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无字信

作品:《春拂面,有朋至

    “阿茵,阿茵!”穆元侯还没到门口就开始喊起来。


    郁香从屋里出来,皱着眉头轻声道:“侯爷小点声,郡主刚讲完课,此时正在休息呢。”


    “是了,是了,我忘记她今日有课了。”穆元侯放低声音,轻手轻脚的往屋里走去,等着文茵醒来。


    穆元侯屁股还没沾地儿,就听文茵的声音从书房传出,“父亲有事可来书房。”


    一进屋,就看到文茵仍穿着教学时的衣服,正坐在案台批阅着什么。


    “教了一上午的课,怎还在忙?”穆元侯不舍文茵如此操劳,大有不悦。


    文茵起身走到穆元侯一旁拉他坐下,笑着说道:“父亲不必忧心,你看我这神采奕奕,就知我是乐在其中,何谈劳累。”


    “看来为父还不如赵太傅了解你,果然你是适合这里的。”穆元侯说道。


    “父亲碰到赵太傅了?”


    “嗯,闲谈几句,”穆元侯神秘兮兮的说道:“今日路过东宫园,景色衰败,太子当年意外落水,皇上只因此心结所以才放任东宫荒废?”


    文茵脸色一沉,说道:“父亲怎会想起问这些事?”


    穆元侯:“一来承砚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看他生前住的地方荒凉如此,于心不忍。二来一国储君起居之地,却如山村野舍,有辱国威。”


    文茵嘴角微微上挑,冷笑道:“太子哥哥当年多么崇拜他的父亲,那晚他从大殿出来,回到寝宫后饮了许多酒,要知道他平日极少喝酒的,而后昏昏沉沉走到湖边,这才失足掉下去。”


    文茵将头上玉色团冠摘下端在手里,玉冠光滑,像碧潭般清楚的映着人影,“玉冠尚重,何况金冠乎?太子哥哥性情淑均,于皇位而言,可能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东宫荒废,是父亲嫌弃儿子的软弱,是信任长生之道不必立嗣,也可能有那么丝父子亲情,但只此一丝而已。”


    穆元侯道:“我儿看的透彻,但终是要立太子的,若是仲复该如何?”


    文茵把落在肩上的碎发全部隆起,捻成一股麻花缠在头顶,高傲的抬起下巴,胸有成竹的说道:“若是二哥登上那个位置,我必如周公旦辅之,定不会让他陷入险境。”


    “阿嚏!阿嚏!”周衍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门外响起敲门声,只听店家说道:“公子,有人找。”


    周衍说道:“进来吧。”


    店家离开后,一个小吏上前施礼说道:“殿下,东西到了。”


    “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周衍起身,对沈枫骞说道:“应是那些文件找到了,我去趟刑部,回来与你细说。”


    “好。”沈枫骞觉得这几天过得起起伏伏,就像一粒被洪水裹挟的石子,一会儿从高山落到平原,一会儿从平地坠入洼谷,但好在离真相越来越近。


    周衍进到刑部大堂,就看到一屋子的人,这一堆,那一堆,拿着几张纸仰头看,拿着烛台看,用湿布擦拭看,“这是什么情况?”周衍见闵乘也拿了一张纸眉头紧锁。


    闵乘抽了三封给他,“看看。”周衍拆开信封,只见两张信纸,第一张如谢宥所说,就是平常的抄录,第二张只有开头几个字,后面都是空白。


    再打开另外两封,竟是第一封一样,第一张满字,第二张大篇幅空白。


    周衍问道:“其他的信也都是这样的?”


    闵乘点点头,道:“我们翻遍了所有信,几乎都是如此,但若是如此越有嫌疑,哪会这么巧合的事,所有的抄录都是只在第二页出现几个字,所以我怀疑有用的信息必定藏在第二页的空白里。”


    周衍拎起一张,举到空中,对着光线左看右看,“理论上说是有此可能,但你们试了这么多方法,仍是不见成效。”


    周衍低下头,把信重新塞回信封里,“这封我带走吧,说不定我能找到什么奇人异士,替你揭开这个谜底。”


    闵乘想了想,说道:“也好。”


    “不如今晚来小院吧,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六个人顶上两个诸葛亮,总能想出好主意。”


    “好,我下值后过去。”


    是夜,春月朗朗,空气静谧,夹杂着花蜜般的甜味儿。


    周衍已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说与众人,那几封信也平整整的躺在桌子的中央。


    沈枫骞说道:“这几封信我都看过,确是日常的抄录,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除去周衍和沈枫骞,剩下三人一人拿了一封,端来看去,同样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门口响起了马车声,随即是推门的声音——门是半敞的。


    “来了。”周衍转过头朝着门口喊着。


    闵乘已换下官服,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便服,他的身影渐明,最后完全清晰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除了沈枫骞,其余人都是初次见到闵乘,和传说中形象相比,眼前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更确切说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清秀少年。


    周衍指着闵乘说道:“这位就是刑部侍郎闵乘。”


    众人躬身施礼,周衍又跟闵乘一一介绍道:“沈公子你认识了,旁边这位是端方,再是芫华姑娘,最后这位是湘君姑娘。”


    闵乘笑着说道:“我听二哥提起过诸位很多次了,今日有幸得见,是我之荣幸。”


    芫华撇过头,小声和端方说道:“不过也是个和我们一样的少年人,那些市井中人,非得把人说成个妖怪摸样。”


    周衍大概听清楚了芫华的意思,拍着闵乘的肩膀,说道:“我这表弟自小背负天命,所以只能由着传说半真半假,以此震慑坏人也是一件好事。”


    闵乘的视线落在湘君身上,上前轻声询问道:“敢问姑娘就是袁老的弟子吗?”


    湘君道:“是,上次多亏闵大人相助才能到监牢探望老师,在此谢过了。”


    闵乘本来绷紧的神情开始坍塌,他扯着周衍的袖子,忙的转到后面,兴奋道:“我竟然见到了东榆先生了!我就知道能写出那样文字的一定是个玲珑心思的女子!”


    周衍朝他翻了个白眼,“把你心里那头乱撞的小鹿拴起来,再吓着人家!”


    闵乘咬的嘴唇有些痛了,心里乱通通的声音才停下来,徐徐转过身来,说道:“诸位请坐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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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


    闵乘看了一圈,问道:“各位可看出什么了?”


    湘君说道:“平常人信里自是不会放些摘抄,尤其每一封都是如此,更像是提前写好,刻意隐藏真相。我听东主说诸如光照、用水之类的方式都尝试过,如这些都无用,莫不是特殊用料的信纸?”


    闵乘听的眼睛放光,两只手刚要迫不及待的伸出,就被周衍掐了一把,闵乘吃痛的瞪着周衍,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湘君姑娘说的很有道理,但即使这样,也很难找出源头。”


    桌上的灯引着几只小飞中扑腾着,芫华皱着鼻子拿起手中的信纸扇了几下,一股淡淡熟悉的味道传到芫华的鼻尖。


    她拿起信纸闻了闻,说道:“赤安藤。”


    闵乘见状,忙问道:“赤安藤?姑娘是看出来了?”


    这些信存放的时间较长,味道也挥发了许多,芫华又拿起另外一封,确信道:“这是赤安藤的汁水,深山里比较多见,常用来抹在木材上,防止霉变和虫蛀。”


    闵乘问道:“那可有显现之法?”


    “有。”芫华径直去了厨房,手里拿着一碗水。


    她用手指蘸取少许,涂抹于空白处,一个个文字在水渍停留的地方浮现出来。


    “可是用的碱水?”沈枫骞问道。


    芫华点点头,“嗯,这赤安藤的汁水落于纸上后会快速蒸发,用碱水便给可让其恢复‘真身’了。”


    沈枫骞说道:“《物源》里有提到此树,也说到遇碱可边褐色,由此看来,我等都是死读书,不沉到日常细微中,学再多也是难以致用。”


    等其余两封也涂抹完后,三封信的内容便完整的呈现出来。


    看完后是集体的沉默。


    飞虫越来越多,夜晚安静的仿佛都能听到那些小虫贴上灯罩时,眼睛被灼烧时发出的“滋滋”声。


    饶是芫华和端方不知朝政的人,也知道信后落款的‘叩奏’是何意。


    众人不禁把目光都移到了周衍脸上,周衍看众人如此看他,苦笑道:“你们看我做什么,信是写给我父皇的,又不是给我的。”


    周衍又接着说道:“从这几封信来看,都是越州吏写给父皇的,里面提到的都是地方官员的日常,是否受贿,结党,阳奉阴违。闵大人不妨把其他信也照此查验,看是否所有信都是此类内容。”


    闵乘道:“若都是呢?”


    周衍拎起桌上那盏灯轻轻晃动,那些小虫子立马四溢逃散了,灯光衬得他的脸无比柔和,“那就省事了。”


    先帝时期曾设过绣衣使者,代表皇帝巡察地方,因绣衣使者只听命一人,权力渐渐不受控,导致与地方冲突加深,贪污腐败严重,于七年前废除。


    闵乘当时还在老家,只是模糊记得此事好像是御史台发起,太子也牵扯其中,此事办成后,太子还得了清正的美名。


    周衍的话说得轻巧,那张脸也仍是沉静柔和,好似那件事与他无关。可闵乘心思却十分不安,那种沉寂的神情彷如大皇子离开的那段日子,他也是这般不冷不热,好像一只被驯化的老虎,不会吼叫,也不会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