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振邦听着，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这丫头，就是不爱说话，什么都憋在心里。”


    “这才是做学问该有的样子。”詹金斯不以为然，“周，我正式邀请你。等忙完这边的事，来我的实验室看一看。我们有很多可以深入交流的地方。”


    这番话，他用的是英语，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纷纷投来羡慕和惊讶的探询。


    能被爱德华·詹金斯亲自邀请，这对于任何一个医学研究者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宴会结束，会务组安排的车早已等在酒店门口。


    周晚秋和吴振邦坐上车，车辆平稳地驶入沪市夜晚的车流。


    车窗外，霓虹闪烁，光怪陆离的灯影在周晚秋的脸上划过。她靠着车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


    开了一段路，车子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路。


    周晚秋忽然坐直了身子。


    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他们拐弯，它也拐弯。他们加速，它也加速。


    “老师。”


    她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吴振邦跟着她的视线往后看，脸色也变了。


    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他也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那辆紧紧跟在后面的黑色轿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全是汗。


    “周医生，吴老，那车……是不是在跟我们？”


    “别慌。”周晚秋开口，“继续开，速度别变，别让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


    她说完，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一行字，递给吴振邦。


    纸上写着：报警，车牌号沪A8846，持枪，意图谋杀国家科研人员。


    吴振邦接过纸条，拿起车上的大哥大，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吴振邦把情况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吴老，您先别急。目前只是跟踪，还没有造成什么后果，我们不好直接出警。您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先把车开到人多的地方，或者直接开到附近的派出所？”


    吴振邦正要发火，周晚秋伸出手，按下了挂断键。


    “老师，来不及了。”


    她的话刚说完，那辆黑色轿车猛地加速，朝着他们的车尾撞了过来。


    “砰！”


    一声闷响，整辆车往前一冲。


    司机尖叫一声，脚下意识地就要去踩刹车。


    “不准停车！”周晚秋喊道，“现在停车，我们都得死！踩油门，往前开！”


    司机被她吼得一个激灵，也顾不上害怕了，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车子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左转！进那条小路！”周晚秋指挥着。


    司机下意识地就照做了，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甩尾，险之又险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道。


    后面的黑色轿车紧追不舍。


    就在这时，巷道的前方，又亮起了两道刺眼的车灯。


    一辆车从正面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他们的车，在一个丁字路口，被前后夹击，逼停了。


    司机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


    “完了……完了……”


    周晚秋没理他。


    她看见，后面那辆车上下来四个人，前面那辆车上也下来四个人。


    还不止。


    巷子的两侧，又同时驶出两辆车，稳稳地停在路口，堵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车门打开，又下来七八个人。


    加起来，足有十五六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将他们这辆小小的轿车围得水泄不通。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武器，不是砍刀，就是钢管。


    为首的几个人，甚至从怀里掏出了黑洞洞的东西。


    吴振邦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是有预谋的围杀。


    “丫头。”他抓住周晚秋的胳膊，“别下去，我已经联系了人了，他们很快就能到！”


    “老师，您看看外面。”周晚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等他们到，我们已经被剁成肉酱了。”


    她拍了拍吴振邦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您和师傅待在车上，锁好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不行！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吴振邦急了。


    “我说了，来不及了。”


    周晚秋没再给他反驳的机会，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夜风吹起她的裙角和长发。


    她一个人，站在十几名持械大汉的包围圈里，那身蓝色的连衣裙，在一片沉闷的黑色中，显得格外扎眼，也格外单薄。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男人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周晚秋，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小妞，胆子不小啊，还敢自己下来？”


    周晚秋没理会他的调笑，只是平静地问：“谁派你们来的？”


    “等你死了，去问上帝吧。”刀疤脸嚣张地笑了起来，周围的打手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


    “我是华夏人。”周晚秋说。


    “不信上帝。”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整个人像一支出弦的箭，没有丝毫预兆，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打手冲了过去！


    那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就被一股巨力扣住。


    周晚秋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她反手一拧，那人吃痛，手里的钢管脱手而出。


    她顺势接住钢管，手腕一翻，沉重的钢管带着破风声，没有半分犹豫，狠狠地砸在了另一个刚反应过来，举刀要砍的打手的手腕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砍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周晚秋没有停顿，一个侧身，躲开从身后捅来的一刀，手里的钢管向后猛地一捅，正中那人小腹。


    那人闷哼一声，弓着身子倒了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三个手持武器的壮汉，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剩下的十几个人全都看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人，动起手来竟然这么狠，这么快！


    刀疤脸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意识到，他们踢到铁板了。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上！一起上！弄死她！”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自己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