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两个爹
作品:《阴阳诊所》 “马啸天……你辜负了……恩师对你的培养……这是对母校的不忠。你爹……因你而死……这是对长辈的不孝。剽窃别人的……学习成果……导致别人……悲惨一生……这是对他人的不仁。为了一己私利……欺瞒朋友……这是对朋友的不义。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讲台上王老师的话如梵音般在马啸天耳畔响起,马啸像入了魔似的在嘴里喃喃着“我不忠不孝,我十恶不赦,我该死。”
他一步步走向那悬挂在房梁上的绳套。
老么等人再没阻止他的行动,冰冷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形移动。
马啸天站上凳子把头伸进绳套。
他毫无留恋地一脚蹬翻脚下的凳子,整个人悠荡在半空,双手本能地在空中乱舞。
就在强烈的窒息快要让他意识涣散时突然一声暴喝凌空响起“阴魂不散的臭老九,你敢缠上我儿子,看老子今天不灭了你!”
马啸天的窒息感瞬间消失,他脖子上的绳套断了,或者说是凭空消失了。
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爹……”马啸天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马老蔫。
此时的马老蔫全身裹着浓墨般的黑雾,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要冒出来,猩红的舌头耷拉在嘴外面,嘴角还有鲜血溢出,特别是脖子上的那条绞索似的勒痕格外狰狞丑陋。
“爹,你这是咋地了?”瞬间的惊愕后马啸天站起身跑到窗口向窗外望去。
马老蔫的尸体还静静躺在地上,没有干涸的血迹异常刺眼。
那眼前的马老蔫又是谁?
马啸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嘎嘎嘎”王老师发出夜枭般的尖笑声把马啸天的目光吸引过去。
就见王老师皮囊如蜡油般开始融化,渐渐显露出泡得肿胀的惨白面孔。
马啸天一眼就认出露出真面目的这个人是谁了,他居然是前几年从城里下放到他们村的中学老师李士宽。
因为连续几年都没有获得返城的机会,一时想不开去年跳了井。
李士宽镜片后的眼珠泛着死鱼肚般的灰白,每笑一声,就有水从七窍汩汩涌出,在地上蜿蜒成墨色的溪流。
“我在教育你儿子,你不感激我还要灭了我?你这不是狼心狗肺吗?”
“老子要你魂飞魄散!”马老蔫暴涨的双臂向李士宽的脖子掐来。
“给我拦住他!”
李士宽的命令让屋子里的马啸天“同学”原形毕露,样貌全都变成一具具骨头架子。
只有眼窝处一簇鬼火似的眼睛在跳动。
枯指瞬间长出半尺长指甲,像挥动镰刀般带起腥风扑向马老蔫。
马老蔫与李士宽等人缠斗在一起。
就在马啸天惊愕之际,他那刚刚摔死的爹突然出现在窗口。仅仅一瞬间也化作一具有着鬼火眼睛的白骨加入围攻马老蔫。
马老蔫虽以一敌众但却不势弱,相反他还处于优势。
对方似乎很忌惮马老蔫身上散发出来的黑雾。每有黑雾攻向李士宽等人,这伙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纷纷极力躲避。
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开始有骨头架子被马老蔫打散。
第一个中招的从身形上看应该是崔芳。
她因躲闪不及被马老蔫一记鬼爪拍在脑袋上,整个人斜飞了出去。还没等她站稳就被马老蔫喷出的黑雾将全身包围。
片刻后随着黑雾逐渐散去,崔芳眼窝处的绿光已消失不见,成了一堆枯骨散碎在地上。
崔芳的惨状明显让李士宽有了惧意,对于马老蔫近似疯狂的攻击一味躲闪少有还击。
李士宽边躲闪边从嘴里向马老蔫喷出恶臭的黑水。那黑水甫一接触到马老蔫的鬼爪便发出“滋滋”响声,腥臭的雾气在屋内蒸腾。
马老蔫的鬼爪似乎不怕李士宽黑水的腐蚀,越战越勇,李士宽则是节节败退。
当又有一具骨头架子被马老蔫用对付崔芳的手法同样变成一堆枯骨后李士宽那张惨白的脸露出恐慌来,飘忽不定的眼神四处寻摸。
眼前的情形太过离奇,让马啸天一时难以接受,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上打斗。
李士宽突然把头转向马啸天,对着他就喷出一口黑水。
千钧一发之际马老蔫用身体硬生生将马啸天护住,青烟从焦黑的伤口腾起。
也正是马老蔫去救马啸天让李士宽有了逃跑的机会,他向马老蔫让开的门口逃窜过去。
李士宽逃出门的瞬间,剩余几具骨头架子眼窝里的绿光当即熄灭。
和先前两具骨头架子一样化成一堆枯骨散落在地上。
马啸天立马觉得周身有了暖意,窗外的天色似乎也放亮了。
晕晕乎乎中他听见有人在喊他。
“崽子!”
“啸天!”
马啸天把目光看向声音的出处。
目光所及张婆子、赤脚医生老王头和生产队长的面孔开始映入眼帘。
突然马啸天的身体痉挛般地哆嗦起来,满眼惊恐地冲着一脸关切的老么和豁牙子喊道:“鬼、鬼……”
围在他身边的几人面面相觑。
“啸天,你咋地了?我是老么啊!”老么向前凑了过去。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马啸天试图向后挪动身体。
结果,他刚抬起头便在嘴里惨呼了一声。
脖颈处传来的头痛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这崽子还没完全清醒,你们先让他缓缓神。”张婆子向其他人说道。
老么退了回来,一群人围在马啸天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马啸天环视着周遭的一切,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炕头上。
在看到窗棂外倒吊着的长舌鬼后熟悉的生活环境将他从混沌中拉扯回现实。
“我,我不是在做梦?”马啸天喃喃自语。
“崽子,你可算活过来了。”张婆子长舒了口气。
“快回家拿几斤小米给啸天熬点粥补补。”老么他爹向老么吩咐道。
老么急匆匆向屋外走去。
“我这是咋地了?”马啸天声音孱弱得几乎听不清。
“咋地了?差一点你就去见了阎王!”张婆子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马啸天脸上。“要不是被人发现得早将你从井里给捞出来,恐怕你现在正和那个跳井的臭老九搭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