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深入虎穴

作品:《[西游]女帝晋升指南

    北岱山势逶迤,四下林风呼啸。


    随一众山匪左拐右绕不知多久,隔着蒙眼纱布,叶惜闲终于瞧见道路前方影影绰绰,火光若有似无。


    “春哥、秋哥,回来了!”


    “怎么又带了两个人回来?”


    “……”


    依稀有人纷纷聚前,又依着杨春的手势各自散去。


    四周人声渐散,她与悟空依旧被人押着肩膀,步步朝前。


    直至一处离群索居、杳无人声的偏僻处所,押着他两人的杨秋臂腕一挥,蒙在眼前的黑布被摘去,不等看清眼前摇摇欲坠的木门,背后被人一推,脚下跟着一个趔趄——


    “进去!!”


    “你!”


    “嘭”的一声,木门在背后被重重合上。


    被押解一路,悟空早已怒不可遏,顾不得四下尘土飞扬,指着门外破口大骂。


    身上有伤,叶惜闲不似他精神气十足。


    好不容易适应周遭昏暗,她左手撑着自己几无知觉的右臂,朝前两步,转而打量起屋中上下。


    廊下灯影摇晃,照出四下灰尘纷纷、墙壁斑驳。


    十尺见方一间窄室,靠墙放置的窄榻占了大半地界。靠门方向安了陈旧的一桌两椅。


    四下逼仄,两人同处几乎转不开身。


    却也怪不得杨家兄弟。


    叶惜闲忍着周身不适,提步至桌边坐下。


    上山一路,听左右议论,与李伯——山下开茶肆那老伯——有一句没一句闲谈,她已将“北岱山匪”探了个七七八八。


    山中“双大王”——杨春、杨秋——是一对胞亲兄弟。


    哥哥杨春性子沉稳,凡事以大局为先;弟弟杨秋性子暴躁,做事冲动、不顾后果,却能为“急先锋”。


    山中匪寇大多姓杨并非巧合,因在多年前,他们本就是同乡旧友,是北岱山下依水而生的杨家村人。


    昔年北岱渡口繁荣,杨家村人亦跟着过了几年好日子。


    谁知后来,天不遂人愿,北岱三年大涝、三年大旱。北岱渡成了废墟,杨家村人亦没了生路。


    除却年迈苍苍的老妪,大半女子去了西梁国中讨生活。村中男子别无去处,不得已只得落草为寇。


    世道艰难。


    叶惜闲低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若杨家村人当真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成为山匪后也不曾伤人性命,只用相对温和的方式放倒一二行人,再从他们的行礼中扣下半数……易地而处,她并不以为此举全然罪无可恕。


    可她与悟空今日来此并非为追究山匪对与错,而是为寻找去向不明的阿荣与囡囡。


    若说杨家村人落草为寇是被逼无奈,阿荣呢?


    身为苏庄少东家,家中余粮无数,他为何宁肯上山过这朝不保夕的日子?


    若他从小有个铲奸除恶、成为绿林好汉的英雄梦便也罢了,可山中条件险恶,更无女子,将囡囡抱来此处又为何?


    叶惜闲独坐桌前,思绪正纷纷,忽听“吱呀”一声,门再次被推开。


    两人齐齐抬起头。


    出现在门外的人却并非长相凶恶的杨秋,而是换了身行头的李伯。


    “李……”


    “你来做什么?!”


    叶惜闲话没出口,悟空两眼一瞪,凛然朝前。


    “我见娘子身上有伤……”


    李伯自背后取出个药钵,望着房里叶惜闲的眼中依稀噙了几分愧疚,话没说完,觉察悟空灼灼若有实质的视线,摸了摸鼻子,搁下药钵,悻悻然掉头而去。


    悟空冷哼一声,端起他搁在门前的药钵,飞转过头。


    “仙仙,药……”


    一早约好上山后以“大圣”、“仙仙”相称,话说出口,眼神交汇间,灯火掠过彼此眉眼,悟空话头一顿。


    叶惜闲眸光一颤,蓦然别开脸。


    她伤在右侧肩胛,而今皮肉外翻、骨头错位,转身尚且艰难,且房中没有铜镜……她无论如何无法给自己上药。


    若在平日,她性情洒脱,情急时让异性帮忙上个药并非什么让人为难的事,可眼下……


    一来,门外虽夜风凛凛,门内烛影轻摇、宁谧而安然。满墙落影随风动,四下逼仄,反而于两人间生出几分莫名的、不容深究的旖旎。


    二来,若是往日的悟空便也罢了,她能安慰自己,他乃灵明石猴,她只一介凡人;他为仙、她为俗。又或者,实在不济,他是一串无形无影的数据,她是有血有肉的真人,有来处、有归途,可今日……


    她忍不住抬眼偷觑。


    今日的悟空风姿落拓,化作凡人的每个角度都似长在她心坎上。


    让人全然无法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虚拟。


    沾了烛辉的耳廓不知不觉染上淡淡一层红晕,她垂目望着地上随风摆动的落影,默然不语。


    悟空亦低头望着手上的药钵,左右为难。


    不多时,不知嗅到了什么,他朔腮微微一抽,猛地抬起头,满目焦躁绕着房中转了不知多少圈,突然停下,转向叶惜闲道:“大人若不弃,我来给大人上药。”


    叶惜闲苍白的颊边浮出分明的嫣红,灼灼仿佛三月桃花。


    顾眄流盼间,她飞快觑了眼悟空,颔首道:“有劳。”


    悟空不作犹豫,大步至榻前,手捧着药钵,背转过身。


    他的本意是想让叶惜闲在褪下肩头衣服、露出伤口时自在些,却不想房中静谧,咫尺间窸窸窣窣的衣料声转而比平时更清晰而分明。


    墙上落影随风,仿佛谁人石心怦然。


    少顷,好不容易撕开沾在模糊血肉里的衣物,叶惜闲顶着泛红的眼角,微侧过身。


    “大圣?”


    悟空蓦然回神,转头看清她肩上伤处,不时前若有似无的旖旎刹时一扫而空,眉头骤然紧拧。


    “这……”


    凡人素来“身娇体弱”。


    前次他只磕破了点皮毛,叶惜闲便那般兴师动众,今日她被金箍棒棍风扫得如此“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甚至骨头错位,上山的一路过问阿荣、担心囡囡,关切他是否动怒……为何不曾皱一下眉、开口说一句疼?


    倘若彼时在山下,他的金箍棒再偏出半寸……想起某种可能,悟空顿然沉了脸。


    直至叶惜闲满目不解转过身,悟空身形微微一僵。


    “稍等!”


    他飞跑到门边,“砰砰砰”砸开了门,问守在门外的杨秋要来了冷水与帕子,又匆匆折返榻前。


    “得罪!”


    不等对方应声,他飞快搓了搓帕子、拧干,而后单膝跪坐在她背后,右手食指抵着帕子一角,小心翼翼探身向前。


    “吁——”


    他学着昔日叶惜闲给他包扎伤口时那样,轻轻吹了口气,指尖伸向伤处。


    谁知叶惜闲依旧疼得浑身一哆嗦。“嘶!”


    “抱歉!”


    悟空的手跟着一颤,满目懊恼瞪着自己“粗笨”的五指。


    猴头随心自在,何时做过此等精细活计?


    “不妨事!”


    余光瞥见他神色,叶惜闲一怔。只怕他心有顾忌,越发下不去手,飞快摇摇头,又转向他道:“大圣,你动作越轻,清理伤口的时间越长。可伤口总要洗净才好上药。方才是我没做好准备,不碍事,大圣不必顾虑!”


    怕他仍有顾忌,她四下望了望,而后用力撕下里衣一角,揉了揉塞到口中,又偏过头,朝他莞尔而笑。


    悟空火眼金睛一颤,很快垂下眼帘,揣着此生不曾有过的紧张与仔细,左手紧攥成拳,右手小心翼翼再度朝前。


    摇摇曳曳,星星点点。明烛垂泪,屋里的血腥气渐渐为草药苦取代。


    一炷香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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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容易包扎好伤口,上药的、被上药的,都出了一身汗。


    叶惜闲掩上外衣,抬眼望着端起“血盆”去往门边的悟空,心下正打鼓,不知一会儿是要悟空先上榻歇会儿,还是直接入山中夜探,大门被推开,若有似无的娃娃哭声伴着肆虐狂风席卷而入,她神色一怔,骤然抬起头。


    “哭声?山里有娃娃?”悟空动作一顿,瞪着门外的杨秋,目色凛然。


    若只自己听见,叶惜闲还不敢确信是否确有其事,听悟空问出口,她顾不得伤口撕裂,猛地站起身。


    “方才上山时听李伯说,村里的女儿多去了西梁国讨生活。山里没有女人,哪来牙牙学语的娃娃?”


    她大步至门边,一手撑着门廊,一手搭着悟空臂腕,明知顾问。


    被她搭住的臂膀微微一僵,悟空垂目扫了她一眼,并不挣扎。


    “哼!”


    杨秋双手环胸睥睨着两人,冷冷道:“有娃娃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怎么,你想跟她在一处?”


    叶惜闲脸色微变。


    他话里的意思,似是山里确有个娃娃,且那娃娃十有八’九被关了起来?


    可若是阿荣主动带进山来的苏囡囡,为何会被关起来?为何会任其嚎啕大哭而无人理会?


    “我的意思是,”忖度片刻,她分明的眉眼蓦然下弯,笑盈盈朝杨秋道,“那娃娃哭声凄厉,实让人于心不忍,山里的兄弟想也不得好眠。我二人蒙李伯看顾,得以在此度过一夜,秋兄弟若不弃,不若让我去看看那娃娃,看能否……”


    “你?”杨秋轻嗤一声,上下打量着叶惜闲,打断她道,“年纪轻轻,会带孩子?”


    “秋哥!”


    不等叶惜闲应答,他背后的另一名山匪显然已不堪忍受,瞟她一眼,又转向杨秋道:“一直这么哭下去总不是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不如让她去试试。”


    杨秋轻啧一声,转头瞪了那男人一眼,又看向叶惜闲道:“娘子心善!这般想帮忙……”


    他两眼在两人脸上打了个来回,突然轻嗤一声,开口道:“只你自己前去,你相公还留在这儿,如何?”


    “你!”悟空脸色微变,提步便要上前。


    “大圣!”


    叶惜闲出声打断,搭在他臂腕的手微攥了攥,待他回眸望来,轻摇摇头,又转向杨秋,意有所指道:“有几位兄弟守着,我相公哪儿都不会去!”


    只怕悟空不解其意,她偏头眄他一眼,状若不舍道:“相公放心!无论去了何处,或早或晚,你总能找到我!你我终会相逢!”


    “……”


    杨秋实在看不过眼,拍了拍胸口,口中咕哝,“又不是死别生离,说什么酸话”,转头抵住了门边,懒洋洋朝两人道:“小娘子,请吧!”


    悟空眸光一顿,退后至门边,不再言语。


    “相公,一会儿见!”叶惜闲眨眨眼,转头随杨秋而去。


    *


    “进去!”


    七拐八绕不知又多久,又一个阴森幽冷的山洞前,杨秋终于停下脚步。


    不等看清四下,囡囡的哭声混着浓郁刺鼻的血腥气拂面而来。


    叶惜闲入内的步子猛得一顿。


    “哐啷”一声,铁门自背后重重合上,杨秋的声音随之传来。


    “这可是你自己要来的!一会儿瞧见什么不该瞧的,哼!我可不会放你出来!”


    叶惜闲:“……”


    她摸索着粗粝的岩壁,小心翼翼朝前。


    宛若血盆大口的岩洞,翻滚肆虐的血腥气,甚至墙上泛着冷光的十八般武器,都未让她惊惧。


    让她惊骇是在找到哇哇大哭的苏囡囡后,黑黝黝的山洞内里,一具被穿了琵琶骨、浑身血肉模糊的男性躯壳映入眼帘。


    认出那人与囡囡八分相似的面容,叶惜闲怫然色变。


    “荣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