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的家位于荔枝角的公共屋邨。


    黎暖站在张强家外面，她的衣着和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最起码在张强的邻居眼里是这样。


    黎暖还听到他走回房间时的自言自语，“当差可真好，还可以带着漂亮女朋友上班，啧啧……”


    现在香江公共屋邨都是属长型的大厦，务求在狭小的地方上建设最多幢的楼宇，这一类大厦设计时最大的特色就是有一条冗长的走廊。


    黎暖就站在这条冗长的走廊的最角上。


    她数了数，这条走廊就有十八户单位，而且远眺前方，张家距离何有才尸体被发现的现场的直线距离很近，最起码她目光所及就能看个囫囵圆。


    顾越余光注意着黎暖，每次有她在场的时候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瞟向她。


    何有才尸体被发现的那天他也在现场，顺着黎暖的目光他也注意到了张强捡起地上的物品。


    他当时没有看清楚那件物品是什么，但后来他追上去从张强那里拿到了那件物品，就是一张作业纸，普通小学生写作业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一张纸。


    上面没有字，也没有写过字的压痕，但他还是把那张纸送到化验署检测，也没有有用的线索。


    何有才的死亡时间在20日，他的死因也出来了，杨法医通过详细尸检确定了他在死前被人多次捂住脸窒息死亡，他的手脚和肩胛骨都有捆绑痕迹，手脚腕还有严重的挣扎痕迹，背部也有死前造成的淤青，说明他窒息时很有可能是被凶手捆绑在木板上。


    化验署也检验了两名死者呼吸道里的毛绒是一致的。


    所以这两起案子恐怕真如记者报道的那样是同一人所为，而不是模仿犯案。


    只是这两次犯案手法有所不同，赵安是直截了当的一次性窒息死亡，而何有才是一次次的窒息死亡。


    说明凶手进化了。


    如果办案忙，他也许不会纵着阿暖，可他们这不是还没有其他的线索嘛，反正都是掐了头的苍蝇乱撞，还不如跟着阿暖撞大运呢。


    而且他早就发现了，前面两起案子不都是从阿暖这里不经意的得到线索的吗？


    现在想想，哪有那么多的不经意。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说。”顾越看黎暖一直观察张鼎的动作，走到她身边说道。


    黎暖轻轻摇着头，摇了半圈停住了，她想到了顾越的身份，他可是John从国外特意高价请回来的犯罪心理专家，他的话比她的话更容易受到重视。


    毕竟在她大哥那里，哪怕她现在二十多岁了，还把她当小孩子看。


    “你们不是说凶手有可能是变态凶手吗？像这种心理变态的罪犯，应该会有那个胆子回去看案发现场的吧，甚至还以此为荣觉得是对警方的挑衅……”


    顾越定定的看着黎暖，虽然眼里温柔依旧，但还是带了一丝审视。


    黎暖被他的眼神看的心慌，更心虚，怕被他看出她在撒谎，“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这种可能在你学的犯罪心理学上概率不大吗？”


    “大，很大。”顾越让黎暖故作骄横的小表情惹笑了，倒是顾及她的自尊心没有笑出声。


    算了，不管她有什么小秘密，都不影响他对她的一如既往。


    怕黎暖觉得他敷衍她，顾越加了几句，“你怀疑凶手在案发现场见到张强，有可能张强触动到了他的神经线，他把张强选为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黎暖：“也有可能是张强发现了有关他凶手身份的线索，他为了灭口把张强带走了，要是这样的话张强就凶多吉少了。”


    他们聊天时，张鼎已经打开了门，往木头沙发上乱扔的衣服开始下手收拾。


    正当黎暖要让顾越去阻止张鼎收拾房间，黎阳已经凭借着多年办案经验拦住了他。


    “张先生，现在张强是我们案件的重要证人，他现在不知去向，这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你都不能动。”


    张鼎不敢和警察对着干，但他也不服气，“这又不是张强的家，这是我租来给我阿妈住的，这住公屋的钱可全是我出的，我回自己家难道还要你们警察允许吗？”


    “那混小子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我阿妈在医院还惦记着他，我那个弟弟啊，一向就是个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人，要不是因为担心他，我阿妈早就享清福了，至于这么大年纪，还要出去拾荒……我阿妈可是帮你们警方发现了尸体，你们要给她什么奖励……你们有本事把他找出来啊，何必寻我一个老实人的麻烦……”


    不得不说，兄弟就是兄弟，哪怕一个看上去是个老混子，一个是老实人，但都是一个想法，觉得他们阿妈作为第一案发现场发现人，对警方功劳很大应该得到奖励。


    张鼎的抱怨被黎阳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仔细观察房间，这是一套一室一厅小面积的公屋，房间摆了一张单人床，客厅里一张木沙发，上面都是大男人穿过的衣物，老太太的东西都堆在角落里的小箱子里，旁边还有一张竹席。


    在房间里发现刚阴干半天左右的血迹，秉持着并杀错不放过的想法开始寻找张强。


    可惜，黎阳一行人找了半天张强的行踪，都一无所获。


    第二天上班后，黎阳召集人开了个小会，让他们自己联系手底下的线人继续查找张强的踪迹。


    张鼎说的张强会去的一些地方都是重点。


    而他们现在要除了找可能失踪的张强，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两起案子犯案手法不算一模一样，但都是窒息死亡，都是死后标准的朝圣跪拜姿态，他们倾向于同一人所为。


    那么，他们首先要确定的就是凶手为什么选择赵安和何有才他们两个作为目标。


    李鹏远：“会不会是为了钱？何太不是说过她先生平时出门钱包里都塞满钱，身上也戴着金表、玉扳指、金项链，我们勘察现场的时候这些物件可一样都没发现。”


    刘海洋：“要说是为了钱，那怎么解释第一个死者赵安呢？他就是个社团底层古惑仔，平时看场子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他自己在赌场挥霍的，穿的都是地摊货，凶手怎么会把目标放在他身上？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之前有过交集？就跟孟峒辉他们几人一样。”


    说到连环凶杀案，他第一反应就是按刚刚结束的孟峒辉案。


    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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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洋问了一句发笑的话，“一个四十八岁，一个二十一岁，相差二十七岁，再怎么读书早晚也不可能是同学吧？”


    方棋：“相差这么多会不会有可能是父子啊？”


    顾越没有类似的猜测，但他能肯定的是，“我询问何太和何有才的夫妻感情怎么样时，她放高音量，明显反应过度，可见她和丈夫的关系不像表面那么恩爱。”


    刘海洋：“那他们真有可能是父子，何太发现了他们的关系，还有可能发现了何有才想要把赵安接回他家和他儿子抢家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父子全杀了。”


    这照旧是之前孟峒辉案子的影响。


    李鹏远轻笑道：“怎么可能，何太就一个女人，她敢杀人吗？还是谋杀亲夫？”


    情杀可能很小，至于仇杀，何太讲了何有才性子好，与人为善，不会跟人结仇。


    这一点也从村民口里得到了证实，即使是田家人也觉得何有才这个村长虽然是异姓人，但作为村长他不会过度包庇同族人，在村民中一向很有威望，哪怕是田富也不会为了一个可能当选的区议员候选人去杀人的吧。


    他们还没讨论好案情以及接下来的具体安排，黎阳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听那急促的电话铃声，黎阳就有预料是John。


    果然。


    黎阳去John办公室汇报案件的最新进展，还如John要求的那般带上了顾越。


    在上楼时正好碰到白宇帆，白宇帆意气风发的模样和他们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照常互刺几句。


    这一局黎阳输了，白宇帆的案子嫌疑人已经认罪。


    而他的案子已经有八卦报纸说警方包庇凶手，凶手肯定是有背景的人。


    外面流言满天飞，骂他们香江警方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的狗腿子。


    这都是常态了，只要他们警方没有让凶手认罪伏法，总是会被市民们当做闲余饭后的骂资。


    “……这桩案子影响恶劣，你们一定要尽快破案。”


    John让黎阳限期破案，要尽快消除不良影响，恢复警队名誉，并且让暂时还没有接辛格位置的顾越协助他办案。


    黎阳和顾越异口同声，“Yes，sir。”


    出了办公室，黎阳看向顾越时是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但他还是有同事爱的，“阿暖带了些早茶过来，你也过来吃吧。”


    都是未来的一家人，顾越可不会客气，从郭蓉蓉手里拿了两人份的吃食坐到了离黎暖最近的椅子上递给她一份。


    黎阳拿了椅子硬扯进他们中间，真是蹬鼻子上脸，让他来吃东西不是给他机会献殷勤的。


    黎阳安排接下来的查案时的重点，“我带方棋去调查何家人，廷杰你跟阿远去查查赵安的背景，至于海洋，你跟着顾sir。”


    黎阳和顾越是同级，他暂时没有给顾越安排任务。


    顾越也不知是私人感情作祟，还是有着非比寻常的直觉，他把重点放在了寻找张强上面。


    走访调查是个极为漫长枯燥的过程，黎暖没有陪他们一块调查，而是用她自己的办法来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