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璇漫指尖蘸取粉底细细铺开，直到那点倦色被厚厚的粉盖住，镜中人的脸色才终于透出几分好气色。


    周屿卿坐在餐椅上，依旧是贴身的黑衬衫，线条利落得衬出挺拔身姿。


    腕间精致袖口点缀，同那块设计高调的腕表相映衬，每一处细节都显露着妥帖的归期。


    他温声与宵宝用着早餐，举手投足间的雅致，让人赏心悦目。


    “今天怎么起得有点晚？”他把温着的粥端放在姗姗来迟的人面前。


    徐璇漫避开他的眼神，“看错时间了。”


    周屿卿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手边的盘子，“没睡好吗？”


    他没错过她眼底的疲态，即便打了厚重的粉。


    “挺好的。”


    周屿卿见她不愿多说，扯开了话题，“今晚和开发商有饭局，回来得晚些。”


    “嗯，好。”徐璇漫随口答应着，原本打算今晚问问他照片的事，这样看来，今晚是问不到了。


    --


    舟行集团的食堂里，饭店瞬间涌满了人。


    人声裹着饭菜香在空间里翻涌，各个取餐口前都排着长队。


    徐璇漫整理好文件，忙碌了一早上她早已没了胃口。


    又很是困倦，只想着休息。


    在宋怡的软磨硬泡下跟着她来了食堂。


    她兴致缺缺选了几样。


    “漫姐，你这么瘦，还不多吃点？”


    宋怡看着她餐盘里的食物还没自己的三分之一多，连忙开口。


    “我不是很饿。”徐璇漫摇摇头，早上到公司她将图片的事情抛之脑后，全身心投入了工作。


    这会闲下来，脑子里又开始想着图片的事情。


    “怎么吃这么少？”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周屿卿坐在了她对面。


    “周董好，周董，我去旁边吃。”宋怡有眼力见地提出。


    “不用，林助，你坐过去。”


    周屿卿知道宋怡喜欢跟着徐璇漫，没有阻拦，只是让林烨赫坐在了她对面。


    “你怎么来了？”徐璇漫瞥见来人的身影，拧眉问道。


    他知不知道他在食堂出现很是亮眼。


    “我来吃饭。”周屿卿一本正经回答着她的问题。


    往她碗里放了挑好刺的鱼肉。


    徐璇漫戳着鱼肉，没有说话。


    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安静吃着饭。


    周围的聊天声、取餐声此起彼伏，衬得他们这方小角落格外清静。


    “哇塞，熙锦华府最独特的一套别墅竟然一年多前就被人以十几亿的金额买走了。”宋怡刷着手机，突然在安静的饭桌上出声。


    林烨赫的心咯噔一声，手上的筷子抖了抖，斜眼偷偷看徐璇漫的反应。


    显然，太太不在状态，眼神在餐盘上游荡，对着宋怡淡淡的回应，“嗯。”


    他又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端坐着的男人，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林烨赫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米饭：这俩夫妻，在演什么？


    饭后，周屿卿和徐璇漫一前一后走向电梯。


    徐璇漫定了定神，犹豫着问出口，“你有空吗？”


    “怎么了？”他抬手看了眼腕表。


    补充道，“十分钟后和美国有个电话会议。”


    “好吧，那我先回办公室睡会了。”徐璇漫知道他如果能推掉的话就不会和自己说得这么详细了。


    下午，下班时分，晴朗的天变了脸。


    狂风过后，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把路面搅得湿透。


    徐璇漫握着方向盘，雨幕里的车流被按下了暂停键，红色尾灯连成一片望不到头的光带。


    烦躁像窗外的大雨，悄悄缠上心头。


    前方的红灯骤然亮起，徐璇漫却还在走神，完全没注意到。


    身后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一声比一声急，她惊醒。


    想着赶紧转弯避开拥堵，匆匆打方向，不料路面湿滑，车子不受控撞上了路边的树。


    碰撞发生的刹那，徐璇漫在惯性作用下猛地前倾，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她的眼前发黑，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她勉强撑着坐直，第一时间想给周屿卿打电话，又想到他晚上有工作，于是报了警，联系了保险公司。


    踏进玄关，她靠在鞋柜上缓了缓。


    “妈妈。”宵宝朝她飞奔而来，抱住了她的大腿。


    “宵宝，今天在家都做了什么呀？”


    她压下不适，动作比往常慢了些地抱起宵宝。


    贴着宵宝的耳朵，柔声询问。


    “读本本。”宵宝胖嘟嘟的手指指向爬爬垫上掀开的绘画本。


    “宵宝真棒。”徐璇漫蹭了蹭她的脸蛋。


    “太太，你不舒服吗？”吴姨把饭端上桌，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还好，工作忙了点。”徐璇漫扯了扯嘴角，不想让她们过多担心。


    她难得早早洗漱完，只觉脑袋里的昏沉和胸口的闷意愈来愈深。


    宵宝见她疲惫的样子，懂事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哄着自己睡着了。


    十点，周屿卿还未归来。


    浴室里的呕吐声接连不断，徐璇漫扶着马桶边缘，膝盖发软地跪在地上。


    每一次干呕都让她浑身发颤，好不容易撑着冰凉的瓷壁想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晃了晃才勉强稳住。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蜷缩在大床上，陷入了沉睡。


    周屿卿回来的时候屋内一片安静，他回来的时候在车库里没看到徐璇漫的车，还以为她不在家。


    看到躺在大床上安静睡着的人，他松了口气。


    白天他看出了徐璇漫有事要和自己说，但工作在即，他不得不抽身离开。


    尽可能早地结束了饭局，没想到她今天这么早就睡了。


    --


    徐璇漫睁开眼，脑袋里有无数根针扎着她的神经，昏沉得抬不起头。


    肩膀和后背酸得发僵，浑身的不适感扑面而来。


    她强忍着干呕，起床洗漱。


    对着镜子撩开眼前的碎发，昨日磕在方向盘上的地方，此刻肿起一小块，泛出了深紫，边缘还绕着圈浅青色。


    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稍一按压，还会传来细密的疼。


    她无奈地用粉扑遮掩，以周屿卿的眼力，肯定会被看见。


    果不其然，她一坐下，周屿卿沉着声音盯着她额头，“额头怎么了？”


    她故作轻松，“昨天玩手机撞墙上了。”


    周屿卿皱皱眉，“这么不小心。”


    “今天想坐你的车。”徐璇漫提出，她没有解释自己车子不在的原因。


    周屿卿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好。”


    徐璇漫的头晕伴着淡淡的恶心，让她对早餐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不合胃口吗？”周屿卿注意到她的异样。


    “起的太早了，不想吃。我带到公司吃吧。”


    周屿卿点了点头。


    ……


    地下车库，周屿卿微微侧头看向徐璇漫。


    她从上车起一直闭眼假寐，眉头轻轻蹙着。


    静静等了五分钟，见她仍没醒的迹象。


    周屿卿用指腹碰了碰她的手，温声提醒，“漫漫，到了。”


    徐璇漫强撑着睁眼，眼神涣散。


    抬手推车门，声音轻得周屿卿都听不清，“我先走了。”


    刚将车门推开一条缝，身体猛地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地朝车外倒了下去。


    “徐璇漫！”周屿卿的声音里含着前所未有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