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瑟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回到公共休息室时，壁炉旁惯常的位置空着，没有那个埋在书堆里的褐发身影。她微微蹙眉，走上女生宿舍的楼梯，推开房门，只见赫敏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沿，肩膀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听到动静，赫敏猛地转过头。西瑟心里一沉——好友的眼眶通红，脸上混合着未被平息的愤怒和深深的委屈。


    “西瑟。”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楼下还有人吗？”


    “没有了。”西瑟反手关上门，疲惫地靠在门板上，连多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她看着赫敏的状态，心中那点不祥的预感迅速放大，“要不要下去聊聊？”


    赫敏深吸一口气，跟着西瑟下了楼，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语速飞快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倒了出来：麦格教授送回了确认安全的火弩箭，哈利如何主动与她握手言和，气氛刚刚缓和，罗恩上楼想喂斑斑，却只发现空荡荡的床铺、被子上的几点血迹，以及几根显眼的姜黄色猫毛......


    “然后他就疯了！”赫敏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愤怒，“一口咬定是克鲁克山吃了斑斑！根本不听任何解释！哈利......哈利好像也觉得斑斑凶多吉少。我们吵得很厉害，西瑟，罗恩他......他简直不可理喻！”她用力攥着自己的袍子，指节发白，那神情不仅仅是生气，更像是一种被最亲近朋友误解和攻击后的受伤。


    看着赫敏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眼底那一丝被朋友误解的不安与受伤，西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张了张嘴，一个念头闪过——要不要再发动一下“感知”？告诉赫敏克鲁克山是清白的。


    但这念头让她有些犹豫。怎么解释她的“感知”能用在如此日常、毫无危险征兆的猫鼠纠纷上？这能力听起来未免太......随心所欲了。她沉默了片刻，脑中飞快权衡。斑斑不是普通老鼠，她之前已经用“感知”定位过西里斯（阿尼玛格斯形态），那么未来真相大白时，她能感知到另一个阿尼玛格斯似乎也说得通？为了缓解赫敏此刻的痛苦，值得冒这个风险。


    “赫敏，”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坚定，“我试试看......用‘感知’找一下斑斑。虽然目标太小，又没什么危险性，很大可能什么也接收不到。”


    赫敏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显然没抱什么希望——一只失踪的老鼠能“感知”到什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紧张地注视着西瑟。


    西瑟闭上眼，假装凝神感应。几秒后，她猛地睁开眼，用一种混合了困惑和严肃的怪异眼神看向赫敏。


    “我......感觉到了，”她语气不太确定，但内容清晰，“一种危险的气息。不是黑暗，但很......邪恶。斑斑......它还活着。”


    “邪恶？！”赫敏不可置信地看着西瑟，随即眼中爆发出希望与困惑交织的光芒，“还活着！我就知道！克鲁克山根本不可能吃老鼠！它连猫粮都挑！”她立刻抓住了重点，自行推理起来，逻辑飞快运转，“但是，为什么你会感受到一只老鼠？邪恶？难道......它是故意陷害克鲁克山？它一直就是一只很狡猾、很会装可怜的老鼠！”


    西瑟被赫敏这清奇的、却意外命中真相的脑洞弄得愣了一下。她只能摇摇头，脸上露出一副“我也不知道，但事实如此”的茫然表情。


    第二天早餐后，西瑟和赫敏在礼堂门口拦住了正准备去上课的哈利和罗恩。罗恩的脸色依旧难看，看到赫敏时更是直接把头扭到一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罗恩，哈利，”西瑟上前一步，神情是罕见的严肃，“关于斑斑，我有些事必须告诉你们。”


    罗恩冷哼一声，没说话。哈利则显得有些尴尬和疲惫，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我昨晚......尝试用我的‘感知’寻找了一下斑斑。”西瑟直接切入主题，目光坦然地迎向罗恩怀疑的视线。


    “感知一只老鼠？”罗恩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充满了不信任，“西瑟，这太荒谬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西瑟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动摇，“但我确实收到了微弱的信号。斑斑它还活着。”


    罗恩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一丝希望刚刚燃起——


    “而且，”西瑟继续道，刻意加重了语气，“我感受到它周围萦绕着一股......邪恶的气息。虽然不强烈，但很清晰。”


    “邪恶？！”罗恩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声音猛地拔高。那个词像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混乱的思绪，甚至勾起了一丝模糊的、被忽略太久的疑虑——斑斑确实聪明得过分，也活得......太久了。


    但这短暂的动摇瞬间被更强烈的、对十二年陪伴的情感和家族忠诚感所淹没。他像是要驱散什么可怕的想法般用力摇头，情绪更加激动：


    “不可能！它在我们家待了十二年！它通晓人性，很忠诚！它怎么可能邪恶？！”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脸涨得通红，仿佛声音越大就越能说服自己。


    “罗恩！”赫敏忍不住出声，声音里带着委屈和坚持，“西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你！”


    “我只是把我感知到的东西告诉你们。”西瑟平静地重复，眼神毫无闪躲，“信不信由你。但我可以肯定，斑斑没死，而且它不对劲。”


    哈利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他拉住罗恩的胳膊：“嘿，罗恩，冷静点。也许......也许斑斑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黑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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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件，中了邪恶的咒语，然后受伤逃跑了......之类的？总之，西瑟说它还活着，这不是好消息吗？”他的劝说好像起了一点作用，罗恩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但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道：


    “那克鲁克山的毛怎么解释？还有血！”罗恩梗着脖子，依旧愤愤不平，固执地抓住唯一的“物证”，“现场只有它的痕迹！”


    “我感知不到任何关于克鲁克山的信息。”西瑟摇了摇头。


    罗恩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但看到了西瑟那张疲惫的脸，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只是重重地、带着某种被背叛感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她们。哈利叹了口气，拍了拍罗恩的肩膀，几乎是半推着把他拉向了教室的方向。


    赫敏和罗恩之间那无形的墙依然矗立，但至少，昨晚那种剑拔弩张的纯粹愤怒，暂时被一种更复杂的、掺杂着困惑、怀疑与不被理解的沉闷所取代。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西瑟在睡梦中被一阵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到旁边的赫敏蜷缩着，正轻轻颤抖着。


    是了，听说罗恩昨晚做噩梦，在睡梦中尖叫着“西里斯·布莱克！”，把全宿舍的人都吓醒了。这件事，连同之前因为斑斑和克鲁克山而持续承受的指责与冷战，显然让赫敏紧绷的神经终于到了极限。


    西瑟的心立刻被那压抑的哭声揪紧了。她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本能地，轻轻掀开自己的被子，伸出手，摸索着握住了赫敏冰凉的手指，然后用力地、安抚性地捏了捏。


    赫敏的哭声顿了一下，随即反而更汹涌地溢出来，她翻过身，像寻求依靠一样紧紧回握住西瑟的手，把满是泪痕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没事的......赫敏，没事的......”西瑟用气声轻轻说道，声音因睡意和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暖，“都会过去的......我在这里。”


    她能想象，在她被地窖禁闭占据大部分时间的这些日子里，罗恩肯定没少因为斑斑和克鲁克山的事对赫敏阴阳怪气。一股怒火在她疲惫的心底窜起——这个莽撞的笨蛋，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用脑子而不是脾气思考问题！


    感受着赫敏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冰凉的手指，西瑟在心里默默骂道：


    罗纳德·韦斯莱！等着吧！等一切真相大白那天，看你到时候怎么面对赫敏，面对你自己这副蠢样子！明年赫敏和克鲁姆跳舞的时候，我可一点都不会帮你！


    她一边继续轻柔地拍着赫敏的背，一边在心里把这个念头翻来覆去地打磨，仿佛这样就能提前替好友讨回一点公道。直到赫敏的哭声渐渐平息，呼吸变得均匀绵长，西瑟才握着她的手，在疲惫和残存的愤懑中，再次沉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