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关系

作品:《医师你人设崩了

    元子炀?


    谢邵听到这个名字以后不禁多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两眼。


    男人的五官和那造谣生事的二老还真有点像。


    但他不能过多询问委托人的**。


    除非委托人主动提起。


    “您好,谢律师。我看了您昨天的审判庭直播,真的很精彩。”


    元子炀先是客套了一番,然后拿出了一张检测报告,“这个是我的叔叔婶婶尸体的血液样本检测报告,报告上显示里面也含有K类阻剂。我想用这份报告起诉天使研究院,您看胜诉的可能有多大?”


    谢邵看了一下那份单薄的纸张,摇了摇头。


    想要用这份资料起诉整个天使研究院,希望很渺茫。


    且不说这份证据所支撑的文献资料尚不充足,就是天使研究院聘请的法务肯定也不是吃素的。


    但谢邵还是适当地给出了建议。


    “以目前的证据,胜诉概率不大。但是如果有其他的人证或者物证,或许能够增加一些胜诉率。”


    “您的意思是?”元子炀问道。


    “比如二位老人临终前是否接触过的其他人,如果有最好进行一下走访,还有尽可能对二位老人临终前进食过的食物或者药物做一下取证。”


    “这……”元子炀的表情犯了难,“其实叔叔婶婶临终前我并没有在身边。”


    元子炀叹了口气,“叔叔婶婶平日里来往的人不多,堂弟过世以后能联系他们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四年前他们二老突然失了音讯,我一直在寻找,直到一周前警司联系到了我,我才知道他们已经……”


    谢邵捧着咖啡,静静地听着元子炀说话。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口中的“叔叔婶婶”就是元子民的父母。


    只是不知道这位元子炀对元子民的事,又知道多少。


    “谢律师,昨天您参与庭审的举证与我需要的证据有许多相似之处,我相信您在这方面一定有许多经验,所以我想请您帮我。”


    “抱歉,这个委托我接不了。”谢邵拒绝道。


    于公,他与川谷雨算是熟识,而川谷雨在研究院身居要职,他理应避一下嫌。


    于私,涉及天使研究院的诉讼,他本能地有些排斥。


    但元子炀似乎很信任谢邵,又提议道:“谢律师,我可以出双倍的价格。”


    “这不是钱的问题。”谢邵抿了下唇。


    元子炀反应的快,“谢律师的家人或者……爱人在研究院?”


    谢邵没吭声。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元子炀嘴上说着“可以理解”,面色却有些失落。


    看着元子炀的模样,谢邵忽然开口。


    “作为律师我不可以接受你的委托,但如果是朋友,我可以帮一帮你。”


    元子炀有些诧异,“谢律师的意思是……”


    谢邵放下咖啡杯,搓着被烫红的指尖,“方才你提到四年前你的堂弟过世,叔叔婶婶突然失联一事,我想再详细的了解一些。作为回报,我会尽量帮你搜集胜诉的证据。”


    元子炀本就混迹职场多年,是个十分通透的人。


    闻言,他看了一眼时间,了然道:“谢律师也到了午休的时间了吧?不如我们换地方吃个饭,顺便‘叙叙旧’?”


    谢邵点了点头,定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


    落座以后,元子炀直接开门见山道:“谢律师,我虽然与叔叔婶婶一家常有联系,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知道,您是打算问哪方面呢?”


    “你的堂弟是元子民吧?”谢邵坐直了身子,正色问道:“四年前关于元子民的死,你了解到多少?”


    元子炀微微一怔,看向谢邵的眼神变了变,“你是……”


    “我姓谢,全名谢邵。”


    元子炀沉吟了片刻,蓦地抬眼,“你就是和我弟弟一起在玛卡医疗所接受治疗的那位谢邵?”


    “是我。”谢邵点头。


    看着对面陷入了纠结的人,谢邵知道自己问对人了。


    当年川谷雨被陷害一事虽然被川南压了下去,但始终没有个结果。


    虽然已经没有多少人再去议论那件事,但正因为那件事的存在,这几年每每提到川谷雨,舆论对于他的评价始终都是褒贬不一。


    元子炀自顾自地喝空了一壶茶水。


    良久,才开口说道:“我弟弟其实是被我叔叔和婶婶逼死的。”


    谢邵蓦地握紧了茶杯。


    “我堂弟在临死前曾给我发过消息,说是叔叔打算偷换他的药物,伪造医疗事故来栽赃玛卡医疗所,以此来索要打量钱财。”


    只是这件事被已经转醒的元子民听到。他本就受着病痛的折磨,听到父亲要这么对他以后万念俱灰,当晚从医疗所的楼顶一跃而下。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会想不开,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


    元子炀握着拳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谢邵捏着茶杯,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波。


    他知道,元子炀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你既然知道真相,当初元父用你弟弟制造舆论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面解释?”谢邵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想过。”元子炀说:“可是我弟弟已经死了,再站出来与叔叔他们争辩,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我只想让他安息。”


    “不过在那期间我试图联系过叔叔婶婶,起初他们只是不接通讯,后来就彻底联系不上了。”


    谢邵点了点头,又问道:“最后找到元父元母是在什么地方?”


    “在这里。”


    元子炀将定位投送到了谢邵的终端机上。


    地点是Z市旁边的滨海渔村。


    虽然导致元父元母失踪背后的主使依旧没有线索,但是得知了元子民自尽的真相,已经是很大收获了。


    谢邵向元子炀道了谢,吃完午餐便回家简单地收拾了行李。


    他答应过元子炀会替他搜集证据,所以准备明日动身去滨海渔村,顺便看一看能否找当年元父元母失踪的原因。


    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晚上8点。


    谢邵想着把从元子炀那里得到的新发现告诉川谷雨,点开终端机以后才发现,他给川谷雨上午发的那条讯息还没收到回复。


    川谷雨那个人一向是有消息必回,除非是没有看见。


    可是都这个时间了……


    谢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川谷雨的通讯。


    长久的忙音无人接听。


    谢邵不死心,又拨了一遍。


    就在第三遍通讯即将自动挂断时,那边终于被接了起来。


    “谢邵?怎么了?”川谷雨的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


    谢邵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你生病了?”


    那边隐隐传来一阵咳嗽声,“没事,最近工作有些忙,休息一天就好了。”


    “吃药了吗?”


    “吃了。”


    “吃饭了吗?”


    “吃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


    谢邵挂断了通讯,在沙发上滚了几圈,最终还是拦了一辆车去了川谷雨的公寓。


    川谷雨穿着一身家居服,脸上还带着口罩,看到门口的谢邵时,狭长的眸子微微睁大。


    “谢邵?”


    谢邵担心眼前人的身体状况,直接上前一步摸上了那人的额头。


    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掌心传来滚烫的温度时,谢邵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川谷雨倒是比他反应得快,先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


    “别离我太近,当心传染给你。”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在担心别人。


    谢邵不管不顾地挤进了川谷雨的公寓反手关上了门,随后一把扯下川谷雨的口罩。


    “放心吧,今时不同往日,我的身体好着呢。”


    说着他把川谷雨推进卧室按倒在床上。


    “倒是一直注重养生的川主任,怎么病倒了?”


    房间里灯光昏暗。


    川谷雨躺在床上,几缕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了额角,脸颊因为发烧而微微发红,平日里清冷的眉眼也染上了几分惺忪。


    “年纪大了。”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此时更带着几分暗哑,那双狭长的眸子有些湿漉漉的,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谢邵。


    谢邵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不正常了。


    他别开了视线,转身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端到了川谷雨跟前。


    “这么晚来,又遇到了什么事?”川谷雨又问了一遍。


    “没。”


    谢邵轻咳了一声,“就是上午给你发消息你还没回。”


    他的脑子还有点宕机,秃噜出来一串话才反应过来。


    川谷雨“哦”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今天确实是没看到,我现在看。”


    “其实也没……”


    “好看,很适合你。”


    谢邵呼吸一滞,扭头看着川谷雨,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说这件制服原本打算毕业典礼的时候送给我,你知道毕业典礼送人制服代表着什么吗?”


    “嗯,知道。”


    谢邵睁大了双眸,身体不受控制地靠了过去,他吞咽着口水,心跳声如擂鼓。


    下一秒,左脚拌右脚,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栽倒在了床上。


    “……困了?”川谷雨问。


    “……”


    谢邵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想说话。


    “困了就睡吧。”


    身侧传来那人低哑的声音,谢邵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放弃了思考,已经忘了为何要来这里,明天又要做些什么。


    他保持着脑袋埋在被子的姿势,不想动,更不敢看身侧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混着着清冷的草木香,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夜深人静,谢邵猛地坐了起来。


    不对啊。


    只有至亲的人,才会在毕业典礼上送上制服。


    他与川谷雨之间明明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怎么能算是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