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被慰问了好一阵子。


    没办法，毕竟那个嫌疑人可是拿着刀从天花板上被子弹射了下来。被围绕在中间的迪克在处理完现场、然后返回警局写事件报告之后，好不容易才抽了个空出来。


    他原本以为要先回到旅馆找康娜，又或者说干脆找不到了——但结果迪克警局出门转了个弯，就和正在逗小狗的百步对上了正眼。


    迪克：“我还以为你会跑掉呢。”


    百步眨了眨眼，手从路边吐着舌头喘气的毛茸茸小狗身上离开，缓缓站起身：“我不会跑掉的。”


    迪克挠了挠头，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百步。因为百步打的是疑似嫌疑人的家伙，而且也没有伤害其他人，迪克的态度还算友善：“你刚刚在哪？就在窗外的话，外面巡逻的警察不应该看不见你的。”


    “嗯…”百步略微抬起手小小比划了一下，“我在不远处的一个工地看着你们。”


    迪克：？


    他稍稍回想，发现最近的工地也至少在百米开外。迪克沉默了一下，再次打量了一下百步，低声嘟嚷：“也不是氪星的蓝眼睛…”


    百步：（完完全全的听到了）咳。


    迪克当然也知道康娜不太可能是氪星人，毕竟她之前都被压在了那个箱子里面，那种使劲但是逃不出来的表现是骗不了人的（也有迪克见到的氪星人都很不会演戏的缘故）。他深觉得自己是捡了个大麻烦，刚开始的闲聊过了，迪克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要开枪打那个人？”


    百步的目光落在在她脚边转圈的小狗身上：“我看见那个人拿出匕首要往下跳，你当时在下面。”


    迪克被噎了一下：“那些事情我也是可以解决的，不要小看警察啊。还有，你并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要往下跳，不要那么果断的出手，到时候误伤到人——”


    “我不会的。”


    百步的语气带上了一点不满，这是马甲自身传来的情感。百步逐渐理解了，所谓披着马甲就是类似于灵魂融合一样的设定，当她披着康娜的马甲时，她就可以被说是康娜，也可以被说是百步，只是在不同情况占比不同而已——当然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怎么能质疑警用仿生人的专业性呢？康娜显然对迪克的教导有不同的意见：“根据他的肌肉运动与之后的行为轨道预测，我判断出那个人会对你造成伤害，因此才进行攻击的。我不会伤害到平民。”


    “哦、噢……”


    迪克消化起她这一大段话。


    百步所使用的词汇实在是太过怪异，他不得不上心——在百米开外，能够清楚的判定一个人的肌肉运动，并且预测接下来的行动轨迹…甚至还是在那个人披着遮挡身形的黑袍的情况下？


    这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是在空口说白话？还是说真的有那个本事？


    迪克把疑问压在心底，对着她伸出手：“我能看看你的武器吗？”


    百步停顿了一下，然后从被外衣遮挡住的腰部枪挂取出了刚刚用来射击的手/枪，乖巧的给迪克递了过去。


    迪克接过的时候心里还在腹诽。之前看弹孔就有猜想过，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手/枪…到底是怎么隔着百米瞄的那么准的啊？但顺着检查，他的心思不再在“怎么用手/枪和肉眼打那么远的能不能教教我”身上，而是越来越凝重。


    ……这个型号，从来没有见过。


    迪克他不敢说自己对所有枪械武器都熟识，但他至少绝大部分可以买到的不可以买到的武器都有用过，其中显然不包括这个。


    难不成是有人私底下做的？不对，这太先进了，手感出人意料的好。迪克皱着眉头翻看手中的这把手/枪，越看越感到心惊——这个手/枪的制作太过精细了。上面的功能比一般的配枪多了很多（他看见有内置的微型机械的痕迹，迪克猜测这或许是消声器，因为之前的调查显示除了玻璃破碎以外附近的居民没听到任何关于枪击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储存的子弹型号也闻所未闻，就连对手的贴合感都比一般的手/枪好…


    …现如今真的有这种枪吗？


    “…这把枪，是怎么得到的？”迪克开口，认为自己或许能够得到百步说出“实验室”“私人制作”这样的名号，又或者干脆说这是机密之类的话。


    不过很显然，迪克的预料没有成功。


    这把枪只是最基础的警用配枪。仿生人其实并不能拥有武器，不过记忆里的康娜是为了之后对耶利哥的潜入才从模控生命拿到了手/枪，因此还算是合情合理。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值得守护的秘密，百步直接开口：“是官方配枪。”


    ……官方配枪？


    迪克再次仔细地看了看，终于在枪托看见了底特律的警局标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迪克之前也去过底特律，和底特律的警局合作过，也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这样先进的武器。在那一瞬间，迪克的大脑飞速运转——


    ——然后得到了两个结论。


    第一个自然就是百步在骗人，这把枪是伪照的，但很显然这个的概率十分低。有这种机械水准的人没有必要还专门做这种会被专业人士一眼看出的谎，况且…迪克看了看百步那毫不避讳的视线。虽说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但迪克不认为百步会是说这种谎的人。


    那么，第二个结论就是…


    ……或许迪克要重新评估一下面前的少女究竟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迪克也是和蝙蝠侠处理过不同时间线的人的。不如说他们甚至连世界都跨越过，穿越这种事情虽说极其罕见，但迪克几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想起来之前察觉到的、眼前这个少女会用一种充满好奇心的视线打量周围环境的举动（是因为百步没去过外国所以很好奇）。之前他的假设是面前的少女是实验室逃出来的人，但现在看来，或许是从将来穿越过来，被没见过的“古董”吸引了注意力也说不定。


    康娜：确实是在顺手收集资料.jpg


    迪克并没有把枪还回去。他很自然的把枪揣在了怀里，然后看向百步：“能借我看看吗？”


    百步微微思考了一下。她觉得迪克可能已经能从自己暴露出的线索里猜出来自己来自哪里了，痛快的回答：“可以，但是有一个交换条件。”


    其实康娜的部分并没有格外提出交换条件的想法。毕竟迪克是这样“要求”的，而仿生人的准则就是“遵从主人的命令”。但百步不同，她是怀抱着任务而来的——也因此，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嗯？”迪克微微挑了挑眉。他并不觉得对方乘机提出要求有什么问题，不如说，没有要求的话迪克才会更加怀疑面前的人到底有什么隐藏的小心思。


    百步深吸了一口气，一双漂亮的浅棕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迪克：


    “之后的审问，请允许我旁听。”


    ——


    于是百步现如今在审讯室外，与迪克坐在一起。


    她很自然的忽略了周围警察投过来的或多或少带着一些惊讶或促狭的目光，反倒是迪克有些坐立不安。


    完了，这次绝对要被当成被美少女蛊惑的人了，说不定还要被上司批评。应该怎么解释啊…迪克对自己的风评自然也很清楚。他深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考虑这些，将目光转到了单向玻璃那处。


    嫌疑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崩溃：


    “我真的不想…我真的不想杀人的……但是他一直在逼迫我！所以我捅了他一刀，又一刀，再一刀……”嫌疑人捂着脸痛哭道，“我不想…我不想要这样的，但是他就凭着雇佣了我，一直在殴打我…我好害怕……”


    百步：…好熟悉。


    她想起来底特律里面也有这一幕，不过说这些话的人是个异常仿生人。


    迪克看见身旁少女额头上的LED灯微微闪着黄光，警惕地坐直身体：“怎么了？”


    与此同时，负责审讯的警察的愤怒的声音也传来：“你完全可以找警局寻求帮助！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一意孤行？现在好了，你丢失了前途，而那个人丢失了生命！”


    百步感受到自己属于康娜的那一部分在咔嚓作响。她略微瞟了一眼目前的马甲融合度——百分之七十。


    康娜在疑惑。她在进行思考。


    …人类可以跟警察寻求帮助。是的，法律有这一条规定。这个人的选择是错误的。


    但是仿生人呢？


    不对，不对。仿生人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是被量产的奢侈品。是类似于汽车一般为了便捷人类生活的产物。仿生人没有人权。仿生人不需要被关注。人类对自己的所有品无论做些什么都没关系，因为仿生人并没有心。


    但是异常仿生人呢？


    异常仿生人不具有自我意识。他们只是代码出了错。是危险的。像是病毒一样。以任务优先，这是我们仿生人的应该做到的义务。


    但是康娜。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对着克洛伊开枪呢？她只是个仿生人，她没有意识。只要你开枪，卡姆斯基就会告诉你你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这是任务完成的最优解。


    不…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这样做……


    康娜，你愿意为了任务机体报废吗？


    我愿意。


    康娜，你不怕死吗？


    我不怕。


    康娜，你认为异常仿生人是错误的吗？他们寻求庇护，渴望自由，这难道是不应该的吗？


    …是的，因为仿生人本就是人类制作的产物，我们理应……


    康娜，你认为人类的孩童应该听父母的话，作为父母的傀儡活着吗？


    这不能够混为一谈…！人类的孩童拥有人权，他们拥有自主意识！


    康娜，异常仿生人不具有自我意识吗？


    不…他们只是系统出错了，就像是被病毒感染——


    康娜，假如汉克是异常仿生人，你会将他抓捕归案吗？


    我…


    康娜，你…


    …会是异常仿生人吗？


    我——


    “小心！”


    百步猛然从类似于精分的自言自语之中抽出精力，她注意到了声音。破空而出的子弹从迪克后方传来，玻璃的破碎声、迪克无防备的震惊视线与警察骚乱的声音一同在她身边萦绕。对自己的“管理员”的保护让她直接扑了上去，一把将迪克从椅子上摁到地上。


    ——除了太急不小心磕到的手背以外没有受伤。迪克没有受伤。那个子弹本应该射入他的心脏。


    啧，还差一点就可以把自己乘机开导异常了。百步不爽地在心里啧了一声，然后又很快回到了现实的危险处境。


    百步将迪克压在身下，浅棕色的眼睛严肃的与迪克对视，她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仿生人本该拥有的冷静：“抱歉，你们的法医鉴定还没出来，我本不该打扰你们探案。但是受害者的脖颈处有针伤，死法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为毒杀，凶手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另有其人——”


    “我认为，这个人接下来的目标会是你，迪克。”百步沉声开口，“接下来请允许我陪同你办案。”


    而本该与她对视的迪克，第一个反应是伸手将他原本随手搭在椅背的外套拉下来，盖住百步的身体。百步一愣，这才循着迪克震惊的目光看向她的手臂——


    【警告】


    【仿生机体左臂躯干出现破损，蓝血流失中】


    【距离强制关机时间还剩00:30:00】


    在目光看见自己被嵌入子弹不断溢出蓝血的手臂时，眼前这才后知后觉地浮现出警告。


    全都是私设！！！


    英雄救美（什么）


    那段像是精分一样的对话是偏向百步人性化的部分和偏向康娜机械化的部分在交流！百步本来想要直接把康娜搞异常，这样她比较好行动，不会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选项挡住，但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打断了


    百步：怒气upup


    迪克他被压住的时候大惊失色：妈呀这人身上怎么那么凉！！（因为是仿生人）


    其实警局的玻璃是防弹玻璃，但是大家都知道，DC里面的防弹衣防弹玻璃几乎可以当做普通衣服和普通玻璃算（大嘘）


    ——


    哈哈哈哈我景德镇初试过了！真无语！复试居然是默写！大家加油！我去画室摆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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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第十五章 被发现了，但还没完全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