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樱桃蓓蕾

作品:《雾岛春颂

    装修古韵又不失豪横的民风酒馆里挂起了代表春节的红灯笼,主唱坐在台中央用着平缓的音调歌颂着当地风情,光怪陆离的酒馆怪诞又张狂。


    酒馆楼上悬空设计,二楼平台衔接,三楼仅半弧形占地,是整座酒馆最佳观景区。


    秦矜肆前往三楼赴局,在场的人都是当年同校关系极好的朋友。为此,黎霁拿出最近淘到的好酒盛情款待。


    “听说上个月你俩出车祸了,现在身体没啥事了吧?”周辰砚关切问候。


    黎霁笑了笑,依次倒酒敬在场的所有人,“哪能有什么事情啊,就轻轻一撞,我和四哥命大得很,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来,咱哥几个这么久没见了,干一个。”


    几杯热酒下肚,在场的人几乎都已经醉倒得差不多了。


    “我这酒度数高着呢,你们都不悠着点。”黎霁沾沾自喜,他这会儿可清醒了,秦矜肆也不例外。


    两人酒量耐造,千杯不醉。


    黎霁拿起酒瓶又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推到秦衿肆面前,“四哥,再喝点,今晚喝尽兴再走。”


    秦矜肆无动于衷,“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你交代的事情我哪能忘啊!”黎霁把酒推一边,从包里掏出电脑输入密码递给秦矜肆,“东西都在里面了。”


    秦衿肆绷着脸,屏幕蓝光映在脸上,脸部线条清晰明朗,而搭在键盘上的手则是修长漂亮,指甲也修剪得整齐干净。


    秦矜肆查看着电脑监控画面,出现动态的画面来回切换,清楚地能看到货车司机行驶轨道正常,不存在有规划的有意撞车,从部分画面也可以看到,司机是有出现疲劳驾驶的状况。


    案子已经结了,这件事情原本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前几日几近报废的奥迪被运走后在旧车回收场,拆解零件前,发现底盘不知何时被人装了定位器,根据磨损程度看,这并不是短期时间内造成的。


    三个月,还是半年,甚至更久。


    “定位器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秦衿肆纤长的手指在感应区滑动,屏幕中画面定格,他情绪冷淡地问。


    黎霁摇头,惆怅地抿了口酒,“没查到,指纹也没搜出来。”由此说明对方是个很细心的人,及时擦除指纹没留下任何痕迹,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总控追踪呢?”系统追踪是可以通过非正常手段查到源头的。


    黎霁说:“找人看过了,查不到,看来那人有点来头。”


    包厢里稍许静默,依稀能听见门外走廊上路人经过的脚步声,片刻后如同尘埃落定般再次安静下来。


    秦矜肆喝了口酒,目光放在黎霁身上,斑斓的光影在他身后的不规则玻璃墙上横亘着,“继续查。”


    黎霁微微挑起浓眉,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她吧?”


    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


    “倾倾。”


    温再倾今晚和虞嗣音在酒馆拍日常照发博,她不酗酒,今晚举着酒杯拍了好一会儿,口渴了就喝了点,没想到味道跟果味饮料差不多,一杯酒下肚,反应过来,她已然有了些醉意。


    虞嗣音将相机跨在脖颈上,腾出手搀扶着温再倾,“我就调了下参数,你怎么嘴馋喝上了。”


    “我没醉,你放心。”


    温再倾不曾出现喝醉酒的情况,今晚是第一次。


    虞嗣音闻了下酒杯里残留着的酒气,酒精气味醇厚,度数比女士款网红酒的度数要高几阶,压根不适合新手喝。


    “算了,拍都拍完了,我先送你回去。”


    温再倾靠在虞嗣音身上,已经醉晕了过去,彻底的不省人事。


    两人在三楼,下楼要走步梯,虞嗣音全程半扛着温再倾走。


    男服务员眼见着要上来帮忙,被虞嗣音瞪了个眼神,吓得不敢靠近。


    男人的心思,不用猜也知道。


    两人欲要下楼,从隔壁包厢突然走出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肚腹沉重,头发稀疏,年纪至少四十。


    “嘿,美女,交个朋友?”两个中年男人身形魁梧,相貌猥琐,目的明确。


    虞嗣音扶着温再倾暗暗在心里骂了脏话,“滚远点。”


    “美女,脾气别那么火爆,一块进来喝杯酒,给哥几个面子。”说完,左边那嘴里咬着签子的男人往前迈了步,探头看了眼埋在那人怀里的女人。


    身段优越,皮肤白嫩,是个美人坯子。


    虞嗣音今日穿了件领口较低的红色打底衣裙,外套寄存在楼下,那粗鄙男人一侧身,她便抬脚直冲那人脸上去。


    高跟鞋的印子直接焊在男人脸上,力道磅礴,背后又刚好是楼梯,那男人直接被踹得从三楼滚到二楼。


    二楼处恰好有服务员推着餐车经过,垒起十几层的酒杯被撞得碎满地,而那魁梧的男人则是满脸血躺在地上痛苦地喊叫。


    现场乱做一团。


    “你也要试试吗?”


    虞嗣音看着挡在眼前的男人,勾起的眼线透着股狠厉,走廊下灯光暗淡,双耳上挂着比拳头还大的金耳环璀璨夺目。


    “我靠!”前脚刚跨过包厢门的黎霁酒杯大金耳环给晃闪了眼。


    真黄金比射灯还扎眼。


    秦矜肆正要离开,被黎霁拦住了,“还有事?”


    “车祸救我的那个女人,在那。”黎霁抬下巴示意,“穿红衣服那个。”


    红衣女人目测身高一米七左右,踏着高跟鞋站得腰板很直,齐耳短发,修身红裙,怀里抱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


    “你、你……”


    另一个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是这的常客,如今被羞辱了脸上不光彩,他指向旁边的服务员,“把你们老板喊来,我要见你们老板!”


    黎霁皱眉,“她好像遇到麻烦了,咱要不上去帮下人家,我这条命还是人家救……”


    一转头,旁边已经没影儿了。


    “四哥。”


    乍看,秦矜肆已经走到闹事的楼梯口。


    保安上来维护秩序,店长赶来处理问题。


    店长处理事情公事公办,先是道歉,然后提出私了问题。


    虞嗣音质问,“你们酒馆其中也有女性顾客,难道你要其他人受到骚扰的时候也是私了处理问题吗?”


    “这位小姐,我们可以先下楼坐下来好好谈谈。”店长出言相劝。


    事情闹得整个酒馆像是停止了运作,哼唱的曲调不知何时停下,只留下潺潺如水的古琴音传荡着。


    靠在怀里的少女不安地皱眉,低喃了句,“阿音,好吵啊,我想睡觉。”


    闻言,虞嗣音拢紧了少女的腰身。


    周边所有人目光都投射着她们,如同打量着被狩猎的动物。


    多少个无助的时刻,她们是彼此的牵绊。


    晦涩光晕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们伸过来,来者身高腿长,清隽落拓,“我来吧。”


    虞嗣音认得秦矜肆,可是秦矜肆并不认得她。


    “卿卿。”男人温柔地轻唤了句。


    二人四目相视,醉意眠眠的少女如同遭雷击一般突然抖擞站直身,身体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使她一瞬不瞬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秦矜肆。


    他不知道,她等这一声,等了多少个日夜。


    “我等了你好久。”温再倾喃喃了句,再度睡了过去。


    虞嗣音伸手去接,有人比她快一步。


    男人肃然将少女打横抱起,目光凌凛扫过旁人,瞥了眼主事的店长,“喊你们凌总过来,楼下那个给他叫救护车。”


    店长点头,“好的秦老板,我这就打电话喊凌总过来。”


    秦矜肆侧首看了眼短发女人,“你跟过来。”


    一席人退开,几人相继离开。


    愣在原地的中年男人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对着店长劈头盖脸一顿骂,怫然道:“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我就投诉你们!”


    秦矜肆的车停在车库,电梯直达负一楼。


    秦矜肆将车门推开把温再倾放进去,猜测到都喝了酒,他转头同虞嗣音说:“等会儿我喊司机来送你们回去。”车钥匙丢进虞嗣音怀里,亦然拔腿离开。


    呆愣在原地的虞嗣音大脑险些没运转过来,印象中她所了解到的秦矜肆翩翩君子,不骄不馁,这会儿貌似有些急躁?


    “哈喽——”


    身后突然蹿出一道黑影,虞嗣音压根不屑看清人脸,直接拳头招待。


    “啊!”只听见那人一声惨叫,没了动静。


    虞嗣音没下死手,顶多破相,打开车门长腿一跨,钥匙一开,车子毫不犹豫从仓库撤离。


    她没喝酒,自然不用等什么司机专门来送。


    倒在地的男人捂着眼睛伸手一摸,车轮都没影了,果真车子被人开走了,他忍不住咒骂,“这车是你的吗你就开!”


    .


    事情处理完,秦矜肆从酒馆出来,寒风料峭,细雨绵绵。


    冬季的末尾,似乎有了属于春意的味道。


    与他对接的工作的男人姓凌,凌总从西服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秦矜肆一根,“来一根?”


    秦矜肆目光不曾转移,平静地望着前方流水潺潺的泉水,水面结了一层薄冰,流水从孔洞里流出。


    他拒绝道:“戒了。”


    凌总尴尬地收回烟盒,自顾自地给自己点上一根,“刚听说你车被人开走了,谁那么大胆?”


    生意场上,偶尔也要唠家常拉关系。调侃和开玩笑,有时候也可以促进感情。


    偏偏秦矜肆不吃那一套。


    “跟你有关系吗?”


    秦矜肆余光轻瞥了眼,态度散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雨幕中,漫天细雨如珠帘,成为衬托他的背景板。


    一辆昂贵限量版黑色车子停在他面前,司机打开伞下车替他拉开车门。


    不羁,又稳重。


    跟普通的创业人不同,他是真正的权贵。


    民宿经营不善,可是要回家继承家业的。


    “凌总,医院那边医药费谁付啊?”坐前台的服务员举着座机电话大声问。


    站在门口的凌总猛地抽口烟,不耐烦地说:“记账上,找那个姓秦的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