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莹已经收拾妥当,刚踏出院子,跟村里的大婶正寒暄,便突然听见这么一声惊呼。


    别过头时候,一道男人身影,便“摇头晃脑”,赤条条的从院门里面追了出来。


    那一刹那,邻居大婶瞪大双眼捂住了嘴巴,至于邱莹,更是脸红的如同熟透了的苹果。


    “嫂子,你今天不能回娘家……绝对不能……”


    赵参不由分说双手抓住邱莹的肩膀。


    邱家坪正是邱莹的娘家。


    必经之路上,有黑胡子在游荡,若是遭遇,生死难料。


    就连赵参都不明白自己为何情绪如此激动。


    奇了怪了,我明明就是跟她第一次见面而已。


    就算长的像某冰,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不管了,救人要紧。


    “二郎,你……你别激动,先进屋……”


    邱莹慌乱不已,话音未落,便被赵参急切打断。


    “不管如何,今天我是不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回娘家的,赶紧跟我回去……”


    “二郎你听我说,你先进去把衣服穿上,你这样出来……”


    “嗯?”


    赵参如遭雷击。


    低头一看,顿时生无可恋。


    原来方才自己下床时候,只顾着占卜,还没来得及穿衣服。


    这……这……


    “库库库……”


    邻居大婶笑得直不起腰来,说话的语气也变成阴阳怪气。


    “赵二郎,大白天的,至于吗?其实你真要跟你嫂嫂做些什么,咱们村儿的人也都能理解,不过这种事情晚上关起院门随便你们怎么都可以,关键现在青天白日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还有你啊,赵家娘子。”


    大婶儿意有所指。


    “真没看出来啊,平时藏的挺深,搞得村里人还真以为你是贞洁烈女。”


    邱莹连忙解释:“大婶儿,你别误会,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参迅速放开邱莹肩膀,趁四下只有大婶一人,光溜溜的逃回了院里,只留邱莹在风中凌乱。


    好半天,赵参听到院门关闭的声音之后,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邱莹已经折返回院子。


    四目相对。


    “二郎……”


    “嫂子……”


    竟然异口同声。


    邱莹始终不敢抬头,愣了愣之后又才有些恼怒道:“二郎,你……你今日的确有些过分了,这要是被左右四邻知道,还不知道背地里怎样说我们。”


    她平日一直有意跟赵参保持距离,就是避免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但经过今天这么一出,先前所有的努力,怕是都打水漂了。


    赵参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道:“事发突然,这才没管那么多,总之嫂子你今天……不,最近都不能回娘家,别问我为什么,你听我的就是了。”


    “你要我不回娘家,那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又该吃什么,难不成真要活活饿死在这个秋天……”


    说到这里时候,邱莹有些无奈。


    这两年,家中田地变卖,没有任何收成,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媳妇儿跑了,备受打击,赵参无所事事,日子过得,不是一般拮据。


    她甚至……两年来都没为自己添过一件亵衣。


    赵参这才明白,原来她这次回娘家,是为问娘家借些生活费。


    见赵参一言不发,邱莹这才又叹息道:“二郎,家中米缸最多能支撑三五日,这次回娘家,是准备再问爹娘借些粮食,要不然别说冬天了,这个秋天都撑不过去,你之所以如此激动,莫非是怕我一去不回?”


    “自然不是。”


    赵参很肯定的摇了摇头。


    “嫂嫂若真想一去不回,便不会在我们赵家再吃上两年苦。”


    想起这个女人两年来所遭受的委屈和白眼,以及两年来的不离不弃,赵参心中一阵触动。


    “借粮一事,从今天开始,休要再提,我自有办法养活嫂嫂,现在我就出门一趟,嫂嫂只需要安心在家等待即可。”赵参语气笃定。“天黑之前,我会回来。”


    待到赵参离去,邱莹半天回不过神。


    怎的今日这家伙突然变了性子?竟然敢夸下海口养活自己?


    他拿什么养活自己?乡里有地的壮汉们,尚且都够呛养活一家人。


    等等?该不会,这家伙要去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想到这里,邱莹顿时娇躯猛然一颤。


    只是,想要追上去,也已经来不及。


    ……


    ……


    野猪林。


    天色已近黄昏。


    密林之中,七八名打扮凶狠的强盗,肩扛大刀,埋伏在道路两侧的灌木丛中。


    其中有两名强盗正窃窃私语。


    “狗爷,咱们这都放过六七波人了,眼看天都快黑了,该不会消息有误,白跑一趟吧。”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洗劫刚刚那几波人。”


    说话的这人绰号老七,乃是衙门里的差人。


    “你懂个屁。”


    “狗爷”没好气的骂了一声,他是本地衙门的捕头,这几年,连年天灾,衙门虽征收不少赋税,但大头都给了上面,再给官老爷分几成,落到他们手中,就剩下那么一丁点。


    随随便便喝几顿花酒便再没有多余的了。


    不想办法搞点灰色收入,怎么养活一家老小,和自己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五脏庙?


    “那六七波人有什么油水可捞?万一打草惊蛇,只会得不偿失,最主要,老子这个消息是从县城商会那边打听过来的,绝对不会假。”


    “这队走脚的商人,乃是本地人,去外面这一趟听说赚了不少,抢他们一次,抵得上抢常人几百波。”


    老七闻言,两眼放光:“既然如此,那今天说什么也要等到才行。”


    这群官差,并不曾注意到,此刻头顶的一棵参天大树上,正隐匿着一道人影。


    正是赵参。


    他先官差们一步到达,藏匿在此处,将下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也很同情即将到来的这队商贩,但身处乱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么管得了其他人?


    最主要,这群官差,他可得罪不起。


    “反正钱不是我抢的,我就捡点漏而已……”赵参默默安慰自己。


    未几,道路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疙疙瘩瘩的蹄声。


    赵参极目望去,见尽头正行来一队客商,约莫十几人,除了赶着马车的车夫之外,其他人都在步行。


    虽说个个风尘仆仆,但却难掩脸上欣喜。


    应该就是这群人不错了。


    这商队领头的人,乃是一名糙脸汉子,身材魁梧,腰间别着一根哨棒。


    要说为何没有兵刃,乃是因为王朝禁止非朝廷隶属机构的常人随身带着兵器,不利于王朝治安。


    其实说到底,还是怕有人犯上作乱。


    糙脸汉子摘下腰间水壶猛喝了一口,咧嘴笑道:“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到家了,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如实跟东家汇报兄弟们在这一路上的功劳,保管每人能多分几两银子,过年的钱,算是有了。”


    闻言,商队其他汉子们,纷纷一脸掩饰不住的憨厚和惊喜。


    马车内,突然传来一道女子甜甜的声音。


    “待会儿到了之后,各位先不要急着回家,我让父亲摆桌宴席犒劳大家,肉管饱,酒管够。”


    汉子们顿时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多谢小姐赏赐。”


    “咱们能遇上小姐和老爷这样的东家,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要知道别说肉,这年头很多人连糙米都吃不上,更别说还有吃观音土活活涨死的,这一路上,我们见的可不少。”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交谈间,道路两旁树林,突然一阵急促晃动,下一刻,八名蒙面强盗跃上道路,拦下众人。


    领头的狗爷拔出腰间朴刀咧嘴狞笑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说罢,一刀斜砍过去,路边一颗手腕粗细的树木被拦腰截断,切口整整齐齐。


    “不想被老子剁成肉酱喂狗,就乖乖把所有钱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