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往秘境
作品:《折戟沉沙》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几年过去,墨沉檀从十四等到了十七,乌孤影始终未归。三岁至此,已派了六波人去常雒秘境。
墨沉檀夜夜点烛。乌家派去常雒秘境人的命灯相继而灭,唯有乌孤影的灯还亮着。时而微弱,时而明亮,墨沉檀的希望也时沉时浮。
就这样又等了两年,墨沉檀十九。旁人全说回不来了,那秘境说是九死一生,实则一个都没回来,连灯也不管了,也说乌孤影就算活着,必定是生不如死。墨沉檀把灯偷了出来,日日供着,揣在怀中,修炼闲暇之余,唯有睹灯思人。
蜡泪有痕,云走无踪,墨沉檀沉默,修炼越来越忘乎所以,好像就能撇去人世中的不得意,发呆忆及乌孤影时便垂泪而泣。
乌家中气氛也越发紧张,嫡系与外姓门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庶系几乎要反了。几百号人送下去,一个回响都无,任谁不胆战心惊。
所有人都知道大长老不可能突破渡劫期巅峰,也不知道常雒秘境里面究竟有没有逆天延命的法宝灵药,可他们就是逼着人去死。被选中了,不愿意去的要死,去了也要死。
他的圆圆,本该好好待在他身边,而不是去那水深火热的常雒秘境。五年,从坚定不移相信他会回来,也逐渐开始生疑心了。他想带乌孤影回来,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处。常雒秘境,无论如何他要闯一趟。
派去其它秘境的人亦折了不少,尽无功而返。大长老愈发疯魔,愈发笃定常雒秘境中定有为他延寿之物。派去常雒秘境的人是上一波人的几倍之多,到最后连命灯都不舍得为他们多点了。
不知何处传来风声,说大长老甚至起了夺舍的念头。渡劫期的大能,无论天涯海角,除非能屏蔽渡劫期神识,不然听到自己名字或名号时,神识会下意识锁定。族中人不敢直说,而是用了上头这个词代替他的名号。
夺舍,真正的逆天之术,先不说这术法是真真正正的邪术,再说,天道也不是睁眼瞎。古往今来,想夺舍而被天道劈死的也不在少数,唯一一个明确夺舍成功的人,只有几万年前的魔头段游,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器,避开了天道,夺舍了一位周家人。事情败露还是因为他人太张扬,作风与生前一致,谁也不是傻子,段游那样的人,能出一个还能安慰自己是上天无眼,两个的话,就只能全是段游。五大家族连手绞杀,毕竟,今日他夺舍别人,明日,他亦可夺舍他们。在五大家族齐心协力追杀二十年,死伤无数,合力打碎他的法器后,天道发现了异样,当机立断降下天劫,劈死后,就着尸骨连劈了一年,直接让段游魂飞魄散,那峰旧名已经不可而知,新名字却如雷贯耳,叫诛魔峰。天道法则和天劫余波于今万年还残留在那本来平凡的山峰。
它的意义已经不只是一座山峰了,还是一块立威石,敲打每一个想通过夺舍获取无尽寿命的人,告诉他们天道对于夺舍者的态度——死无葬身之地、魂消六道之外。这是天道的薄情,亦是天道的仁爱。天道不允许任何规则下的生物破坏衪的平衡,除非飞升逃脱衪的控制。如此平等,无论寿命长短,尽头皆尘。
古往今来,飞升者五人。那五人恰恰是乌、周、齐、屈、柏的先祖,那飞升时留下的蕴含他们全力一击的仙令,保了子孙后代万世荣华。任谁都知,若非天道阻拦,夺舍才是终南捷径。
也不知是谣言还是实事,反正大长老起心夺舍的事口耳相传,族中的不满之声水涨船高,选第十一波去常雒秘境的人选,乌家终于用到了外姓门徒。
墨沉檀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自愿报名的人,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墨沉檀凑上去,人家反倒不愿意让他去。
乌家有意培养墨沉檀,资源向其倾斜程度等同嫡系。嫡系见乌孤影不在了,想把他接过去。可墨沉檀无论如何劝说都只说不愿。上层只得让他在旁系待着,派嫡系的先生过去教学,又暗暗在旁系为其选妻。无他,年十九突破金丹,已经不只是天资卓越了,是旷古绝伦,别人在他这里年纪,天赋再好也还在金丹以下。嫉妒的人有,痛恨的人也有,但都不得不承认,墨沉檀是几万年来最有望飞升之人。别人越到后面,杂念积累,小境界突破难,大境界突破更如越天堑,墨沉檀却心如止水,修炼从未见过阻塞,仿佛天生就是来修炼的,运气如呼吸般自在。
其余四家自是早知乌家有一位旁系私生子带来的天才妖孽,个个恨不得墨沉檀中道而止,最好早早夭折,可偏不如他们意,墨沉檀势如破竹,去打百岁下的赛事,像逗鸡捉鸟那般轻而而举。看得他们心塞,若不是乌家保护得好,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这天才成长起来,破坏五家的平衡。若真飞升,那乌家必定一家独大了。
正当墨沉檀苦恼之际,宗家直接下令,让墨沉檀去常雒秘境。
谁也不知宗家内部为此事争得不可开交,最后以大长老杀一反对他的合体期外姓长老而告终。
于是乎,墨沉檀收拾了不多的家当,揣好怀中乌孤影的命灯,便打算去寻乌孤影。
五人为一组,修为与阅历最高的一人为组长,墨沉檀阅历不足,自然无缘组长之位。组长落到了一个叫岳峙渊的头上。
墨沉檀定定盯着这个组长,直觉对方气息不对,修为不应该只在筑基九层,可神识探了半天,得出的结论还是筑基九层。趋利避害,墨沉檀决定离他远点。
好在,这个叫岳峙渊的组长好似所有人都看不起,一个也没搭理,长相普通,面带不屑,趾高气昂的态度引起了除墨沉檀外的三个人的不爽。
几人丝毫没有给这位组长面子。
“装什么,不就给他安了个组长的小官吗?这就甩脸了。”一位中年人讥讽道。
“兄台所言甚是,墨沉檀我能理解,天之骄子,恃才傲物为人之常情,他岳峙渊又是哪门子的人物,同我们修为、年纪相近。在我们面前摆架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稍看年轻的一位接过话茬。
“年纪最大,架子最大,当这个组长真是屈才了,我看,他能当长老。”
……
那几人没有用传音术,岳峙渊听得清清楚楚,他却没有半点不悦。
这时,墨沉檀暗自佩服岳峙渊,不动如山、气定神闲,这等心性的修炼在他之上。后面他才想明白,这个人本就不打算留这组人的活口,对于要死在他手上的人,他从不吝啬他的“仁慈”,会让他们在活着的最后时间里,畅所欲言。当然,这也不妨碍他把他们的舌头连根拔起。
他的姿态,是一种强大到不需要虚以委蛇的姿态,浸透权力多年,他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息,连看别人一眼,都视做恩赐。这放在大官的身上,的确很有压迫感,可他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组长,甚至还是因为年纪是最大的才得了这个位置,那这种张扬跋扈的姿态就显得做作了。
台上的人滔滔不绝讲着鼓舞人心的话,可到底也改变不了底下人士气低弥。墨沉檀一句没听,心中难过。
物是人非,五年前,下着雨,他站在不远处无能为力的送乌孤影远行,而如今,阴云密布,空气中的水汽似要凝出,乌云内不时雷电划过,宛若游龙浅吟,未见雨滴,他站在这里,他挂念的人却不在这里。
“出发!”
五年时间里他克服了恐高,就是为去常雒秘境做准备。
御剑起行,墨沉檀眼神决绝,头也不回的往目的地行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