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八章 生死抉择
作品:《将军是我未亡人》 齐氏暗营位于金陵城北郊,从外面看去,这不过是寻常富户的一座庄园。但进入之后,便见鹿砦壕沟森然罗列,箭楼高耸,营房连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这里是江左齐氏核心机要之地。齐氏蓄养的八百暗营私兵平日便在这里驻扎,由暗卫首领林风和副手章拱辖制。此二人都是齐氏门客,武艺高强,得齐氏千金供养,对齐氏父子忠心耿耿。
此刻,行营外的雪地上陈列着两具尸体。因天冷的缘故,虽已死去一天,面目不坏。
林风蹲下身去,仔细检查了两人的伤口,片刻之后,起身道:“启禀二公子,孙头领和张老三都是被人一箭射中要害身亡,和屠越一样。依属下推测,他们是被同一人所杀……”
齐椽面色铁青:“可知道那人是谁?”
林风道:“属下不知。以屠越的箭术身法,世上能杀之者少之又少,而且此人有意隐匿身份,这两人身上的箭矢都被拔下。属下找到当初屠越的尸体时,他身上的弓箭同样被人拔走,实在无法判断出杀人者是谁……”
齐椽心中一动,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宋海宴?屠越曾经说过,宋海晏的箭术和他不相上下。”
一旁,齐氏管家齐顺道:“二公子,您忘了吗,宋海晏如今正率军在南方平叛。根据今天传来的信报,宋海晏昨日率军大败天师道残部,张元庆阵前被斩,如今宋海晏部正驻扎在余杭一带。”
齐椽揉了揉眉心,看向场中众人,问道:“今日是谁在那座古墓之中发现孙头领和张老三两人的尸体?”
众人一起向最早传回消息的“阿赵”看去,赵松声挺身站了出来。
齐椽看向赵松声,问道:“你在那座古墓中,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赵松声摇头,又用手比划了两下。齐椽知他是个哑巴,谅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挥手让他退到一旁。
林风上前道:“二公子,阿赵发现孙头领和张老三之后,属下已经第一时间带人去那座墓坑看过,里面什么也没有。凶手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齐椽眉头深拧,又问道:“皇帝有消息了吗?”
林风垂下头:“这几天属下将附近的地方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消息。不光我们找不到,根据澹台焕的消息,韩毅那边也没有头绪,皇帝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齐椽静默片刻,看向管家齐顺,那双深潭似的眼眸愈发幽暗,声音听不出喜怒,“宫中可有消息?”
齐顺上前,道:“二公子,我们在宫中的眼线已经全部失去联系,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现在只知道司徒公仍然被太皇太后扣押在永寿宫,是死是活尚不清楚。”他抬起头,声音凝重:“老奴斗胆!司徒公生死不明,阖府上下人心惶惶,京中之事仰赖二公子,万望二公子早作决断!”
齐椽右手指节在袖中无声地捏紧,心头涩堵,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三日之前,皇帝死在鸡笼山,太皇太后再愤怒再不甘心,也只能认下苦果。可事情竟然出了意外,屠越死了,皇帝凭空消失,太皇太后封锁消息,扣押司徒公,斩除齐氏眼线,监视司徒府,分明是不打算妥协。
如今,齐家的未来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上。齐氏已临万丈深渊,若是能一步跨过,便是寰极御宇、海阔天空;若是跨不过去,便是坠入绝壑,粉身碎骨。
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可走。父亲已经和太皇太后撕破脸面,若是皇帝侥幸未死,回到朝中,齐氏与皇帝之间,必成水火之势,再无转圜余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章拱。”
章拱上前,躬身道:“二公子有何吩咐?”
齐椽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道:“这封信是我父亲亲笔,请你往毗陵一趟,将这封信亲自交到扬州都督齐栋的手上——”
在场众人闻言色变,齐椽这个时候选择送信给齐栋,必定是命齐栋率领驻在毗陵、丹阳、义兴一带的八万大军,北上金陵。
齐顺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道:“如今司徒公还在宫中,如若大军北上,司徒公恐有性命之忧啊……太皇太后一怒之下,府中家眷也难以保全,请二公子三思啊……”
齐椽眸中寒光一闪,声音斩钉截铁,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父亲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成大事者,岂能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心怀妇人之仁。”他目光在章拱面上扫过:“还不快去——”
章拱躬身道:“是。”他接过信件,快步离开。
赵松声心急如焚。齐椽寻不得皇帝,狗急跳墙,调动大军北上,金陵局面势必变天,他需设法通知宋海晏。但齐椽下午要亲自去寿康郡主的陵墓查探,点了他一起前去。赵松声无可奈何,只好亲自领着齐椽走一趟。
那座陵墓所有的痕迹都被他清除得一干二净,齐椽自然不会有什么发现。傍晚时分,齐椽悻悻回暗营驻地坐镇,命他暂时下去休息。赵松声一刻也不敢耽搁,来到秦大娘处,将此事告知宋海晏。
宋海晏听闻消息,眉头深锁,问道:“可有南方的消息?”齐氏已然举兵,唯有宋碧棠同样领军北上才能解金陵之围,不知几日过去,宋碧棠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赵松声道:“齐椽今日得到信报,庐江军大败天师道残部,如今正驻扎在余杭一带。”
宋海晏眺目向南:“齐氏大军北上,碧棠必会知晓。我离开会稽之前已经有所布置,如今也只能先等碧棠那边的消息了。”
……
宋海晏回来时,萧含光已服下药,烧也略退了些。
秦大娘奉来粥饼,待两人用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道:“天已晚了,你们早点歇息吧。如有什么短缺的,我就在那边屋里,郎君直说便是……”说罢指了指东厢房的方向,脚步轻缓地退了出去。
房门“吱呀”合上,窄小的屋子里便只剩灯火摇曳。宋海晏快步走到榻边,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温声问:“阿幸,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萧含光虽乏力,眼神却清明了许多,“你去见阿赵,可有什么消息?”她顿了顿,将心头攒了许久的疑问一股脑倒出,“你怎么会突然来金陵?天师道那边战事如何?秦大娘说这里是齐家的庄园,我们怎会在此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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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晏知道她心中有许多疑惑,若是没有答案,必无法安心休养。便将自己得到赵松声传讯,奔驰数百里来到金陵等事一一道来。
萧含光听闻齐椽竟已说动澹台恭和他联手,虽在意料之外,但也觉在情理之中。她对澹台氏本就存着利用之心,被背叛心中也无太大波澜,只是对赵松声的身份心有疑窦,问道:“你说赵松声是你的表弟,他又怎么会投身齐椽麾下?”
宋海晏静默良久,嗓音低哑,“这要从七年前的北伐说起了……阿幸……你想听吗?”他周身的气息沉冷下去,像一块浸入寒潭的墨玉,让他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分明就坐在床边,萧含光却觉得这一刻他离自己格外遥远。
萧含光呼吸一颤。
七年之前的北伐之战中,素来依附宋家的赵金镝与北魏拓跋雄勾结,害死宋寒章,宋海晏回到寿春后,将赵氏宗族全部驱逐。而根据齐韶的消息,此事背地里和齐阀有关,赵松声莫不是出身寿春赵氏?赵松声投身齐椽麾下,难道与七年前那桩旧事有关?
萧含光知道七年前父亲之死是宋海晏心中永远的伤痛,但她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是一国之君,也是他的爱人。她伸出手,握住他寒凉的指节,轻声道:“我想知道。无论是什么事,我都想听你说。阿晏,你能告诉我吗?”
宋海晏的手轻轻一颤。灯影摇曳,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将他半张脸隐在暗处,双眼幽邃,几不见底。他轻轻叹了一声,终于将七年前鸬鹚泽之战前后之事缓缓道来。
他说得很慢,有时候还会停顿一段时间。仿佛那些往事被冰封了太久,需得一点点凿开。萧含光也不催促,只是一直抓着他冰块一样的手,希望能给予他些许慰藉。
萧含光听闻齐椽说动赵金镝反背宋氏,事败之后又杀人灭口,将自己置身事外,心中泛起一道凉意。转念一想,齐椽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下手,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宋海晏嗓音低沉:“齐椽做事阴险毒辣,不留余地。我得了赵松声的消息,实在放心不下,便将大军交托给碧棠,连夜赶回金陵。”他拥她入怀,声音微不可察地带上了一丝战栗,“万幸来得及时,不然只怕齐氏已经得手……”
肌肤相贴,身体里传来的暖意驱散了方才的隔阂与疏离,萧含光心口微微发烫。他想起秦大娘之前说,他舍命护她,肩膀受伤,便轻轻将右手从他掌中抽出,撑开少许距离,目光落在他的衣襟处,“阿晏,我听秦大娘说你受伤了,伤得如何?我看看……”
宋海晏目光躲闪,按住衣襟:“我没事,一点小伤……”
“让我看看。”萧含光拨开他的手,扯开衣襟,但见左肩处一道新伤,暗红的血痂混着新血,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她指尖微颤,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伤口边缘:“疼吗?”
宋海晏本想说“不疼”,可她微凉的指尖轻轻扫过皮肉时,那点触觉不知是麻是痒,竟像是生了根,顺着血脉往心口钻。
他耐受不住,喉结滚动,终是低低嘶了一声:“有点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