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扫了一眼在地上哼哼的林凡，又把视线转向那个一身军装，拳头上还带血的男人。


    “同志，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有事不能好好说？”


    纪修杰胸口起伏，他没看张丹丽，眼睛还盯着林凡，那股子要把人撕了的劲儿，让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


    林凡看见张丹丽，像是找到了救星，哭喊着告状：“张姐！你看啊！这个人冲进来就打人！你看我的脸！他要把我打死了！快报警抓他！”


    张丹丽没理他，她走到纪修杰面前。


    “你找人？还是看病？”


    纪修杰这才把视线从林凡身上挪开，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喉结动了一下。


    “我找周晚秋。”


    张丹丽顿了一下。她把纪修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像明白了什么。


    她走到林凡跟前。“报警？行啊，你报。警察来了正好问问，你在办公室造谣同事，算不算诽谤。再查查，前两天那个脑出血的病人，是谁在他耳朵边上吹风，让他耽误了治疗。”


    林凡的哭嚎停了。他看着张丹丽，脸上没了血色。


    “你要是觉得停职反省的处分太轻，想直接被开除，你就尽管报。”张丹丽说完，不再看他，转身对纪修杰说：“你跟我来。”


    她冲纪修杰抬了抬下巴，先走出了办公室。


    纪修杰又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林凡，收回拳头，跟着张丹丽走了出去。


    张丹丽带着纪修杰穿过走廊，医院里那股消毒水味呛人。她没去办公室，而是走向通往后院的小门。


    “你是她丈夫？”张丹丽停下脚，转过身问。


    纪修杰嗯了一声，那身军装穿得笔挺，可浑身那股子火药味还没散，让空气都跟着发沉。他不想跟这个女人废话，只想知道周晚秋到底怎么了。


    “我听说了，你在外面执行任务，部队那边……都以为你牺牲了。”张丹丽抱着胳膊，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纪修杰没接她的话，只问：“林凡说的乙肝，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诊的时候，抢救一个高热昏迷的病人，被针头扎了。病人是乙肝。院里的免疫球蛋白正好用完，没有做紧急阻断。”


    纪修杰的戒备提了起来。


    “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叫张丹阳。”张丹丽的嘴撇了一下，“前阵子还跟我说，他跟周晚秋相处得挺好，进展顺利。我寻思着，既然你不在了，她还年轻，找个人也正常。可你这大活人往这一站，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不对劲呢？”


    纪修杰身上的肌肉瞬间就绷紧了。张丹阳。他把这个名字在嘴里过了一遍，一股子邪火从心底烧了上来。


    “我不管你弟弟是谁，”他往前走了一步，压迫感十足，“带我去找她。”


    张丹丽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心里也有些发毛，但还是领着他走出了医院。她也想把这事弄个一清二楚，她最烦被人当猴耍。


    吉普车停在院门口，纪修杰推开院门的时候，周晚秋正坐在石桌边，赵静姝在一旁气得来回踱步。


    “晚秋，你听见没有？纪修杰他回来了！”赵静姝刚从外面打听到消息，正跟她说这事。


    话音刚落，院门就被推开了。


    周晚秋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纪修杰。他黑了，也瘦了，军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但那双眼睛还是跟记忆里一样，锐利得能穿透人心。她手里的杯子晃了一下，热水洒了出来，烫在手背上，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怎么……”她站了起来，半天只说出这三个字。


    纪修杰还没来得及说话，跟在他身后的张丹丽就抢先开了口，她几步走到周晚秋面前，质问的架势摆得十足。


    “周晚秋，他人就在这儿，你给我解释解释。我弟弟那边，你是怎么回事？脚踩两条船，有意思吗？”


    赵静姝一听这话，火气比谁都大，她一步就横在了周晚秋和张丹丽中间。


    “哎我说你谁啊？跑我们家来嚷嚷什么？什么脚踩两条船？”她把张丹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张丹阳的姐姐吧？首都剧场那回，我见过你照片。”


    张丹丽愣了，她看看赵静姝，又看看周晚秋。


    “没错，你弟是叫张丹阳吧？那个戴眼镜，说句话就脸红的书呆子？”赵静姝双手叉腰，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起来，“那天看戏的人是我，跟他开玩笑说让他追我的人也是我。从头到尾，跟我们家晚秋有半毛钱关系吗？你搞清楚状况再来兴师问罪行不行？”


    张丹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个宝贝弟弟嘴里“相处融洽”的周晚秋，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另一个人。她被骗了。


    纪修杰站在旁边，把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知道是误会，可一想到有人打着他妻子的名号，在外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他心里的火就压不住。更别提，这个女人的初衷，就是想撮合周晚秋和她弟弟。


    他走到张丹丽面前，挡住了她看向周晚秋的视线。


    “事情问清楚了？”他的个子很高，垂眼看着她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压迫感，“问清楚了就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这已经是毫不客气的驱逐令。


    张丹丽被他噎得一口气上不来，又觉得丢人丢到了家。她狠狠瞪了一眼赵静姝和周晚秋，最后把所有的怒火都记在了自己弟弟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