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南月往事 三
作品:《江湖何曾骗真心》 “你究竟想干什么!”
身着南疆服饰的长者拍桌震怒,眼角气得发红。
月楹却懒懒地倚坐在案几旁,指尖轻转着银铃,全然不将他的怒意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奇怪。”她眼尾微挑,笑中带着凉意,“她这不是好端端地活着吗?”
“活着?”长者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对,仅仅是活着!”
他猛地上前一步,胸口起伏剧烈:“若是一剑穿胸便罢了,可你还在她心口搅了一遭!你还敢说你不想杀她?”
那眉目间尽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指着榻旁调息的盲眼老翁,痛心道:“若非圣女体质强盛,还能留得半口气,加之木老拼尽内力护其心脉,又有无数南疆奇药吊命,她早就死在你手中了!”
月楹神色未变,只懒懒地抬了下眉,不置可否。
“月息长老。”她唤人的声音极其温柔,却又带着刺骨的讥讽,“我便是全须全尾的将她带回来,你以为接下来,就能如你所愿?”
“你什么意思?”长者瞪着她。
月楹指尖轻点桌面,发出声声脆响。她嗤笑道:“别忘了,是谁,让南疆使团在大夏颜面尽失;又是谁,毁了我们筹谋多年的美人墟;甚至连此次夏南的疫病,都险些被她解决。”
笑意骤敛,她眸色冷得像结霜:“你真以为她傻?会乖乖听你的话?她早猜到自己的身份,笃定我们不敢杀她。若不给她吃点苦头,你真以为她会带我们进那血池?”
“你——!”长者又气得拍案,茶盏险些被震翻,刚想反驳。
月楹却懒懒挥手,冷声斩断他的话:“如今既救回来了,与其费劲对我撒气,不如去好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长者胸口剧烈起伏,怒气压不下来,起身还欲开口。
“好了。”木老长叹一声,声音沙哑,带着无力的疲倦。
那双发灰混沌的双眼,仿佛早已看尽一切,“此时争执无益。开启血池一事,确要慎重。”
长者闻言冷哼一声,终是拂袖转身。
走到门口时,却不忘回头,语气森冷:“月楹,你若再敢对圣女出手,我必亲自取你性命!”
随着月楹的冷笑,房门被“嘭”地一声重重带上,室内瞬时沉寂。
沉默半晌,盲眼老翁才沙哑开口,无神的目光看向月楹方向:“你其实,是真想杀她吧。”
那穿胸而过的伤,被刻意搅伤的脏器,本该是活不下来的……
月楹微微一笑,轻轻晃动指间铃坠,发出空灵清脆的声响。她喃喃似地感慨:“是啊……她命,还真是大。”
“你为何如此恨她?”老翁至今也想不明白,“难道找回月绮梦,复我南月,不是我们月氏的追求吗?”
月楹没有回答。
她视线落向床榻上的唐雨,那张本鲜活灵动的俏脸,如今苍白到了无生气,胸口裹着厚厚绷带,呼吸微弱到几不可察。
月楹眼中难掩恨意,比之更浓的,是名为妒忌的情绪。
许久,她才开口问:“你们不知她还活着时,难道没有复国的方法吗?”
老翁微愣,解释道:“月绮梦能操纵万蛊,也是唯一能进入圣地的存在,更是我们南月的象征……”
“够了!”月楹冷声打断。
她自然明白,利用圣女复国,比此般蛰伏多年慢慢培养势力,要快得多。
可她凭什么要甘心?
自己多年尽心筹谋,在泥泞与黑暗中挣扎,为南月干尽肮脏卑劣之事。
而唐雨,却只需出现。
用一个“月绮梦”的身份,就可以实现期望,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空气压得死沉。
不知过了多久,月楹才冷漠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旁侧婢女,转开话题:“都搜过了吗?”
婢女毕恭毕敬:“回小姐,都搜过了。”
“她可狡猾得很。”月楹目光一冷,缓缓起身,“别忘了,这女人连头发丝都能成为武器。”
想到下墟时未能将之除掉,月楹心中仍隐隐不甘。
她正欲亲自伸手搜查,却被木老抬手拦住。
“如今她气若游丝,就算醒过来,也无气力做些什么。”他语气甚至带上几分哀求,“你就待她彻底脱离危险,再查也不迟。”
这是在防她。
月楹自然听得出。
她眯着眼,勾了勾嘴角,终究还是选择放下手,而后转身翻看起堆自唐雨身上搜出的物件。
指尖拨动着,发现此人可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暗器都有,琳琅满目的。
“这女人,倒是准备的齐全。”她淡淡评价。
忽然,指尖停住。
月楹捏起那白纸折成的小蝴蝶,拆开仔细检查后,发出极轻的嗤笑:“什么破玩意。”
随手一丢,纸蝶便轻飘着落在地上。
月楹侧头,似笑非笑地吩咐婢女:“把东西全烧了,一件不留。”
她绝不会,再给唐雨留下任何机会。
*
靠着唐雨洒在街上的血,望山岳与官兵们才终于稳住那场混乱。
那些沾血后的蛊人一个个陷入休止态,轻易就能用绳索控制起来。而那些乱飞的蛊虫,也在萧方椋的出谋划策下,被火焰烧了干净。
焦糊与血腥混杂的味道在主街弥漫,让人几欲作呕。
望山岳喘着粗气,用蛊人黑衣随意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环顾着四周的惨烈。
即使一切暂归安宁,他依旧开心不起来。
萧方椋淡淡开口:“让官府的人处理吧,云熙姐还需要我们。”
望山岳这才回神,急忙赶到昏厥不醒的望云熙身旁,以内力探脉。见脉象平稳,才微微松了口气。
众人带着被缚蛊人回到王府,正准备与夏南王商议后续处理方式,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竟是郡守薛青书带着几名属官匆匆赶来。
进门刚看见萧方椋,他便立马换上谄媚笑脸,躬身夸赞:“哎呀!多亏萧公子智勇双全,才救夏南百姓于危难!本官方才坐镇后方,精挑细选了一批又一批的精锐,前往主街支援,可还算帮上您的忙?”
望山岳脸色骤沉,若不是萧方椋还未开口表态,他简直想要上去给此人一剑。
薛青书被他那眼神盯得后背发凉,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可脸上还得撑着那幅僵硬的笑。
他瞟了眼后方被官兵押着的蛊人,抹了把汗,问:“这是将歹人都抓获了?真是太好了了!不、不知……可还有本官能帮得上的?”
看着郡守那副“沾光躲事”的嘴脸,萧方椋眸色一点点沉下去,心中冷笑。
他其实早该猜到的。
回想初来夏南所遇的血井一事,也是夏南王忙前忙后,却不见郡守大人的身影。
一个异姓,甚至异族的王,哪怕圣上许过恩典,也绝不该从夏南的民生管到刑案。
而究其原因,便就出在这位,虽不算大奸大恶,却也是难堪大用的郡守身上!
蛊疫爆发一月有余,却不闻朝廷消息,十有八九便是这郡守畏事避责、欺瞒不报。
若不是他们随唐雨来此,查出疫源、想出办法,等朝廷派下的人到了,夏南城怕是都死干净了。
只是……如今夏南人手不足,危机远未解除,还不能与他撕破脸皮。
萧方椋收敛心神,嘴角勾起些微弧度:“郡守大人,倒是辛苦。”
“不敢,不敢。”薛青书忙尴尬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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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方椋目光淡淡扫向对方:“夏南向来是两国往来之要塞,发生疫病,是我等及朝廷都不愿看到的,是吧?”
“确实……”薛青书咽了口唾沫。
“再者,这疫病背后,是南疆的阴谋诡计,是危机我大夏安定的要事。”萧方椋顿了顿,暗示道:“这即是危机,亦是机遇。”
他勾唇轻笑:“此事若能平定,回京后,我自会禀明家父,上奏皇帝诸位守城之功。可若是办砸了……”
话止于此,轻飘飘地,却如铡刀悬在那郡守的脖子上。
薛青书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点头:“萧公子说得是!本官一定竭尽全力!马上、马上就派人全城巡查,定要除尽此疫!”
说完忙转身,将属官们狠狠骂了一顿后,就赶人出去办事。
望山岳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可笑至极,正想上前讥讽两句,却被萧方椋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他有气没处使,只能恨恨走到后方,踹了那些蛊人两脚。
萧方椋也侧过头,看着这群蛊人,眉头紧紧拧起。
此时,安排完事的薛青书又舔着脸过来:“萧公子,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他们体内有蛊,暂不可杀。”
萧方椋收回视线,语调平静,“需寻处密闭房屋,防止蛊虫逃走,再以火焚之,方算保险。”
薛青书忙不迭点头:“好!本官立刻差人去寻!”
说罢,便匆匆带人前去张罗。
这群人一走,夏南王府顿时又冷清起来。
两人此刻才得空,忙去里屋查看望云熙的状况。
大夫面露忐忑,小心开口:“这位姑娘身体倒无大碍,可……睡得太沉了些。”
他斟酌着用词,“既没有苏醒迹象,也对施针之类的刺激,毫无反应。恕在下无能……”
望山岳听得心不断往下沉,脸色煞白:“阿椋,怎么办?是不是月楹对她做了什么?”
“先别急。”萧方椋安慰,又转身对大夫拱手,“您辛苦,先回去吧。”
大夫如蒙大赦,忙快步离开。
萧方椋朝望山岳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检查周遭无人后,才将房门关上。
见一切处理妥帖,萧方椋才压低声音:“此般昏睡,或许是下蛊所致。如今,若要救云熙姐,光靠我们不行,夏南的巫师也靠不住。”
望山岳额角青筋直跳,却还是强压下着急:“那怎么办?”
萧方椋认真道:“想办法,传信唐家,让司祸过来。”
望山岳立刻道:“那我去拜托夏南王!”
“不可。”
萧方椋忙拉住他,伸手想敲他脑袋,又嫌脏,举起的手终是放下。
“夏南王也不过是吩咐下属,可谁知他们是否靠谱,又会否走漏风声?”他冷静解释,“越多人知道,就越不容易传信回去。”
“那找谁?”望山岳着急。
萧方椋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望云熙,示意他附耳过来,将想好的计划告诉他。
望山岳当即点头,又急着要出门去办,结果再次被萧方椋拦下。
“还有一事,我需得和你说。”萧方椋神情凝重,略带犹疑。
“什么?”望山岳困惑不解。
“唐雨她……”萧方椋叹了口气,“很可能是南疆人。”
“哈?!”望山岳惊呼,却在萧方椋眼神警告下,忙压低声音,“你是怎么知道?”
“你先打开她给你的‘香囊’看看。”萧方椋扬了扬下巴。
望山岳怔住,从腰间将随身佩带的香囊取下、解开。
里面竟没有丝毫药草,全是干枯的苇草。
而在那堆枯草中,竟夹着一片寸许大的木片,上面沾着抹暗沉的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