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跑路的老婆(四)
作品:《我老婆他又失忆了![快穿]》 时望带着一肚子难以言喻的郁闷走出了心理诊所。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纷乱。
钟情妄想?
他回味着这四个字,一边觉得荒谬,一边又不得不承认,医生的话像一把钥匙,捅破了他一直自欺欺人的那层窗户纸。
他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只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是了,他必须承认,自己对元清,确实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汹涌难挡。
从订婚宴上那惊鸿一瞥,到花园走廊里那带着痛楚与愤怒的眼神,再到马场上游刃有余、掌控全局的姿态……
元清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像在他心里投下石子,漾开一圈圈他无法控制的涟漪。
他会不由自主地去琢磨元清话里的深意,会因为他一个冷淡的眼神而心绪不宁,也会因为他偶尔流露的、待他与旁人不同的态度而心跳失序。
他并非懵懂无知的少年,很清楚这种持续的、过分的关注和因对方情绪而起伏的心态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元清是振华的掌舵人,而他,只是一个在家族内斗中挣扎求存、甚至需要靠联姻来稳固地位的“时总”。
云泥之别,让他连肖想的念头都觉得是僭越。
所以他才一直把那点悸动死死按在心底,骗自己那只是对强者的好奇与欣赏。
现在被医生毫不留情地戳破,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好吧,时望,你承认吧,你就是对他有非分之想。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唇角扯出一抹苦涩又自嘲的弧度。
可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要他去对元清说:“元总,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时望就觉得头皮发麻。
元清大觉得他不知所谓,然后让陈序把他“请”出去吧。
可是……那些梦,又该怎么解释?
那些过于真实、充满了血与火、交织着痛楚与深情的梦境,绝不是一个简单的“钟情妄想”能概括的。
梦里的元清,看他的眼神,和现实中偶尔流露出的复杂目光,有着惊人的相似。
想到这里,时望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
眼神里那点迷茫和自嘲渐渐被坚定取代。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存好的、属于元清的私人号码,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
那日马场之行后,C市的圈子里的确泛起了不少涟漪。
许多嗅觉敏锐的人开始明里暗里向时望打听他与元清的关系,话里话外都透着试探与拉拢。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时望比谁都清楚,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与元清交情匪浅的姿态,
哪怕只是模棱两可的态度,都能让他眼下在家族内的困境迎刃而解,无数资源和机会会主动送上门来。
扯着元清的虎皮做大旗……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旋,却最终被他按了下去。
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抗拒——他不想,也不愿利用元清来牟利。
那个男人本身,似乎就应该游离于这些世俗的算计之外,不该成为他棋盘上的一枚筹码。
于是,面对所有打探,他都只维持着礼貌而疏离的态度,统一口径:
“与元总只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承蒙元总不弃,闲谈了几句而已。”
他试图将两人的关系定性为纯粹的、短暂的商业偶遇。
然而,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得分明,元清身边那位寸步不离的助理陈序,对上前攀谈的人是何等滴水不漏的疏离,却唯独为时望让开了路。
元清本人,更是与他在草场上并骑良久。
这种“特别”是掩盖不住的。
很快,时望就发现自己最近推进的几个项目和谈判,都变得异常顺利。
以往需要反复磋商、处处设卡的条件,对方竟都意外地好说话,甚至有些合作方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时望突然能力暴涨,而是因为那些人精,将他看作了通往元清的一道可能存在的桥梁。
这种借来的“势”,让他办事顺畅的同时,心情也愈发复杂。
他既享受了便利,又感到一种难言的憋屈和无力。
这一切,都并非源于他自身的力量。
而最让他心头像是堵了一团棉絮的是,自马场一别后,元清那边再无任何动静。
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仿佛那日的短暂交集,真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偶遇。
那个搅乱了一池春水、又给了他无形助力的男人,就这样挥一挥衣袖,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他一人在这里品味这借来的东风,滋味难明。
就在他对着文件出神时,姜橙不请自来。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套装,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元清这个变数,以及元清与时望之间那让她无法理解的交集,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时望,”她在对面坐下,开门见山,语气带着试探,“外面都在传,你和振华的元总……交情不浅?”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的计划,或许可以借助这层关系,更快地……”
她的话语带着诱惑,显然想将这意外的变量纳入她的复仇棋局,从中攫取最大的好处。
时望抬眸,平静地迎上她探究的视线,心中却是一片冷然。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动作优雅从容,借此短暂的时间整理思绪。
“姜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他放下咖啡杯,语气平淡,“不过你可能误会了,我和元总确实只有几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
姜橙微微前倾身子,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吗?可我听说,元总那天和你相谈甚欢。”
但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只是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轻轻摩挲了一下。
“社交礼仪罢了。”时望淡淡地说,“倒是你,姜小姐,似乎对元总格外关注?”
这一记反问让姜橙神色微僵,随即又恢复如常:“毕竟振华集团是个庞然大物,现成的大腿放在面前,谁不想试着抱一抱呢?
我只是觉得,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加以利用实在可惜。”
“利用?”时望轻轻重复这个词,眼神渐冷,“姜小姐,我建议你不要打元董的主意。振华这艘航母,不是我们这些小船能随意攀附的。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被浪掀翻。”
这话既是警告,也是自省。
姜橙却不以为然:“时望,你太谨慎了。商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既然元总对你另眼相看,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我们?“时望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深意,“姜小姐,我想你忘了,我们只是商业合作,还没到共享人脉的地步。“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姜橙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时望会如此干脆地划清界限。
“你就不怕我反悔?“她语带威胁。
时望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请便。不过我要提醒你,现在反悔,损失最大的恐怕是你。毕竟......“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姜家内部的麻烦,应该比我要棘手得多。“
这话精准地击中了姜橙的软肋。
她猛地站起身,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你调查我?“
“彼此彼此。“时望从容地靠在椅背上,“既然要合作,总要知己知彼,不是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姜橙紧紧攥着手包,指甲几乎要嵌进皮革里。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时望远比她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
“好,很好。“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既然时总这么有把握,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时望缓缓收起脸上的从容,露出一丝疲惫。
他何尝不知道借助元清的力量能让他更快达成目标?
可一旦踏出这一步,他就再也无法以平等的姿态站在那个人面前。
他在元清那里的一点特别,便会立刻消失,成为千千万万试图攀附的过江之鲫中的一条。
而这一点,恰恰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纵然机会渺茫,他也想给自己保留一线希望。
元清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脉络。
陈序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正在进行日常汇报。
“……时先生那边,最近拒绝了三家试图通过他牵线搭桥的公司,对外口径统一是‘与元总仅一面之缘’。”
陈序的声音平稳无波,“另外,他与姜橙小姐在办公室进行了一次会面,谈话似乎不欢而散。姜小姐离开时情绪不佳。”
元清闻言,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像是早有所料。
“城西地块的初步规划方案,政府那边已经送来了。”
陈序继续道,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他们非常重视我们的意向,表示会全力配合。”
元清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份文件,却没有立刻去碰。
“压一下。”他淡淡开口,“不急。”
陈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多问,只是颔首:“明白。”
他看着窗外,目光仿佛能穿透钢筋水泥,落在那个此刻必定心绪不宁的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