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着纪贵盛点头，等着他控诉周晚秋的恶行，证实自己的猜想。


    可纪贵盛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一脸错愕地看着木晚宁。


    “欺负？怎么会？”


    “我爸让我们都听我后妈的，说以后这个家，她说了算。”


    纪贵盛挠了挠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这不就是因为他们俩恩爱吗？”


    木晚宁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纪贵盛这个直肠子，完全没发现木晚宁的脸色有多难看，他还在那儿自顾自地说。


    “其实吧，她最近……人是好了不少。”


    “你看贵安，以前一天到晚不说话，现在都敢顶嘴了。雪清也不用再饿肚子了，我爸说，这都是后妈的功劳。”


    “虽然我还是不怎么喜欢她，觉得她太凶了……但是吧，她做的决定，我爸都支持。”


    纪贵盛越说，木晚宁的心就越往下沉。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来解救纪修杰于水火的，没想到，在别人眼里，这家人过得好着呢。


    院子里，赵静姝把厨房里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她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差点笑出声。


    她捅了捅旁边的纪贵安。


    “你这二哥，脑子虽然不怎么灵光，但有时候，还真挺管用的。”


    纪贵安看着厨房的方向，嘴角也牵动了一下。


    屋里。


    纪修杰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砰的一声闷响，外头所有的嘈杂都被彻底隔绝。


    他松开周晚秋的手腕，那块皮肤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


    男人搓了搓手指，喉结上下滚了滚，显得有些无措。


    “木晚宁的事，我事先不知道她会来。”他先开了口。


    周晚秋没吭声，就那么站着，屋里的空气都跟着凝住了。


    纪修杰没话找话，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今天……去学校报到，还顺利吧？”


    “什么时候正式上课？”


    周晚秋终于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他。


    “有屁就放。”


    纪修杰一口气堵在胸口，后面准备好的一堆话，全被她这几个字给噎了回去。


    他看着她，那双总是很平静的眼睛里，此刻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男人嘴唇动了动，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过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难堪。


    “周晚秋。”


    他叫了她的全名，嗓音哑得厉害。


    “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他问完，像是怕她下一秒就吐出那个他无法承受的字眼，又急急地补充。


    “我过两天就回部队了。”


    “就当是……让我走的时候，心里能踏实点，行不行？”


    周晚秋还是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她的沉默就是一堵墙，把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话，都原封不动地砸了回来。


    纪修杰心里那点好不容易才烧起来的火苗，瞬间被浇灭，只剩一缕呛人的青烟。


    他看着她那张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脸，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


    男人猛地抬起右手，三根手指并拢，手掌竖在耳侧。


    那股子说一不二的决绝劲儿，混着血气冲上了头。


    “周晚秋，我纪修杰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


    话没说完。


    周晚秋动了。


    她毫无征兆地往前踏了一步，抬手，径直捂住了他的嘴。


    她的手不大，带着一丝凉意，掌心柔软，就那么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他所有没能说出口的誓言。


    纪修杰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心的纹路，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气，甚至能从她凑近的身体上，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


    “闭嘴。”周晚秋的嗓音从指缝间漏出来，“别乱立flag。”


    纪修杰一把拉下她的手，满脸都是困惑。


    “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周晚秋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只是想告诉你，发誓这种东西，最没用。”


    她抬起头，再一次直视他。


    “我不会改变主意，至少现在不会，我还有我自己的事要做。”她停顿了一下，“而且，纪修杰，你和我，不可能有结果的。”


    他猛地欺身压近。


    那只箍着她腰的手臂骤然收紧，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不给她留半分闪躲的余地。


    下一秒，天旋地转。


    纪修杰低头，狠狠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全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周晚秋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唇上传来粗暴的碾磨，带着血腥味的刺痛，男人身上那股混着汗水和尘土的阳刚气息，铺天盖地，将她死死笼罩。


    她瞬间回神，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手肘曲起，周晚秋用尽全力，朝着他最脆弱的肋下狠狠撞去！


    纪修杰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发出一声闷哼，可扣着她的手臂却没松开分毫。


    他反而将她箍得更紧，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周晚秋被他这股不要命的蛮力彻底激怒了。


    她不再留手，膝盖猛地向上抬起，又快又狠，直奔他两腿之间！


    纪修杰的身体反应快过了大脑。


    他几乎是靠着在战场上磨砺出的本能，硬生生侧开了半个身子。


    那股凌厉的风还是擦着他过去了。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松开了她。


    男人捂着小腹，踉跄着退了两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抬起头，一双眼熬得通红，死死地盯着周晚秋，那里面有被背叛的愤怒，有受伤，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困惑。


    “周晚秋！”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她的名字。


    “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真正的理由！”


    他受够了！


    受够了这种猜谜一样的日子，受够了她那种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态度。


    他宁愿她跟自己大吵大闹，打一架都行，也比现在这样，把他当成一团空气要好！


    周晚秋被他逼视着，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