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见周晚秋，先开了口。


    “周医生，你们回来了？”


    “嗯。”周晚秋点了下头，对身边的人介绍，“这是我们新搬来的邻居，温医生，在卫生院工作。”


    她又指着纪修杰他们，对温医生说：“这是我爱人和孩子们。”


    “你们好。”温医生礼貌地冲他们点了下头。


    纪修杰没说话，他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个姓温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跟孩子们打完招呼后，脸又转向了周晚秋，那副表情，跟刚才对着他们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纪修杰没说话，他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个姓温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跟孩子们打完招呼后，脸又转向了周晚秋，那副表情，跟刚才对着他们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温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笑容温和。“我听卫生院的同事说了，上次高速路车祸，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好几个重伤员都撑不到手术台。周医生，你真的很了不起。”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周晚秋对这种夸奖向来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下头。“职责所在。”


    “太谦虚了。”温医生还想再说点什么。


    “回家了。”


    一道冷硬的声音插了进来。


    纪修杰不知何时已经自己转动了轮椅，挡在了周晚秋和温医生中间。他仰头看着那个男人，明明是坐着，气势上却半点不输。


    周晚秋皱了皱眉，伸手去掏钥匙。


    赵静姝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对温医生开口：“温医生是吧？我们刚从照相馆回来，还买了菜，就不跟你多聊了啊。改天，改天我跟晚秋请你来家里吃饭。”


    她嘴上说着客气话，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拉着周晚秋就开了门，推着纪修杰的轮椅，把一家老小全都塞进了院子。


    “砰”的一声，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温医生略显错愕的脸。


    “你跟那个医生很熟？”纪修杰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


    “不熟。”周晚秋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石桌上，“就见过两次，说过几句话。”


    “哦。”纪修杰应了一声，没再追问，但那张脸明显写着“我不信”三个字。


    赵静姝拎着蛋糕盒子，从他身边走过，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感叹：“哎哟，我们家晚秋就是招人喜欢，走哪儿都有人夸。不像某些人，腿断了，脾气还见长，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纪修杰的脸更黑了。


    孩子们假装没听见，拎着东西一溜烟跑进了屋。


    周晚秋懒得理会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把纪修杰推进屋，安顿在他房间里，自己则去厨房帮忙准备晚饭。


    一家人正热热闹闹地准备晚饭，院门被人敲响了。


    “谁啊？”赵静姝扬声问了一句。


    “我……我找周医生。”门外是个男人的声音，说话吞吞吐吐的。


    周晚秋擦干手上的水，过去拉开门。


    门外站着林浩。他没穿白大褂，手里提着个网兜，兜里是几个苹果。他脚下动了动，没看她的脸。


    “林医生？”周晚秋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周医生，对不住，没打招呼就来了。”林浩的脸颊发热，把手里的网兜往前送了送。“我今天去医院，听我爷爷说你实习……不干了。我……我就过来问问情况。”


    周晚秋没接话。


    “我爷爷没细说。”林浩赶紧补充，“他让我自己来问。他还说，他特别看好你，等你一毕业就想跟你签合同，让我跟你说，可别被别的医院抢走了。”


    周晚秋听着他一口气说完。老张这份心意，她领了。


    “你回去替我谢谢主任。”


    “那你……”


    “我爱人执行任务受了伤，我回来照顾他。”周晚秋简单解释了一句。


    林浩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即又有些失落。“原来是这样……那他伤得重吗？”


    “不重，就是骨折。”


    两人正站在门口说话，一个高大的身影拄着拐杖，出现在周晚秋身后。


    纪修杰端着一杯水，就那么站在客厅通往院子的门口，一双眼睛沉沉地看着门外的林浩。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像是在审问犯人。


    林浩被他这股气势骇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医院……医院档案里有周医生的住址。”


    周晚秋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转过身，一把夺过纪修杰手里的水杯，重重放在旁边的桌上。“你出来干什么？今天又是拍照又是逛街，你的腿不想要了？赶紧给我回去躺着！”


    “我不累。”纪修杰的视线依然锁在林浩身上，分毫不让。


    周晚秋彻底火了。


    她懒得再废话，直接上手，抓住纪修杰的胳膊，半推半架地就把人往房间里拖。


    “周晚秋！”


    “你给我闭嘴！”


    纪修杰再怎么力气大，也架不住一条腿使不上劲，硬生生被周晚秋给塞回了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力道之大，让整个屋子都震了一下。


    房间里，周晚秋双手叉腰，瞪着那个还想往外走的男人。


    “纪修杰，你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她压着火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幼稚？”纪修杰也来了火气，他拄着拐杖，转身面对她，“一个男人，追到家里来找我媳妇，你让我笑脸相迎？”


    “他是我的同事！是老张主任的孙子！我以后还要在人家手底下干活！你今天把人得罪了，是想让我以后没法在医院待下去吗？”


    “同事？”纪修杰冷笑一声，他一步步逼近，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压抑，“上次在医院楼下，他跟你说的那些话，也是同事之间该说的？”


    周晚秋呼吸一窒。


    “他跟你表白了，对不对？”纪修杰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事到如今，再瞒也没意思了。


    “不过话说回来，”赵静姝擦着手走出来，在她身边坐下，“这招还挺管用。你看那小林医生，魂都快吓飞了。以后，我看他是不敢再往咱们家门口凑了。”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周晚秋，“所以，你真要回学校去？”


    “当然要去。”周晚秋的回答没有停顿，“学必须得上。”


    她话音刚落，纪修杰房间的门，开了一道缝。


    屋里的光漏进去，照出他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