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到床边，看着浑身抽搐的男人，腿一软，人就瘫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了！”


    男孩也跟着跪了下来，对着面前的一群白大褂，一下一下地磕头。


    “叔叔阿姨，求求你们救救我爸！求求你们！”


    哭喊声和磕头的闷响，让整个抢救室都安静下来。


    老张闭了闭眼。


    他走到周晚秋面前。


    “你有几成把握？”


    周晚秋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


    “不开颅，他十死无生。让我试，他还有一口气。”


    老张沉默了。


    他转身，走到那个痛哭的女人面前，蹲了下来。


    “家属，你听我说。你爱人的情况非常危险，脑子里在出血，随时都可能没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做开颅手术，把血块清出来。但是，我们医院所有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现在都在别的手术台上，赶不过来。”


    女人的哭声停住了，她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绝望地看着老张。


    “那……那怎么办啊？医生，你救救他啊！”


    老张指了指旁边的周晚秋。


    “我们这里，有一位医生，她可以用一种特殊的中医方法，暂时控制住你爱人脑子里的出血，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开口。


    “这个方法，风险非常大，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用过。而且，她还只是一名实习医生。一旦失败，你爱人可能……可能当场就没了。”


    “我需要你做个决定。是选择相信她，让她放手一搏，还是……我们继续用常规的方法，等待手术医生过来。”


    女人彻底懵了，她看看床上的丈夫，又看看旁边那个年轻得过分的周晚秋。


    让她把丈夫的命，交到一个实习生手里？


    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方法？


    她不敢。


    钱伟看到这一幕，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走上前，用一种假惺惺的同情口吻，对着那女人开口。


    “大姐，你可得想清楚啊。我们主任也是没办法了。不过啊，你也别太担心。”


    他故意拔高了音量，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周医生，可是我们医院的大英雄！前段时间龙川地震，她一个人跑到最危险的灾区，救了好多人呢！报社的记者都来采访过她，马上就要登报了！”


    他拍了拍周晚秋的肩膀，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虽然她只是个实习生，但人家本事大着呢！在那种荒山野岭，没水没电的地方，都能开刀做手术救活人。你丈夫这点小毛病，对她来说，说不定就是手到擒来！”


    他这番话，明着是捧，暗着是杀。


    把周晚秋架在火上烤。


    一旦出了事，她就是狂妄自大、草菅人命。


    家属要是被吓退了，那她就是临阵退缩，见死不救。


    用心何其歹毒。


    周围的医生护士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看向周晚秋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老张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可谁也没想到，那个原本还在犹豫的女人，在听到钱伟这番话后，眼睛里竟然迸发出了光。


    “英……英雄？上报纸的那个？”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周晚秋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女人的手很粗糙，因为用力，指甲都掐进了周晚秋的肉里。


    “医生！你是好人！你是救人的英雄！”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恳求。


    “我信你！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男人！我们全家都给你磕头了！”


    说完，她真的要拉着儿子跪下去。


    周晚秋反手扶住了她。


    钱伟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钱伟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中年女人非但没退缩，反而像是疯了一样，把周晚秋当成了救星。


    女人的指甲掐进了周晚秋的肉里。


    “医生，你是英雄！”女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我信你！求求你，救救我男人！我给你磕头了！”


    她说着，就要拉着儿子往下跪。


    周晚秋扶住了她。


    “去外面等。”


    老张扫了钱伟一眼，那张脸已经黑了。他扭头冲护士喊：“愣着干什么？免责协议，拿来签字！”


    护士反应过来，从台子上抽出一沓文件和笔，递到女人面前。


    女人一把抓过笔，看也不看，就在纸上划下自己的名字，力气大得纸张都快破了。


    “我签！我签！只要能救我男人，让我干什么都行！”


    老张收回文件，看向周晚秋。


    “有把握？”


    “没有。”周晚秋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她说完，走向抢救床。


    “小刘留下，都出去。”


    老张对着门口的人挥了挥手，自己过去关上了抢救室的门。


    外面的声音一下子被隔断了。


    抢救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周晚秋站到病人头部，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绒布针包，摊开。


    银针在布上排开。


    她闭上眼。


    再睁开时，捏起了一根针。


    “百会。”


    针尖落下。


    “四神聪。”


    四根针落下。


    “风池，太阳。”


    她的动作快，每一针下去，病人的身体就安分一分。最后一根针刺入，病人抽搐的身体停了。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也停了，代表颅内压的数字，从高处往下掉，一点点地降了下来。


    小刘和老张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颅内压……稳住了。”小刘看着监护仪，结结巴巴地开口。


    周晚秋拔下银针，额头的汗珠滚下来。她用手背抹掉，转头对老张说：“马上送手术室，开颅清血肿。我能做的就到这儿了。”


    老张回过神，立刻拉开门，对着外面大吼：“快！送手术室！病人情况稳住了！”


    门外等候的医生和护士一拥而上，推着平车就往电梯口冲。


    那个中年女人和她的儿子也跟在后面跑，女人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一行人冲到手术室专用的电梯前，医生护士们推着床进去了，周晚秋却停在了门口。


    电梯门即将关上，女人发现周晚秋没跟进来，顿时慌了。


    她一把扒住电梯门，哭着对站在外面的老张喊：“主任！让周医生也进来啊！求求你了，让她跟着进去！我男人就认她！我们只信她！”


    老张一脸为难。“家属，你冷静点，手术室有手术室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