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艾伦】


    纽约市中心最豪华的商区开了一家新的奢侈品专卖店，新店面和其他店铺不同，光地理位置就占据了一整栋大楼，可以说是奢侈品专卖场。


    卖场里不仅有服装，还有饰品、包包与鞋子的专卖楼层。我作为一个刑警老古板，对这些一窍不通，只听说卖场里全是高档名牌，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购物，而是为了抓捕一个追了将近十年、行踪却一直隐蔽神秘的杀人嫌疑犯。


    到了卖场门口，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工作人员在发送卡片，我听到卖场里持续播放着改编为古典曲风的圣诞歌曲。


    因为节日、年底再加上开业优惠等因素交互作用，整个旋转门进客区域挤得举步维艰，放眼望去全是打扮鲜艳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看来曼哈顿还是有钱，逛奢侈品店如同逛得克萨斯小镇的咖啡馆一样稀松平常。


    进了卖场，一楼通往二楼的扶梯旁有个喝咖啡的空间，我和其他伪装成便衣的刑警一起坐在这里俯瞰一楼，卖场里来往的客人川流不息，等到天黑还是没有发现抓捕目标。


    坐在对面的年轻便衣黑木·范斯忍不住小声道：“他真的会来吗？”


    我点头嗯了一声，眼睛仍然望着楼下。


    此次追捕目标的名字叫做奥兰多·卢卡斯，是得克萨斯州小镇一位小店铺老板的儿子，十年前店铺老板在一座废弃大楼被杀，尸体第二天才被人发现，经过警部将近两个月的调查，真凶却一直没被找到，倒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突然传来车祸身亡的噩耗，自此这桩凶杀案就成了没有结果的悬案。


    然而凭我作为从业几十年的老刑警的直觉，真正的凶手恐怕就是店铺老板的儿子奥兰多，接下来十年里断断续续的好几桩不同寻常的犯罪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想。


    这些事故看似和奥兰多没有任何关联，但是其中都可以隐秘间接地嗅察到有奥兰多参与的气味。


    至于他为什么要犯下这么多桩罪过，只怕涉及到一个女人。


    “阿道夫前辈，你看……”黑木突然指了指一楼大厅，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微微睁大了双眼。


    名叫雪莉·温斯顿的女人正缓步在大厅里走动，她穿着一袭纯白套装，脸上露出堪称完美的微笑，那已经超越了美貌本身，是她身上的光芒，瞬间吸引了四周的客人和店员的目光。有人在经过后还回头观望，有人看着她窃窃私语，还有人憧憬地望着她。


    “年纪轻轻却像女王一样，真是不得了。”黑木不由自主低声道。


    我看着雪莉，心里想到的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那是十年前在得克萨斯州小镇一家老旧公寓里的她，那时她还是个对一切无所依恃、不肯打开心扉的女孩。


    没错，奥兰多犯罪里涉及到的那个女人正是雪莉。


    据我这十年间不间断的暗中追查，奥兰多似乎一直在暗处为雪莉做事。他在小学五年级时就在废弃大楼杀了自己爸爸，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恐怕就是因为那个男人侵犯了雪莉。后来他又陆陆续续在暗处帮雪莉除掉了敌视她的高中女同学、大学期间又除掉了她的情敌。


    奥兰多甚至自己连大学都不上，却一直在暗中经营违法生意，获得的利润全部交给雪莉，只为维持雪莉表面的光鲜亮丽。


    这种牺牲中固然有奥兰多本身极其聪慧、不用上大学光从课本里就能学到知识的缘故，我想更多还是因为奥兰多喜欢雪莉，甘愿为这个女人奉献一切——这也是我深信在雪莉身边就能抓到奥兰多的原因。虾虎鱼一定会待在枪虾身边。


    至于雪莉对奥兰多的感情，在我看来恐怕不见得有多少，或许只是利用他也说不定。


    卖场内开始播放营业即将结束的广播，人潮随即开始改变流向。


    黑木有些沮丧，就连说话的表情中都带着些许抑郁：“看来是不行了，阿道夫前辈，承认吧，这次是你猜错了。”


    我喝掉咖啡杯里最后一点咖啡，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雪莉开店这么大获成功又值得纪念的日子，奥兰多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可是我坐在这里几乎监视了一天，包括整栋卖场里还零零散散地埋伏了其他刑警，算起来有整一支队伍的人员，却全都没有任何线索。


    “阿道夫前辈，我们走吧。”咖啡馆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黑木叫我起身。


    我有些不想放弃。如果抓不到奥兰多，就算怀疑雪莉做过许多令人不耻的坏事，也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把她抓起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奥兰多帮她出手，她的心尽管已经黑成一片，从那张光鲜亮丽的脸和那双洁白无瑕的手上却看不出分毫。


    只不过咖啡馆这会儿也要关门了，总不能赖在这里不走，我只好和黑木走了出去。


    跨过旋转门，卖场外面的温度比室内低很多，扮成圣诞老人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到处都是从卖场里走出来的顾客，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走在我前面的一位年轻妈妈正低头对她女儿讲话，声音甜甜的显然在模仿小孩腔调：“收到一个很棒的礼物呢，回去要给爸爸看哦。”


    三四岁的小女孩乖乖点头嗯了一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随着她的动作轻飘飘地晃动。


    我漫不经心地往女孩手上看去，见到那张漂亮的麋鹿剪纸时，却忍不住猛地瞪大双眼，激动地上前问道：“对不起，请问这个从哪里来的？”


    那对母女被我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没有恶意，告诉我剪纸是卖场门口的圣诞老人给她们的。


    这一刻我真是恨不得大骂自己一句愚蠢！那精湛的剪纸技术毫无疑问是出自奥兰多之手，他穿着圣诞老人的特殊服装，分明整天都守在这个新开的卖场前，他不总是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守护雪莉吗？而我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


    我立刻转身往回跑，准备收队的一群便衣刑警在附近还没有离开，看到我的模样后全都变了脸色，其中一个女刑警问道：“怎么了？”


    “圣诞老人！”我对着他们大喊，“就是他！”


    刑警们立刻醒悟，强行打开正要关上的玻璃门。我原本准备跟在他们身后冲进去，但下一秒钟，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拐进建筑物旁的另一条路，绕到建筑物后面，我果然看见一道装设了铁质扶手的楼梯和一扇门。


    奥兰多就在门的后面，手里拿着刚脱下来的圣诞老人服装，一看到我后就立马往反方向逃跑。


    他逃跑的走廊连着卖场二楼，四周的便衣察觉到这里的骚动，全都往卖场二楼集中包抄。已经停止的自动扶梯就在不远处，但他显然无法脱身了。


    这时我感到心里一阵胜券在握，却突然看见奥兰多停下逃跑的脚步，没有丝毫犹疑地翻身跳往一楼。


    耳边传来卖场工作人员的尖叫，巨大的声响接踵而至，摆在一楼用来装饰的圣诞树已经倒下，旁边就是奥兰多。


    我有些恍惚地和黑木下到一楼，黑木靠近奥兰多把他的身体翻过来，随即猛地顿住动作，只见奥兰多胸口插了一把锃亮的剪刀，雪白的地板上逐渐晕开深红的血液。


    感觉到有人走来，我抬起头，雪莉就站在我的面前，如雪般白皙的脸庞俯向奥兰多。


    “这个人是谁？”我看着她的眼睛问。


    雪莉像人偶般面无表情地答道：“我不认识，雇佣临时工都由经理全权负责。”


    她绕过奥兰多流血的身体和地板继续往前走，聚集的人群中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她却一次都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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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