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遥说我想和无限抢徒弟，他说这话的时候真该去尝尝无限做的饭。


    况且这些年来我潜心研究的东西乱七八糟。攻击的法子早就忘到十万八千里去了。根本没法教别人些有用的。


    倒是灵遥看起来是真的想抢别人徒弟，前两天我们一起去流石会馆，他还开玩笑问清泉要不要给他当徒弟。


    我接着他的话问那明月跟着我好了。


    大松沉默不语，只是趁下棋的间隙用流石甲裹着些糕点给我，他想让我闭嘴。


    明月瞅着机会从我面前借走，和清泉一起瓜分掉。


    我就知道这师徒三又开始打配合了。


    “守时，你又要抢小朋友东西？”


    “我是那种人吗？”我收回手走到两人棋盘旁边试图在不经意间打翻棋盘。


    失败。


    “下这，”我在棋盘上点了点。


    “观棋不语。”大松把棋落下和我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下意识反驳说自己不是人，惹得清泉和明月两个在一旁笑作一团。


    “我偶尔也有忘记的时候，”我咳嗽了两声“毕竟这些年我一直和妖精们住在一起。”


    大松的眼神忽然变得慈爱起来，我说他就是带娃带的，据说隔壁池长老带起孩子后也变得慈爱起来。


    我想到上次回家，虚淮他们正在收拾东西，我看着他叠衣服叠了半天终于没忍住问他：“风息从小到大的衣服都留着呢？”


    他回我：“你的衣服也在。”


    我真没话说，妖精对小辈的照顾我真没话说。像我这种喜欢给小孩忽悠哭的只有被家长找来理论的份。


    清泉和明月小时候的零花钱、糖果、饼干全被我忽悠过。


    俩小孩才开始被我忽悠的时候觉得我是长辈，说话肯定有道理，经常把自己零食给我，我再把从其他小朋友那里忽悠来的东西给他们。


    直到有天池年来流石会馆，撞见俩小孩跟上供似的把零食给我。


    那一刻我是真的希望自己是个妖精，毕竟我如果真的是个妖精的话不会被池年以切磋的借口拿土墙拍晕。


    也不用在醒过来第一下就听见这妖说没见过比我还弱的，还比不过他新收的徒弟。


    你吗。能不能搞清楚我是搞后勤的，还是后勤里战斗力弱的要死的那个。


    “欸，也不能这么说，会馆里不少妖精都是由于守时的缘故才出现的不是。”


    谢谢你，灵遥。真的，你要是不当反派角色的话我真的会追随你一辈子的。


    20.


    你问我怎么知道灵遥要当反派?


    作为一个曾经想要当坏蛋的人，我可太清楚了。


    这事还得从将近20年前的时候说起。


    那会灵遥去沙漠里看了一场大爆炸。


    他问我要不要顺道一起，我顺着他递出的台阶辞别了教训完人类准备搬家的风息。


    “沙漠会不会很热。”我问灵遥。


    “对于人类来说会有点。”


    我让他在路边上等了等，收拾好小贩找的零钱，把买来的雪糕全塞进灵质空间里。


    但我毕竟已经活了很久了，就算武力值再烂也实实在在的活了几百年，沙漠那点热对于我来说也和平时没什么太大区别。


    “灵遥。”


    就在我想要说些什么好让等待的时间显得不那么无聊的时候，我的声音被一道漫长的嗡鸣盖住了，等世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时，我听见人类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声。


    “你能抵挡住那个吗。”灵遥问我。


    “光是砸下来就能让我直接变成参天大树咯。”我回答他。


    接着气氛陷入沉默。


    “守时，”他忽然又问我“如果人类的思想一直清晰的话，是否就能够避免战争与暴力？”


    “别说人类了，就连妖精也办不到这一点，”我问灵遥“你知道人类能活多久吗？假如我也只能活那么久的话，我也只会不停的想要更多。”


    “即使你是被妖精养大的？”


    他问这话的时候我脑子忽然钝住了，我毫不犹豫的给了一个肯定回答。


    我说，当我看着家人们年轻的面庞，灵巧的动作，我一定会嫉妒会恨自己活的竟然怎么短暂。


    灵遥看起来不太能明白。


    毕竟他生来就是妖精，不能明白人类真正用来思考的时间可不会是几十年，大多数人只有晚年才会回顾、思考自己的一生。然后说点抱歉来抵消自己的愧疚。


    站在妖精的角度，也许看见的关于人类的大多数无非是贪婪、暴力。


    那么站在人类的角度呢？我不知道，毕竟我也活了很多年了。


    “你带硬币了吧。”


    我摸出一枚交给他，看着他抛出两次正，第三次硬币还在空中旋转时灵遥提前握住了它。


    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直到有天灵遥忽然问我，人类和妖精更喜欢哪一个。


    清泉和明月两个仰着脖子说当然是妖精了，人类把他们的家园都破坏了。其他几个被大松捡回来不久的妖精跟着应和。


    我看着覆盖着一层雪花的流石会馆，这里几乎没有风，只有雪花安静的从空中落到地上。我一会想起年幼时抱着我看雪的妖精们，一会又想起孱弱的李婶背着我一边在雪地里穿行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唤着人来救我。


    “我不知道，”我想摸摸清泉的脑袋，但她只顾着比划从灵遥那学的招式了“如果真的要做出的选择的话，我会站在妖精这边。”


    “我会选择妖精。”我告诉灵遥。


    他看了一眼大松，将目光放到清泉身上，乐呵呵的捋着胡子。


    21.


    虽然说我是这样说的，但直觉告诉我，当反派是没有好下场的。我迟早会去坐牢。


    于是我决定多回家看看。


    “我要把龙游夺回来。”


    我开始想自己回家的时间是不是不对，又或者这妖精是不是被换了。


    “我讨厌人类。”


    “那你也讨厌我了？”我问风息“如果你不讨厌的话，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也许是我这几年跟着灵遥后面学隐匿踪迹学的太好，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我。


    我问他打算怎么做。


    大概是这些年见到了不少小妖精的消失，他几乎不带犹豫的告诉我要把龙游的人类全都消灭掉。


    “那你现在和灵遥肯定合得来了。”我摊摊手说“他要妖精统治人类。”


    这孩子的眼睛忽然亮了，我当场就是一个引荐。至于这两个是怎么谈的我没去听，只知道刚开始聊的还行，后来有天灵遥和我说，这个盟友是谈不成咯。


    “你不担心他暴露？”我问他。


    “风息啊，”他捋胡子的手顿了顿“他可比我俩讨厌人类多了。”


    大概又过一段时间，他忽然大骂我们极端，说我们竟然要杀掉妖精来挑起战争。


    我问他是谁说的，得到了皆逆荒的名字。


    ......灵遥，我真的觉得我们的小队不靠谱。


    “灵遥不会那样做的，”我说“如果灵遥真的那么做的话，我只好把这些年攒的全部力量都用于[赋灵]了。”


    虚淮依旧没有想阻止的意思，就像他会纵容、支持风息的举动一样，他一定也不会说出话来阻止我。


    “守时，”他和我说“你要活着。”


    虚淮说这话的时候我下意识怀疑他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不会和会馆说任何关于你们的消息的。我希望你能成功。如果失败了，也一定要活着。”我说“我不能再失去家人了。”


    我想其实谁都清楚，这是人类的时代。就像会馆所坚持的那样，共存才是最好的理念。


    但是会馆没法避免人走进歧途里。


    22.


    风息被捕的全程我是亲眼目睹的。


    被无限揍的简直是鼻青脸肿。


    “我突然觉得很不安，所以决定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过来。”


    我知道他只是希望能回去。我知道他固执的以为把一切恢复成过去的模样就能让过去的人回来。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告诉过他，这就像人死不能复生一样，是行不通的。


    “你也要变成一颗树吗？”我问他“我也是木系，散灵的话应该也会变成一颗参天大树。”


    被我这么一搅和，他确实没招了。自己散灵是一回事，导致别人跟着他一起散灵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笃定他不会。因为我们当了几百年的家人。


    哎呦笑死我了，写这章的时候我朋友在看，她问我，你这咋还有个人叫无线。我说那是我错别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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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