本性中的不堪。


    “你父亲让你拜我名下,受我教诲,那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来为你加冠,亦是合情合理。这个‘忌’字,并不好听,为师便送你一个表字,‘晏祯’可好?取‘吉祥如意,喜乐安康’之意。”


    “好。”青年垂目,淡淡应声。


    殿门外,绫罗没空理会身侧叽叽喳喳的人声,竖起耳朵听着张啸行说的话,“晏祯”她轻轻道。


    吉祥如意,喜乐安康。


    好朴实的愿景,却也是最难达到的。


    此时,张啸行和裴忌走出来,张啸行轻咳一声,原本还在张望的姑娘们小鸟儿一般散去,绫罗却还在看着那个气质出众的青年,兀自留在原地。


    裴忌的目光望过来,一双漆眸古井无波,不悲不喜,浓黑的墨色像是能吞噬一切。绫罗一下子就看了进去,凉气从头顶蔓延整个后背,一股肃杀之气如秋日寒风吹进她心,在春日暖阳中显得如此突兀。


    她却愣在原地,只想再多看他一眼。


    好生奇怪的青年。


    素衣胜雪,眸似修罗。


    ——


    第二次见面,是隆裕四年春


    四年时间,她已然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身高如柳树抽条一般迅速生长,堆叠的衣袍也掩藏不住发育完好的躯体,她如一只将将长大的幼兽,试探着露出爪牙,展示自己的锋芒。


    十七岁的正是一个少女最无拘无束的年纪,世间的一切新奇都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深宫如樊笼,能将所有逾矩的想法都扼杀在萌芽里,她不断在规矩的边缘试探着,一面死性不改地探出手去,一面舔舐着身上被铁链摩擦出的伤痕。


    除此之外,还有李简。


    弟弟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生性娇气又活泼,皇帝的位置不适合他,这一点绫罗一直都知道,可她没有办法。她能做的就是多帮一点,多为他做事,也尽量让自己在太后面前显得恭顺。


    她在李简和太后之间左支右绌,分身乏术。


    直到一日李简哭着来求她。


    “皇姐,朝堂上那些老东西要吃了朕!”他嚎啕大哭。


    “明明是太后贪墨了国库,让他们去找太后啊,为何要对朕发难,朕能对太后做什么,朕又对付不了太后!今日朝堂上竟然只有裴相在为朕说话。”


    “皇姐,你最得太后喜爱,你去求求她。”


    “我...”绫罗轻轻拍着李简的后背,就如儿时一般。


    “好烦!”李简突然推开她,来回踱步,“好烦!朕好想杀人!”


    绫罗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又立刻改正过来,笑着脸在她脚边哭求,“皇姐,你帮帮朕吧。”


    “都怪太后,这个老不死什么时候能下黄泉!”


    “若是朕能亲政,一定要让皇姐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李简不断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她全没有听进去,脑海中全是一个人的名字“裴忌”。


    ——


    李绫罗和裴忌的第二次见面,恰逢风花传信,雨濯春尘。


    春雨纷飞中,裴忌的寝屋里一片昏暗,烛火乱摇,零碎的光影流连在女子一张秾丽的脸上,将她的青涩隐藏,只留下勾魂摄魄的妩媚。


    “我倾慕裴相许久,裴相可知?”她道。


    她远远站在屋子中央,而裴忌盘坐桌案前,心无旁骛地批阅着手中的奏折,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裴相可知,你我曾经见过,我那时就觉得你和旁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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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裴忌依旧未动。


    绫罗再走近一步,一直走到他桌案前,她跪坐下来,静静看着他,不声不响。她面带笑意,肩头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颤抖,告诉自己冷静再冷静。


    红烛摇曳,一声清脆的噼啪声在静室中分外明晰。


    烛光照着她光洁的脖颈,那犹如上好瓷器一般的脖颈纤细优雅,每一寸肌肤都在昭示着她的青春与美好。


    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一位绝色女子的献媚。


    但绫罗觉得,裴忌是个例外。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听闻这个人极度克己,和建康城中的奢靡风气相被的,裴忌几乎断绝了自己的一切外欲。她想,他怕不是连女人都已经不需要了吧?


    她剥去自己肩头那件薄薄的春衫,衣裳堆叠在地,秃然一片,而女子肩头完全.裸露在外,莹润的肩头映衬着烛光,暴露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


    又解开自己的腰带。


    第二件衣裳褪去,再往里,就只剩下遮羞的肚兜和底下的裘裤,她身上就真的一件不剩,要被裴忌看个精光。


    她不敢再往下剥了。


    光是两件衣裳就已经耗尽了她身上全部的勇气,这种让她颜面扫地的腌臜事情,她从未做过,第一次做,就遇见了裴忌这块硬石头。


    绯红早已经蔓延至全身,她脸颊一片鸵红,眼尾也红红的,快要哭了。浑身止不住颤抖,孱弱的后背几乎要支撑不起身子的重量,整个人要倒下去。


    “裴相竟不敢抬头看我一眼吗?”她颤着声。


    最后一句,他若再不答,她立马穿上衣裳就走,绫罗在心里想着。


    哪料裴忌抬眸,眸中含着戏谑,淡淡嘲道:“公主何苦为难自己?”


    一句话说得她羞愤欲死,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或者挖个坑把自己就地坑杀了。


    他的目光如暗夜中深潭古井,幽幽的看不见一丝光亮,这带着寒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所到之处就能感受到一股子寒凉。如一双无形的大手抚摸过她的躯体,留下一阵阵战栗。


    他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什么都做了。


    绫罗埋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的脸越来越红,羞得无地自容,最后实在受不住,站起身来,拾起地上的衣裳边走边穿,逃一样离开了他的寝屋,冲进细雨纷纷。


    裴忌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这落荒而逃的女子,“趴嗒”笔尖浓墨滴落,在奏折上晕染开来,他也没有发现。


    这本奏折他已经批了整整半时辰,却还是没有看完。


    他心中搜寻着有关于这位仪月公主的记忆,却想不起来自己在何时见过她。


    按理说公主作为后宫女眷,极少会在朝臣面前露面,就算是宫宴中也是分席而坐,中间有屏风遮挡,他不记得自己曾见过。


    骗子。


    裴忌在心中暗暗想着。


    一次不成,她应当不会再来了吧。毕竟他让她怕成这样,在他面前站一站就抖个不停,这小公主不像是有能耐再来第二次的样子。


    但他想错了。


    李绫罗和裴忌的第三次见面,正是云销雨霁,春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