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信
作品:《禾老板的风雅颂》 “禾老板,我来取我的烟。”
四合院子的门大开着,枯焦的杏树叶子落了,稀稀疏疏躺在褐色石砖板上。
正在打扫叶子的少年冲院外的爷爷喊道:“王爷爷,禾老板前几日去了人间,还没有回来!您改天再来吧!”
一只布满沧桑的手抚在院门,王爷爷面色有点苍白,听见少年的话,先是一愣,好半天才开口:“何时能回来?”
少年舞着扫帚,心想杏树怎么养坏了。他摇摇头,对王爷爷说:”不知道。”
手落寞地垂下,大红的门从两侧慢慢合上,王爷爷关上门走了。
秋天渐渐进入尾声,近日气温骤降,城市上空被灰蒙蒙笼罩。
清晨的街道稀稀疏疏行走几人,绿化带里萧条一片,画面中忽然闯入一只充满活力的金毛,耸动身上的毛,摇着尾巴,高傲的脖子上的牵引绳引出一位约莫20多岁的青年,白色衬衫外套着一件黑大衣,黑发蓬松,脸部线条柔和,眼底深处隐隐约约露出些许难言的柔情。
“小颂,又来帮王姐遛狗啊!”路过一家便利店,老板娘打趣着,“找着心仪的姑娘没?要不要我给你做个媒?”
青年朝老板娘扬起个笑,金毛摇着尾巴围着他打转个不停。
“我喜欢长得漂亮的,头发也要长的。”青年说着,不经意看了眼手腕内侧。
老板娘笑出来声,答应着。“好勒好勒,我一定帮你留意着哈哈!”
朗朗的笑声越来越远,手腕上的黑字若隐若现。封雅颂牵着金毛,眼前浮现禾凭宴离开前的一幕。
那天也是一个清晨,封雅颂发现禾凭宴的身体变得透明,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禾凭宴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怎么在乎,可能相比于自己快要消失,封雅颂脸上的焦急与难耐更让他好奇。
暖黄色的落地灯光打在沙发的一角,禾凭宴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用一根淡蓝色的发圈扎了个高马尾。他冲封雅颂仰起头,笑道:“没事的,跟着烟飘来人间的灵魂重量不足以维持我待在人间,所以身体才会变得透明。我马上就要回地府了。”
封雅颂抿着嘴,好半天才点头回应。
他可以尝试去理解去接受所有超乎他认知范围内的事物,可是他一想到面前正对他笑的人会突然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时,他心里会莫名泛酸。
在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时,禾凭宴忽然消失后,封雅颂心里那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再次涌上,袭侵他的身心。
他又去找了谢灵探想去问清楚这种思绪从何而来,为何产生。
他在空荡荡的事务所呆了一整天依旧没有见到人,直到被隔壁提醒这家店的人已经搬走了,他才失魂落魄般离开了。
封雅颂不再执着于手腕内侧不存在的名字,黑色墨水早已经掉光了。
白天准备毕业的事。晚上,躲在公寓这一方天地,世界沉寂宁静时,意淫属于他的内心世界。
这天,他照例帮王奶奶遛狗,偶然发现手腕处原本干净无瑕的地方慢慢浮现出名伶的名字。
你在心里想我,我的手腕上就会浮现出你的名字。
名字,名字,三十七天后,你终于想起我了吗?
小金毛箭一样冲进院子,留下黄色的残影。封雅颂跨过门坎,拔高声音:“王奶奶,您醒了——”
封雅颂说话声顿住,直直地盯着面前一脸懵逼的人。
只是一眼便把视线挪开,他上前一步,在坐着的白发老人前低声说:“今天我要打扫院子,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枯叶。”
老人好像没听到他说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金毛呼哧呼哧喘着气,摇着尾巴大摇大摆进了屋。它巡视着自己的领土那般,在屋里转了一圈,随后在老人掌心蹭了蹭,又冲封雅颂的后面吼叫几声。
“汪汪!”
封雅颂眉头一蹙,刚要把它牵去院子,只见小金毛高傲地迈着步子,越过封雅颂,一口咬住偷偷挪去封雅颂身后,打算溜之大吉的禾凭宴。
封雅颂:……
禾凭宴:……
封雅颂冲禾凭宴挑眉。
它能看见你?
禾凭宴显然有些无措,他点点头,千算万算没想到屋里还有条狗。
老奶奶站起身来,语气明显带着急切:“小颂,朵朵在干嘛?它咬你了吗?”
禾凭宴身体一僵,低头看着死死咬着裤腿不放的黄色小金毛。
一条狗对着空气吼叫,甚至尝试通过嘴巴攻击空气。
画面绝了。封雅颂想着,把禾凭宴往身后一挡,说:“没呢,朵朵是条乖狗狗,刚刚溜达回来,正饿着呢。”
“噢噢,那你也多吃点。”
我吃什么?和狗抢狗粮吃吗?
封雅颂乖乖应着,等王奶奶进里屋后,转身扒开朵朵的嘴,解救出禾凭宴。
院子里,一人一鬼面面相觑,至于一狗朵朵,在院子里转个不停,叫声不断。
看着时不时往院门口偷瞄的禾凭宴,封雅颂实在忍不住,问了句:“想干嘛?要跑?”
禾凭宴明显不在状态,回了句没有。
“我能看见你,”封雅颂朝屋里指了指,“为什么王奶奶不行?”
禾凭宴愣了一下,意识到王奶奶是刚刚的老人,僵硬道:“因为你把我训了。”
说着,抬手亮出左手腕上的三个黑字“封雅颂”。
“你看,现在还黑着呢。”说者无心,听者害躁。
“就你能看见。”
朵朵不服地“汪汪”两声。
“哦,还有它。”
封雅颂:……
封雅颂彻底没话说了,认命地捡起院子角落的扫帚,扫起枯叶来。
一人一鬼都没说话,连朵朵也趴在一处没动静,原本萧条寂静的院子更加惆怅了。
禾凭宴看样子很不是滋味,手指不自觉地缠弄落在身前的长发,绕着手指绞了一圈又一圈。
“你来这里干什么?”封雅颂问。
禾凭宴意识到封雅颂在跟他说话,似乎有什么难言之语,好半天才说:“找人。”
封雅颂“哦”了一声,又问:“找王奶奶?”
“嗯。”
“那为什么不让她看见你?”
封雅颂抬起头来,看着禾凭宴的眼睛。”
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风雅颂笑了一下,说:“你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禾凭宴眼神闪躲,秋日下的发丝金灿灿的。
“和我去买菜吗?”
“啊?”
看着禾凭宴呆住的表情,封雅颂笑了一声。
“不想说也没关系。和我去买菜吗?”
这只鬼和之前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封雅颂在心里笑着,放下扫帚,回头叫上禾凭宴。
“走啊。”
禾凭宴犹豫着,望着封雅颂的背影,终于迈出那一步。
封雅颂拉住禾凭宴的手,也不顾别人看不到禾凭宴,而向他投来怪异的目光。
这娃为啥抓空气啊!!!
在发现第十三个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们时,禾凭宴开口了,声音弱弱的。
“封雅颂,你别牵着我了。”
封雅颂停住歪头看他。
在问为什么?
“我……算了你爱牵着就牵着吧。”禾凭宴自暴自弃地说着。谁让你是谢灵探介绍的人,谁让你已经把我训了。
“这次回来不是因为王奶奶吧?”封雅颂在前面走着,摩挲着禾凭宴的指肚。
“嗯。”禾凭宴没什么心思。
“院里还有只鬼,不只是你。”封雅颂一针见血。
“是。”禾凭宴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辜地看着封雅颂,语气不自觉带着些妥协。
“我说谎的样子很明显吗?”
封雅颂嘴角微微勾起,“明显,比某江湖骗子还心虚。”
江湖骗子?谁?
禾凭宴显然不知道他在内涵他的朋友。
他们来到一处摊位,新鲜的蔬菜水果红红绿绿,封雅颂低着头认真挑着白萝卜青萝卜,转而又拿了颗水灵水灵的大白菜。
禾凭宴杵在一旁,也不敢随意拿动任何东西,只能看着封雅颂的动作。
封雅颂买的差不多了,领着禾凭宴就要往回走。
“这次不能做你喜欢吃的了,”封雅颂提着一袋子的菜,各种白的红的萝卜,圆滚滚的小土豆,粗长的山药,葱姜蒜,林林总总好一大袋子。
他露出个带着歉意的笑,“我得照顾王奶奶,隔天一来,和同学轮流着。等下次,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
封雅颂说的是那么随意,漫不经心,好像做饭对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好像请谁吃饭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禾凭宴想说自己不需要吃饭。可他看见封雅颂眼底范出一丝光亮,在深邃的眼睛里像是夜空中的明星。
“好啊。”禾凭宴还是没忍心拒绝。
“嗯哼。”封雅颂哼道。
“我还欠你一个约定,什么时候把那顿饭补上?”禾凭宴问。
“再等等。”
封雅颂跨进院门前,问:“我能见见那只鬼吗?”
他听着朵朵的叫声,秋风来来回回,吹落成片成片的叶子,连连飘落,无所定居。
“朵朵平时不爱叫。”封雅颂话只说了一半。
可是今天却一直叫。禾凭宴在心里补齐下半句。
禾凭宴碾碎一片落在他肩头的枯叶,遗憾地说:“我那位朋友不想被人看见。”
封雅颂点点头表示理解。
人有自己的选择权,鬼也一样。
封雅颂大步跨进院子,换上清爽独属于青年有力的声音,喊道:“奶奶我回来了!朵朵别叫了!”
他回头看了眼禾凭宴,确保他也跟了进来后才匆匆进了厨房。
禾凭宴顺着朵朵的叫声,找到了他的朋友。
“王爷爷,烟最多只能维持我们一天,今晚我们就得回去了。”禾凭宴看着独自坐在厅里的老人,屋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老人坐在颜色老旧却很干净的小沙发上,目光落在那扇朴素的门上,神态是被岁月摩挲过的痕迹,专注情深遗憾惆惆。
老人转过头来,对上禾凭宴的眼睛。
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那张抑制不住哭泣的脸,那满是惆帐岁月寒霜的白发。
“她不会再给我写信了。”
“她不记得我了。”
“幸好她不在白墙。”
……
“我来拿我的烟,你记得的,那支去人间找她的烟。”
老人姓王,没有告诉名字。他伏案在桌前,桌上放着一盏燃着的油灯,昏暗的光亮照亮桌面。
屋里升起袅袅白烟,烟口处燃烧着的烟发出轻轻的响声,禾凭宴双眸闪过一丝诧异。
“这烟……恐怕不太行。”
油灯照亮桌上大大小小一摞一摞的信件,泛黄的信纸昭示着时间的悠长,老人颤抖的双手直指心中的执念。
一声轻叹传开,在狭小只有两人的屋子里回荡。
“加点我的重量试试,说不定可以。”禾凭宴说着,一手捻上烟口黑色枯焦的未烧完的烟。
他神色无常的收回手,右手腕内侧亮起黑字,只是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王爷爷,雾太大了,能飘去人间的烟有限,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老人浑浊的眼球亮起一丝明亮。
他点点头,自语道:“她每个月都会写信给我烧来,信里无非是些日常琐事,可是我看着她的信,我会感觉我还在人间,还在她的身边……我三个月没有收到她的信了,她已经三个月没有消息了,整整三个月。”
老人竭力说出这些话,捂着脸,肩膀抖动。
禾凭宴静静听着,烟依旧升起。
他知道三个月的消失意味着什么,可能他的爱人已经去世了,更糟糕的情况是她现在在白墙里。如果没有训鬼师,她很快就会消失,彻底的死亡。
王爷爷顺着记忆的痕迹寻来那间屋子,木质门紧紧闭合。
“进去吧。”禾凭宴说。
门“吱”一声开了,光线从愈大的缝隙里挤入,如同打开一道尘封许久的回忆。
只见一个白发婆婆坐在对门的老旧沙发上,一副眼睛悬挂在小小的鼻梁上,垂着眼眸,仔仔细细缝制手中的衣物,针线穿梭,镜片反射着记忆里的光亮。
在秋日里,王奶奶似乎注意到什么,抬起头,微微一笑道:“你回来了。”
王爷爷瞬间红了眼,喉中挤出个“我”。
禾凭宴站在老人后,浑身一僵,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屋里的人。
“您让她看见你了?”
秋日里的光把屋内分割成明暗两部分,王奶奶放下手中的东西,忽然站起来,像个花季少女一般,含着笑,走进光里,就要抬手抚上老人沟壑的脸。
老人呼吸一沉。
她越过老人,越过禾凭宴,在老人含泪的眼底,对着空无一物一处,做着温柔抚摸是动作,双眼专注含情。
被看见了?禾凭宴有些诧异。
“没有,她看不见我,我这么狼狈,怎能让她看见。”王爷爷喃喃道。
“她还在世上,已是我的大幸。”
王奶奶坐回沙发,时不时抬头看着大门,好像在等谁一样。
禾凭宴不知如何是好,他本已做好找不到她的打算,甚至认为她已经去了白墙。
现在,他发现王奶奶似乎神智不太清醒,时而会自语说些胡话,时而又低头,针线交织。
王爷爷耐心听着老伴的痴语,脸上是不可察觉的笑。
禾凭宴独自站在一旁,有些愣神。
他该出去走走吗?把时间空间留给此刻的人。
忽然一条小狗冲进院子,于此而来的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王奶奶,您醒了吗?”
封雅颂进门,匆匆撇了眼禾凭宴。
……
“那是你的训鬼师吧。”王爷爷指了指厨房,隔着花纹玻璃,一个挺拔的身影在里面忙碌。
禾凭宴笑道:“是。”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她去了白墙,会不会遇到一位善良是训鬼师,让她不那么痛苦。”王爷爷说着说着又哽咽了。
“会的,一定会有的。”
屋里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两只鬼一位面色亲和,挺直腰杆,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他就那么看着王奶奶,只是看着,笑着。
而另一只鬼正在院里吸引朵朵的火力。
“我警告你啊!别以为你是条四脚动物我就不敢打你!”
“不是啊,没有鬼告诉我狗能看见鬼啊!”
黄色小金毛呼哧呼哧喘着气,嘴角流下大哈喇子,摇着尾巴,对禾凭宴死追不停。
朵朵步步紧逼,禾凭宴步步急退。最终后背撞上院墙,石砖上爬满爬山虎,角落里织起一张大大是蜘蛛网。
长发在躲避中已经乱了,几簇发丝翘起,立在高高的颅顶上,随着禾凭宴的呼吸,一耸一耸的。
封雅颂透过窗棂,静静看着被小金毛逼到墙角的禾凭宴,有点营养不良的头发在阳光下变成淡金色,叉着腰,面上愤愤不平,似乎在和面前的金毛谈判着什么。
“你不用陪着我,吃完饭,想出去就出去吧。我看你盯着院子看了很久。”王奶奶忽然说。
封雅颂嘴上说着没有,但还是去了院子。
“封雅颂!快来救我!”
封雅颂刚从屋里走出,就听见禾凭宴朝他呼救。
“朵朵,过来!”
小金毛立刻摇着尾巴,迈着小腿屁颠屁颠跑到封雅颂腿边,呼啦啦转了一圈。
“好狗狗!”
朵朵跳起前肢,毛茸茸的脑袋在封雅颂手掌心里蹭了蹭。
封雅颂抬眼瞥向禾凭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眼睛含笑,语气里带着些不正经的抱怨。
“朵朵为什么专挑我咬?”
“你知道王奶奶从一窝金毛里一眼选中朵朵的故事吗?”封雅颂故意卖关子。
禾凭宴“啊”了一声。
“不知道。”他说。
“因为它最安静。”
“它?安静?!”禾凭宴指着地上一坨黄色,极其不理解地反问。
“它也是最乖的。”
禾凭宴:???
“同时也是最可怜的,蜷在一处眼巴巴望着你。”
禾凭宴视线下移,与舒舒服服蜷在封雅颂腿边,一看就心眼贼多的小狗对视上。
禾凭宴沉默了。
“但它今天很反常,是因为见到了你。”封雅颂平静地讲诉一件事实。
禾凭宴真是要吐一口血了,不可置信地发出惊天疑问:“你的意思说,要我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咯?!”
封雅颂虽然语气平淡,但还是别开眼,“我可没说。”
你还挺幽默的。禾凭宴在心里吐槽。
封雅颂给朵朵开饭。朵朵埋头苦干,封雅颂坐在稀疏的草地上,禾凭宴就腿挨着腿坐在他旁边,耳畔传来咔哧咔哧地嚼狗粮声。
“朵朵还挺喜欢你。”封雅颂忽然来一句。
禾凭宴本来还带着气,听了这句话心里一乐,没有人不喜欢他。他故意佯怒道:“是看我好欺负吧!”
封雅颂笑了一声,又问:“你难道不喜欢它吗?”
这让禾凭宴犯了难,没必要跟一条小狗置气,刚要说喜欢,一转头对上封雅颂的眼睛,明明一句特别顺口的喜欢硬是卡了个壳。
“喜……喜欢。”
禾凭宴快速转回头,又听见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都是刚刚封雅颂眼巴巴的大眼睛。
看着挺乖的,怪可怜的。禾凭宴想。
封雅颂坐了一会,突然起身进了屋子,禾凭宴给朵朵顺毛的手慢了一下,仰头问:“你去干嘛?”
“收拾碗筷,然后提醒王奶奶该吃药了。”封雅颂说。
禾凭宴听了他的话一愣,也起身跟着一起进了屋子。
王奶奶已经不在客厅,卧室的门半掩着,应该是在卧室里。刚吃饭的桌子被擦得锃亮,碗筷整洁地放置在水槽旁边的白色瓷砖台上,叠叠的碗沿滑落少量的水珠。
封雅颂扫了一眼,脸上并无异样,好似已经做好心里准备般转头去茶几柜里翻找什么东西。
禾凭宴看着他拿出一个药盒,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英文,于是问:“这是什么?”
“美金刚。”封雅颂说。
“治什么用的。”禾凭宴又问。
“阿尔茨海默病,”封雅颂见他点点头,又指出:“美金刚不能治愈阿尔茨海默病,它只能让病情发展得慢一些,而不是恢复到从前。”
封雅颂叫了一声王奶奶,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进了卧室。
禾凭宴心中难言,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
王爷爷听了封雅颂的话,早已又红了眼。
“她不记得我了。”老人双眼无神,浑浊的眼里有一潭死水,他喃喃道:“她不会再给我写信了。”
禾凭宴没有说话。
老人擦了泪,眼眶依旧湿润,“她不喜欢看我哭,”他双手捂着脸,再次放下时,脸上的悲苦哀痛一扫而空。
他说:“谢谢你的烟,小燕子。”
禾凭宴连忙拍手,说:“不要谢我,职责所在,这也是我存在意义的所在。!”
每位想离开地府去往人间的鬼魂都会拜托禾凭宴为他们制一支烟,烟里混着他们的灵魂重量,带着数不尽的思绪,飘过茫茫大雾,穿越阴阳两隔,重回人间。
能飘过浓浓白雾的烟难制,带着灵魂冲破白墙的烟更难。
生死难料,天命难违,人间情思不是他能够悟透的。大多时候,他不是个参与者,而是个旁观人,只是他手中的烟杆从未断过白烟,带着无限思绪的烟。
最乖最安静?风雅颂可怜巴巴看着和平燕子
和平燕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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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