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二十分，夕阳的余晖给别墅镀上一层金边。陆以泽站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前，第三次调整深蓝色西装的领口。丝绸领带在他指间打滑，就像他此刻难以平静的心绪。


    衣帽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沈明修站在逆光中，炭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格外挺拔。他走近时，陆以泽注意到他领口的铂金领针在微微发颤。


    "让我来。"沈明修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当他伸手接过领带时，陆以泽敏锐地捕捉到他指尖的凉意。


    在系领带的九十秒里，陆以泽数着沈明修睫毛颤动了七次。当最后一下收紧时，他明显感觉到沈明修深吸了一口气。


    "好了。"沈明修说，但手还悬在半空。


    陆以泽突然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哥，你在发抖。"


    这个直白的指出让沈明修身体一僵。他试图抽回手，但陆以泽握得更紧。


    "等会儿..."沈明修欲言又止，"可能会有人..."


    "我知道。"陆以泽打断他，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指节，"所以更要站在一起。"


    宴会厅水晶灯下，陆以泽率先迈出一步，恰好挡在沈明修与人群之间。这个细微的站位变化没有逃过某些人的眼睛。


    "沈律师！"王总端着香槟走来，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这位是？"


    "陆以泽。"陆以泽抢先开口，同时自然地将手搭在沈明修后腰。他清晰感受到掌下肌肉瞬间绷紧，但沈明修没有躲开。


    这个动作落在王总眼里，让他脸上的笑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陆以泽趁机接过话头："王总说的是城东那个项目？我哥常提起。"


    他说话时，指尖在沈明修腰侧轻轻点了一下，像是默契的暗号。沈明修立即接话："以泽最近在跟进这个案子。"


    这番配合天衣无缝，王总寒暄几句便借故离开。人走后，陆以泽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身体松弛下来。


    "谢谢。"沈明修低声说。


    "谢什么？"陆以泽挑眉，"保护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应该的？"


    "男朋友"三个字让沈明修耳尖泛红。他下意识想后退，却被陆以泽牢牢圈住。


    "想逃？"陆以泽凑近他耳边，"晚了。"


    这时周屿端着酒走来，银发在灯光下格外耀眼："看来有人很适应这个角色。"他的目光落在陆以泽护在沈明修腰后的手上。


    "比不上周总演技好。"陆以泽意有所指地看向远处正在与银发老者周旋的许辰。


    周屿笑容微滞，随即又恢复玩世不恭："小朋友学坏了。"


    "近墨者黑。"陆以泽从容应对。


    这场交锋被突如其来的骚动打断。宴会厅入口处，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与侍应生争执。陆以泽敏锐地注意到，在那人转身的瞬间，沈明修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怎么了？"陆以泽低声问。


    "李铭。"沈明修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父亲的对头。"


    陆以泽立即侧身半步，将沈明修护在身后。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落在李铭眼里，让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律师。"李铭踱步走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锐利，"这位是？"


    "舍弟。"沈明修回答，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以泽突然向前一步，恰好挡住李铭审视的视线："李先生是对家公司的代表？久仰。"


    这个反击出乎所有人意料。李铭推了推眼镜，重新打量起陆以泽："年轻人很了解情况？"


    "足够了解。"陆以泽微笑，手依然护在沈明修身侧，"比如知道贵公司最近在争取的项目，刚好与我哥在谈的案子有关。"


    这番话既展示了实力，也划清了界限。李铭眼神一暗，悻悻离去。


    "你怎么知道..."沈明修惊讶地看向陆以泽。


    "我查过。"陆以泽轻声说，"从你说要带我来晚宴那天起。"


    这个回答让沈明修怔在原地。他没想到陆以泽会默默做这么多准备。


    晚宴结束后，陆以泽在露台找到独自吹风的沈明修。夜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陆以泽注意到他握着栏杆的指节发白。


    "冷吗？"陆以泽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


    沈明修没有拒绝，只是轻声问："为什么做这些？"


    "因为你值得。"陆以泽从背后环住他，感觉到掌下的身体微微颤抖，"值得被保护，被珍惜。"


    沈明修突然转身，月光下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以泽，我..."


    "不用现在回答。"陆以泽拇指轻抚他的眼角，"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个承诺比任何情话都动人。沈明修终于放松下来，将额头抵在陆以泽肩上。这是一个完全依赖的姿态。


    深夜十一点二十三分，陆以泽收到周屿的短信：


    「李铭在查你。小心。」


    附图的背景里，金丝眼镜的反光像毒蛇的瞳孔。


    陆以泽删掉短信，看向身边熟睡的沈明修。月光洒在他安静的睡颜上，柔和了平日里的棱角。


    "不管谁来，"陆以泽轻声说，"我都会保护好你。"


    睡梦中，沈明修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了靠，像找到了安心之所。这个本能的亲近，比任何誓言都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