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梨雪惊鸿
作品:《咸鱼之权臣的女人》 次日申时,泉城连下了两日的小雪忽然放晴。碎金般的日头铺在司府后园,照得琉璃瓦与残雪交相辉映,像谁不小心打翻了水晶砚台。胡乐冉抱着手炉,踩着羊皮小靴,在梨雪间散步——柳嬷嬷终于大发慈悲,许她“活动筋骨”,条件是“不得出后园月洞门”。对在现代跑过半马的胡乐冉而言,这约等于在跑步机上原地踏步,但胜在空气清甜,她便也知足。
阿梨亦步亦趋,怀里捧着一摞画卷:“二娘,您若嫌闷,可挑幅花鸟临着玩。”胡乐冉随手抽出一卷,展开却是《寒山雪猎图》,山势险峻,苍鹰盘旋。她心中吐槽:这哪里是花鸟,分明是社畜KPI高压线。于是又把画塞回去,抬眼望见不远处一株老梨开得最盛,花瓣堆烟积雪,风一过,簌簌落了她满头。她忽然童心大发,让阿梨去小厨房取花篮,说要学古人“花下酹酒”——其实只想拍张照留念,可惜没有手机。
主仆二人正嬉笑,忽闻园外马蹄声杂沓。阿梨脸色一变:“今日府里有外客?”胡乐冉没当回事,折下一枝梨枝,晃着当仙女棒。才转过一个假山,就听月洞门那边脚步沉沉,一行锦衣人簇拥而来。为首的是司烨,玄狐大氅猎猎,旁边并行一位绛紫锦袍的青年,约莫二十六七,眉眼飞扬,腰间悬着鎏金令牌,一步三摇,活像移动LED灯。
阿梨低呼:“是睿王殿下!”腿一软就要跪。胡乐冉被这阵势唬住,梨花枝还举在半空,便见司烨目光隔空投来,像冷电劈进雪幕。她本能想掉头,却听那位睿王“咦”了一声,抬手一指:“这株梨树竟早开半月,难得,更难得的是——”他目光落在花下人,“花下人比花娇。”
胡乐冉顿时被点名,进退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按柳嬷嬷教的福身:“见过两位贵人。”她今日只穿月白小袄,鬓边别一朵坠梨,素得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偏因刚才折花,颊上飞霞,眸里带水,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睿王眸光一亮,笑问:“司烨,这便是你藏了许久的美人?”
司烨神色寡淡,只“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睿王却来了兴致,绕胡乐冉转半圈,折扇挑起她手中梨枝:“此花最白,可惜无诗。姑娘可会赋诗?”胡乐冉大脑飞速运转——她背得最多的诗是“锄禾日当午”,显然与意境不符;正欲装羞涩,忽忆《红楼梦》里“桃花行”,便轻声道:“梨雪翻时春欲暮,东风犹解惜罗裙。”这是她在大学社团改编的句子,不算盗版,顶多算同人。
睿王拊掌大笑:“好一个‘惜罗裙’!”侧首冲司烨挤眼,“此等佳人在怀,你还整日冰着脸,暴殄天物。”司烨眸色沉静,只道:“殿下慎言。”却伸手将胡乐冉微拽至身后,宽肩挡住了大半风雪,也挡住了睿王灼灼视线。胡乐冉愣住——这动作像极了护食的大猫,让她心头莫名一跳。
睿王见状,眼底兴味更浓,偏又不好再调笑,便道:“今日踏雪寻梅,不料得遇梨花,也算雅事。”他解下腰间一块蟠龙玉佩,随手递向胡乐冉:“相见即有缘,此物赠佳人,可换一场梨园新曲。”玉佩通体莹润,龙纹活灵活现,皇家气度逼人。胡乐冉哪敢接,正欲辞谢,司烨已先一步抬手挡住:“殿下厚意,她受不起。”嗓音不高,却裹着霜雪。睿王挑眉,两人对视,一息之间,空气仿佛被拉成满月弓弦。
最终,睿王朗笑收手:“罢了罢了,司大人护得真紧。”他意味深长瞥了胡乐冉一眼,迈步离去。锦衣靴跟踏碎雪声,渐远渐轻,却像鼓点敲在胡乐冉心口。她低眸,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五、余波与约定
贵客走远,后园重归寂静,只剩风卷梨雪。司烨松开她衣袖,淡声:“往后遇客,不必出面。”胡乐冉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只是逛园子,却听他又补一句,“若有人问名,只道是丫鬟。”
这话像小针扎了一下,她莫名起了逆反,小声嘀咕:“原来外室还得隐形。”
司烨侧眸,眼底似笑非笑:“不愿?”
胡乐冉秒怂:“愿……愿意的。”
他凝视她片刻,忽而从袖中取出一方玄色锦帕,托起她刚才因紧张被指甲掐红的掌心,轻轻拭汗:“睿王风流,却非良人。”
帕上带着冷杉气息,像雪落松枝。胡乐冉心口猛地一跳,竟忘了抽手。
司烨抬眼,眸色深得像夜色下的泉:“胡乐冉,记住你签的是终身契约,n 1那条,只能对我用。”
她怔住——原来他听见了自己和小丫鬟的玩笑话。
不等她回应,男人已收帕转身,大氅扬起薄雪,背影挺拔如削。
雪光晃眼,胡乐冉忽觉脸颊发烫,竟分不清是夕阳还是别的什么。
回到小阁楼,她抬手看灯影,窗外梨枝摇曳,像下起无声的雪雨。
今日之前,她只想三年期满拿钱跑路;今日之后,某些情绪被突如其来的“护食”搅乱。
她翻身坐起,掏出枕下的小纸条,在“七百二十两”下方添了一行——
“风险项:甲方过于撩人,注意防火墙。”
写完,她把纸条重新塞好,拍拍滚烫的脸:“冷静,社畜不配动心。”
然而心底有粒种子,已悄悄顶破雪层,发出不可察觉的嫩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