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算算日子，明天就要上黑魔法防御课了，卢平应该差不多能回来了。这天下午没有课，西瑟在有求必应屋里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咒，小心地收好坩埚，拿起那瓶闪烁着淡金色光泽、她耗费了数个夜晚才改良并熬制成功的强效活力滋补剂，深吸一口气，向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办公室走去。


    她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魔杖掉落的声音。几秒后，门才猛地打开。卢平举着魔杖，脸色是西瑟从未见过的苍白，毫无血色，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吓人，那双平时温和的灰色眼眸里充满了警惕和未散尽的惊悸。


    在看清门外是西瑟的瞬间，他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随即又被浓浓的疑惑取代——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梅林啊......”西瑟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您看上去......像刚从梅林那儿绕了一圈回来，教授。”


    她不等邀请，侧身挤进办公室，反手一挥魔杖将门关上，然后快步走到卢平面前，将手中那瓶药剂不容置疑地递到他眼前，语气坚决，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马上喝了它，教授。”


    卢平被她罕见的强硬态度弄得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了那瓶冰凉的药剂。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目光落在瓶中那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淡金色液体上，一丝极短暂的犹豫在他眼底闪过，随后想到应该是西瑟平时给他的那些活力滋补剂，便没再多问，仰头一饮而尽。


    液体滑过喉咙，带着魔药特有的苦涩。然而，几乎是立刻，一股温和却明确的暖流自胃部升腾，如春水破冰般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着那蚀骨的寒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沉重的疲惫感正在一丝丝地被抽离，虽然远未恢复，但那种濒临极限的透支感缓解了许多。这效果，远比他服用过的任何常规恢复药剂都要快、都要好。他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西瑟，灰眸中充满了震惊与探究。


    “怎么样？教授，有感觉好点吗？”西瑟紧盯着他的脸，急切地问。


    “西瑟，你给我喝了什么？”卢平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刚才多了一丝力气，“这绝不是普通的恢复药剂......效果太惊人了。你怎么可以......这太......这太贵重了......你不该随便拿出来给我喝。”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安。


    西瑟摆了摆手，试图让气氛轻松些：“这是我自己做的，不贵重，无牌无证。您更应该担心的，不该是喝了学生递过来的‘三无产品’，可能会像洛哈特教授那样......体验到一些‘非凡’的感受吗？”她略带调侃地弯了弯嘴角，试图用这个他们知晓内情的“壮举”来缓解过于沉重的气氛。


    “西瑟！”卢平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更加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和后怕，“那件事的严重性，和你现在做的事情，性质完全不同！”他语气几乎是严厉的，“给教授下药是一回事，但拿你自己都未必有十足把握的、如此强效的魔药给我......如果你因为给我试药而出了任何问题，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平静一下，但又像是想到了某种更可怕的可能性，于是继续追问道：“这瓶药的配方和材料，你从哪学来的？你是否......付出了什么代价？”他的目光锐利起来，扫过西瑟，仿佛要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西瑟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惊惧与关切，那习惯于独自承担一切的心防，被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她立刻摇头，尽可能显得“认真诚实”地解释道：“不，配方是《高级魔药制作》上原有的，我只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做了些改良和强化。我敢肯定它不会有害，只是改良后不一定能起效就是了，所以给您喝之前，我没有十足把握它一定很有用，但绝对不会有风险的。”


    她顿了顿，看到卢平似乎放心了一点，于是语气中带点故作轻松，回答道：“至于材料您不用担心，基本都是能在学生魔药材料储藏室找到的。至于某些特殊的材料......好吧......是我时不时会拜托哈利，让海格去禁林的时候顺便带一点给我的......您不会因此举报我的，对吧？”说罢，西瑟还朝卢平眨眨眼。


    听到她的解释，卢平紧绷的神情终于算缓和了一些，然后重新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我相信你，西瑟。关于材料的来源......好吧，我接受你的说法。”


    然后，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西瑟，里面混合着深深的感激、无措的愧疚，以及一种无比沉重的责任感，最后又逐渐变得认真且严肃。


    “但是，”他语气异常郑重，“请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做这种事情。无论是冒险改良如此复杂的配方，还是......动用任何可能引来非议的渠道。”


    听到他的话后，西瑟本能地想混过去，她没有点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接着“自然地”拿出一个茶包，把茶叶放入桌上的茶壶，一边操作一边说：“对了，教授，您不在的时候，斯内普教授帮你代课，可发生了很多了不得的事呢。”


    “西瑟！”卢平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语气不容退让地打断，“代课的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说。现在，我需要你认真回答我——你保证不会再为了我，去做任何可能危及你自己或触犯校规的事。”他罕见地展现出了不容置疑的坚持。


    西瑟继续试图回避，将泡好的茶递过去，露出一副急切委屈的表情：“可是斯内普教授他......”


    卢平看着她的“表演”，轻轻叹了口气，接过茶杯：


    “我知道你在转移话题......听着，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西弗勒斯会说什么、做什么。但那些都不及你重要。你明白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落在西瑟心上，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西瑟停下了假装忙碌的动作，面对这样的关心，她又一次动容了。当然，哈利、罗恩和赫敏对她的关心远远大于卢平，去年的蛇怪事件历历在目，西瑟知道他们甚至能为了她拼命。


    但是，西瑟的秘密太多了，她想保护他们，而他们，都是直性子的纯粹又善良的孩子，这也注定了西瑟无法真正对他们宣泄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去年情人节洛哈特的巧克力事件暴露之后，她的情绪崩溃就是长期压抑的结果。


    卢平是特殊的，他开明、温和、共情力强，他们是“同龄人”，他足够成熟与可靠，西瑟不必想着保护他，也不必担心伤害他。


    [你或许可以......拥有一个能让你喘息的知己......]


    西瑟犹豫了，虽然这犹豫并不长久。她迅速在脑中权衡：卢平是值得信任的白方人物，他对原剧情的影响度较小，透露部分“真相”，似乎不会引发太大的变动，而且......她希望拥有......知己。


    于是，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走到卢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捧着自己那杯茶，暖意透过瓷壁传到微凉的指尖。她抬起眼，迎上卢平等待的目光，认真地回答道：


    “我做不到，教授。”


    卢平因这个回答而皱起眉头，似乎准备进行更严肃的警告，西瑟先一步打断，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天赋，教授，我能提前模糊‘感知’到身边的人有危险。所以哈利、罗恩和赫敏遇到危险前，我总是能提早知道，并想办法保护他们。以及给你的这瓶魔药，我之所以提前做好，是因为我‘知道’你会需要它。”


    卢平明显地怔住了。他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里面翻涌着惊讶、审视，和一丝本能的质疑。


    一个学生拥有如此罕见的能力？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语气谨慎：“西瑟，这种能力......非常罕见，也许还很危险。你如何能确定......这些‘感知’不是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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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魔法的引诱或幻觉？”


    “哈利他们和邓布利多校长，他们都知道的，前两年的确解决了很多问题，包括一些黑魔法物件，”西瑟立刻接上，语气肯定，“也正是因为危险，我们才选择保密，并且谨慎对待。不过，我相信你。”


    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卢平暂时采取了保留性信任，但还是有一种深沉的凝重。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西瑟背负的东西远比他想得要重。他必须谨慎对待。


    他沉吟片刻，忽然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试探性地问道：“那么......你的‘感知’，是否......看到过一些关于我的，比较......‘危险’的信息？”他问得含蓄，但西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狼人的身份。


    她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看到一种......关于你会极度虚弱的预警。我知道你会需要帮助。


    这个否定的答案让卢平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随即，一股更深沉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个女孩，明明自己就承受着感知危险的压力，却在“感知”到他有麻烦时，不顾校规和风险，提前为他熬制如此复杂的魔药。这份心意，沉重得让他不知如何回报。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也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与一种近乎痛惜的柔和：“西瑟，谢谢你告诉我。拥有这样的能力......一定很辛苦吧？”


    不等西瑟回答，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但你必须明白，这种能力非常罕见，可能会伴随着巨大的危险......”


    “所以我只告诉了绝对信任的人。”西瑟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


    卢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办公室里只剩下壁炉里柴火轻微的噼啪声。他看着西瑟的眼睛，黑色的眼眸透露着清澈与坚定。


    最终，他只能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我无法说服你袖手旁观，就像我也无法对自己在乎的人见死不救。”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郑重：“但你要答应我，任何基于‘感应’的、可能让你自己陷入险境的行动前，必须尽量与我商议。如果情况紧急来不及，事后也必须告诉我。并且，永远不要为了改变你所‘看到’的危险，而去以牺牲你自己为代价。”


    西瑟知道这是卢平的底线，也是他所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关怀和约束。但她无法做出这种保证，但还是愿意为此稍微努力。


    “教授......”她语气真诚，“我会尽量......在行动前告诉您。我向您保证，我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这个回答显然没有完全让卢平满意，但他也知道，这大概是目前能从西瑟这里得到的最现实的承诺了。他脸上的严肃稍稍融化，带上了一丝无奈。


    他放松了身体，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好吧。现在，让我们先专注于眼前——比如，你刚才想说的关于西弗勒斯的事？”


    气氛终于松弛下来。西瑟也开始放松，像往常一样，瘫回到卢平办公室那张舒适的旧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起他不在期间发生的种种，尤其是斯内普代课时的“精彩”表现。


    许久，西瑟突然像是被蛰了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惊呼道：“我竟然在这闲聊了一个多小时？没有训练！”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的东西，对卢平匆匆说了句“教授我先走了！我忘了地窖还有一桶月光水蛭等着我！”，随即便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听到西瑟的话后，卢平开始皱起眉，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搅——梅林啊，西弗勒斯到底让她处理些什么东西？


    他揉了揉依旧发沉的额角，自然地拾起西瑟的茶杯，他抬头望向那早已空荡的门口，指尖无意识抚过杯壁，那里还残留着少女仓促离开时的温度。良久，他轻轻摇头，嘴角却扬起一个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纵容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