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作品:《他不值得爱

    拍卖会上,夏阳为孟娜拍下千万珠宝。


    这么豪爽,想来人家订婚在即。


    他可从未为我一掷千金。


    当初我为了参加宴会看上一对万元耳珠,他死活不肯给我买还骂我爱慕虚荣。


    原来是我不配!


    撑起干涩的双眼,我睁睁看着屏幕上我要卖的画。


    孟娜又是一脸的不屑。


    “许诗茵,你不会想拍下《竹海》送人吧?”


    我一愣。


    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看着我。


    “我可听说了,你每次跑业务惯会打点,不是书画就是茗玩珠宝,出手可真大方。


    当真是花出去的钱不是自己的,不知道‘心疼’二字怎么写。


    想来,你也没什么真本事,还不是靠这些伎俩才拉回的业务。”


    我暗暗咬掉后槽牙,脸上不耐。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有些人,连过程也不屑付出,活该没有结果。”


    孟娜气得咬牙:“许诗茵!”


    我不以为意地笑笑。


    堂堂孟氏千金,还是个镀金的海龟,能力却比不上我这么个没人要的养女。


    想想浑身就舒坦。


    夏阳忽然嗤笑出声,目光带着戏谑及浓浓的警告紧紧地盯着我。


    “许诗茵,既然你离开了夏氏,就不能动用夏氏的一切关系。”


    “若是让我发现,定让你千倍赔偿我夏氏的损失。”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忽然替自己以前为他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所不值。


    话说出口,男人似乎不想把话说得如此决绝,又补充道: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竟带着三分期许,三分得意,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一分我看不懂的小心翼翼。


    想让我低头认错?


    向他服软?


    巴巴的摇尾乞怜?


    “哼,我想要画自己画便是,不像某些撕了画的人,不配再拥有。”


    杀人诛心。


    我的话落,夏阳眼中瞬间崩裂出寒冰,那寒冰之下掩藏着旁人看不懂的忧伤。


    前方拍卖师介绍的话刚落下,他便大声喊出口:


    “一千万。”


    我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他竟叫出了一千万的高价,还是底价!


    孟娜猛地拽着夏阳,脸色万分难看。


    “你拍这画干嘛?溢价太高,不值当。”


    可价格已经叫了出去。


    覆水难收!


    夏阳不语,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看样子,他今天是存心和这一千万过不去了。


    手莫名在颤抖,


    我用力捏了自己一把,举牌喊出:


    “一千一百万。”


    “一千五百万。”


    男人紧跟其后。


    他疯了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幅画不值这个价。


    而我也只是为等藤堰的到来拖延时间。


    孟娜目光似火,一副似要吃了我的模样。


    “许诗茵,你瞎添什么乱,你哪来那么多钱?”


    她有没有搞错,最后叫价的可不是我。


    “有能耐你叫他别加啊!”


    我不理她,悠悠往拍卖会场门口望去。


    夏阳追随着我的目光,可门口空空,一个人影也没有。


    许是看出我在等人,他不由得拧眉。


    那股压抑了几日的烦闷又袭上心头,瞬间令他怒火中烧。


    “许诗茵,你为谁拍这副画?”


    “管你什么事!”


    我收回视线,略过那吃人的目光,紧张又满怀期待地举起手。


    银牙一咬:“一千六百万。”


    “两千万。”


    我猛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那人冷冰冰地盯着我,冻得我浑身一激灵。


    他道:


    “许诗茵,你说,我配不配拥有?”


    我一怔,忽然就笑了。


    他今天是铁了心要一竞到底,只为争这口资格?


    “两千两百万。”


    “两千五百万。”


    男人话落,全场哗然。


    孟娜尖叫出声:“夏阳,你疯啦!”


    谁也没想到,短短几分钟,我这副笔风尚带着稚嫩未达炉火存青之境的《竹海》竟会拍出两千五百万的高价。


    藤堰之前买我的画出的最高价,也就只有八百万。


    言寺的作品再一次刷了新高。


    明天的拍卖新闻怕是让我更出名了。


    看着一锤又一捶落下。


    我知道,藤堰今天不会再来。


    而,已经不重要了。


    我就像坐上了游乐场的大摆锤,随着摇摆到至高点,便心惊胆颤地闭上眼。


    夏阳的一声嗤笑刺耳。


    直到手机上多次弹出入账信息,我才搓干手心的汗。


    虽有些遗憾大佬今天没来,但一颗心终究落在实处。


    “谢谢夏总的慷慨大气。”


    会场外,我笑吟吟地将一张银行卡递过去,男人猛地一怔。


    他不笨,立马就从我的口气眼神中回过味来。


    像是想到什么,他猛地打开画卷,慌忙看向落款上那龙飞凤舞的‘言寺’二字。


    我忽然想开口问他是否眼熟?


    只见他浑身一震。


    那一年,他还是我的老师。


    书法课一结束,我便迫不及待捧着刚写好的笔墨要他鉴赏。


    “狂言破寺云青苔,吟风长歌花自开。”


    他夸:“好诗,好字。”


    我笑弯了眉眼,仰头自信地说:


    “狂言破寺,言寺,合起来就是我的名字。等我以后成了画家,就用这个笔名。”


    他开玩笑应和:“好啊,到时候老师我定会千金一求咱们大画家的笔墨。”


    他一语成谶。


    今时此刻,他果真一掷千金得我一副丹青。


    看着他因大力抓着卷轴而骨节发白的手,我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男人从画里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他脸寒如冰,眼里正酝酿着山雨欲来前的黑沉风暴。


    他的声音似乎费尽了全力才从那风暴中穿梭蹦出:“许诗茵,你来真的?”


    我淡淡地笑了:


    “夏总言出必行,这一千万,您可收好。”


    “从今天起,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两不相欠!”


    一番话响亮地回荡在会场半空。


    我说完,冷漠转身。


    下一刻,男人眼中的风暴忽然崩碎化作漫天飞沙。


    他才发现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那东西随着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空荡荡的,荒芜一片。


    那是他一直忽视的,


    却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


    他以为那东西属于孟娜。


    原来,并不是。


    男人幡然醒悟,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我走出会场,意外宴青竟在路边等我。


    见他手中已经喝掉大半瓶的矿泉水,显然来了许久。


    我打开车门,就被匆匆追出来的夏阳紧紧拽了回去。


    原先他那愤怒冰冷的神色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苍白与慌乱。


    “茵茵,别闹了好不好?”


    “我向你道歉,我不该生气撕你的画,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看,我给你买了新车。”


    男人频频输出,还将我拉向一旁一辆紫色的保时捷前。


    我曾许过愿,拉大单买保时捷。


    夏阳以为我变相囔囔要他给我买,就随意买了辆普通轿车应付我。


    “怎么样,喜欢吗?我特意刷了你喜欢的颜色。”


    他的态度转变得突然,让我感到莫名奇妙。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


    毕竟男人即便买东西哄我,也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给人施舍的感觉。


    这般的低三下气,太意外。


    “我不需要,谢谢。”


    我平静地甩开他走向宴青。


    夏阳一惊,慌忙又拽着我道:


    “或者是你想要什么我全答应你,只要你肯回家?”


    他以为我又在拿乔相胁?


    我自嘲地摇摇头。


    见我不为所动,执意要走,他大声开口:“茵茵,我爱你。”


    我脚步一顿,他声音发紧。


    “你别离开我,我可没说要和你分手。”


    “茵茵,回家好不好?”


    他眼里隐隐着微光,满怀期待。


    如此模样,未免太可笑。


    还记得朋友圈里,孟娜置顶了他的表白视频。


    那时,他也是这般的真诚。


    他向她诉说衷情、思念。


    他说他们青梅竹马,他对他们的爱情矢志不渝。


    他的表白导致我胃痉挛,我不得不吞下镇痛药。


    从那时起,我就不痛了。


    我以前是很在意他,还时刻关注照看他的情绪。


    但凡他眉眼间有一丝不开心,我都会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不好惹他生气。


    我委屈自己,一心想着他。


    而他呢,对我做了什么?


    他享着我对他的好,心里却一心惦记着别人。


    但凡他能把目光多投向我一点,多关注我一点。


    心也就不会冷,不会痛,更不会转身离开。


    我冷冷地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身份说这些?”


    前男友?


    他从没承认。


    养哥哥?


    他已经没了资格。


    未婚夫?


    还是别人的。


    夏阳急急解释:


    “我没有和孟娜订婚,也不会和她订婚。


    我们和好,好不好?”


    见我无动于衷,他慌忙掏出手机。


    “我会公布我们的关系,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发朋友圈。”


    我出口打断:


    “你和孟娜订不订婚与我无关,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你若敢发,我告你侵权。”


    男人按亮手机的手猛地一僵,脸色发白。


    我转身,对上会馆门口那飞射过来的狠恶目光,忽然就笑了。


    “孟娜,你也不过如此。”


    原以为夏阳对她情深似海,没想到她也是个可怜人!


    夏阳浑身一震,空气有那么瞬间的凝滞。


    孟娜踩着高跟鞋走来,她眉眼间尽是抑制不住的怒火与嫉恨。


    她的骄傲,今天一次又一次被我踩在脚底上。


    “许诗茵!”


    她几个大跨步来到眼前,扬起手就想往我脸上扇。


    可惜,响亮的耳光没落下,却被夏阳先一步抓住了手。


    而我,被宴青快一步拉进怀里。


    孟娜一手推开夏阳,一手再次扬起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夏阳你混蛋,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


    你说,你爱的人是我!是我!不是她许诗茵?”


    夏阳没有理会她,像不知痛般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宴青。


    “你是谁?”


    原先他见这宴青开着一辆普通轿车,他还以为那人只是个滴滴司机,


    一直没拿正眼看人家。


    现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男人周身气度沉稳不迫,目光深邃难测,


    脸上似乎还隐隐透着久居位上的云浮淡然。


    他自然而娴熟地搂着许诗茵,两人之间的眼神流转,不像陌生人。


    夏阳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深情骤然裂开,化成屡屡冰光。


    孟娜这才看向我和宴青,一番打量后拔高了声音:


    “你看吧,许诗茵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人家根本不稀罕你。”


    “你闭嘴,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宴青不允许他人中伤我,开口就是冷冷一喝。


    孟娜一怔,脸色难看:“你是谁,算个老几!”


    “好啊,许诗茵是你的女人吧?如果是,我劝你看好了她,别让她勾搭别人的未婚夫。”


    “你住口,我们还没有订婚。”


    夏阳连忙否认,脸色阴沉。


    看上去像对孟娜再无半点情愫,宛如陌生人。


    孟娜瞬间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男人会如此待她。


    今天之前,他还对她无比的宠爱温柔,还夜夜与她亲热相融。


    怎么会突然之间变了模样?


    孟娜目赤欲裂,一把抓住夏阳尖叫出声:“夏阳,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不是你未婚夫,之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他爱的是许诗茵,不可能和其他女人订婚。


    他已经错过一次,不能一错再错。


    夏阳大力将人推开,上前几步迫近我和宴青,灼热混乱的气息快要喷在我脸上。


    “茵茵,他是你故意找来气我的对不对?”


    他试图在为我还爱着他寻找一个理由,在我脸上寻得一丝玩笑的痕迹。


    宴青护犊似得将我往身后揽了揽,忽然心情很好的自我介绍。


    “我是茵茵的未婚夫,宴青。”


    “未婚夫”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炸得夏阳脑袋嗡嗡。


    我忽然“噗呲”笑出声,竟没发现宴青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踮起脚,忍不住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对上忽然就颓然受伤的夏阳,我收了笑,一脸的认真。


    “对,我是宴青的未婚妻。


    我对感情向来很认真,只有爱与不爱。


    只要爱了,就会很爱。


    以前是,以后也是。”


    曾经,我为夏阳付出一切。


    而换来的,只有他的冷落,质疑和背叛。


    爱是有温度的。


    我可以感受到宴青对我的爱,虽不浓烈炙热,却如涓涓细流,一点一滴温暖滋养着我的心。


    夏阳脸色惨白,忽然上前紧拽着我,假意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不是真的,你明明爱的是我,你明明最在意我……”


    “你放开茵茵。”


    宴青沉了脸色,将他的手从我臂上掰开。


    夏阳却趁机反手一拳揍在宴青脸上。


    “我和茵茵说话,没有你这外人插话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