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武德手持自己呕心沥血写就的檄文，老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下巴扬得能挂个油瓶。他瞥了一眼赵奕，心中冷笑。


    小子，或许你有几分歪门邪道，可论到这收拢人心、安抚旧部的门道，你还嫩了点！本王这篇檄文一出，南境三十万大军，至少有一半得军心动摇！


    “如何？”武德捋着胡须，明知故问，“本王这篇檄文，可还入得你这大元帅的法眼？”


    “入得，太入得了！”赵奕从他手里接过卷轴，又看了一遍，脸上的赞叹不似作伪，“皇叔，这文章要是发到大周邸报上，头版头条，绝对能让您圈一波粉。”


    武德听得心里舒坦，但还是摆了摆手，故作深沉地说道：“虚名而已。关键是，如何将这檄文，送到南境那些将士们的手中。”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奕，心中已经打好了算盘。


    我手下还有不少当年安插在南境各城的暗线，这些人虽然不多，但悄无声息地送几百份檄文进去，还是能办到的。你小子要是识相，好好求一求本王，再给本王捶捶腿、捏捏肩，伺候舒坦了，本王倒也不是不能帮你这个忙！


    “这事儿嘛……”赵奕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武德心中一喜，来了来了，这小子要来求我了！


    “这好办啊！”结果赵奕语出惊人，“咱们印个十来万份，用**炮给他们送过去！直接空投，让他们人手一份，还能当厕纸用！”


    “噗——”


    武德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当场心肌梗塞。他瞪着一双牛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奕，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你……你说什么？十……十几万份？还用**炮送过去？”


    “你脑子没事吧？十几万份？你从哪儿弄来十几万份？就算把咱们全军将士都变成抄书先生，不眠不休地写，写到开春也写不完啊！”


    赵奕用一种看**的眼神看着他，摊了摊手。


    “我没说让全军将士写啊。”


    武德愣住了，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那谁写？”


    赵奕理所当然地指了指武德：“当然是你写啊。”


    他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算道：“你看，这事儿是你那不成器的逆子搞出来的，我大老远跑来给你擦屁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让你出点力，抄个十来万份檄文，为自己赎罪，顺便教育一下逆子，合情合理吧？我还得安排人给你写啊？皇叔，做人不能太自私啊！能不能有点担当！”


    此话一出，帅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武德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化作一片狰狞的铁青。


    他感觉自己头顶的青筋在“砰砰”乱跳，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


    给你擦屁股？


    我来写？


    NMLGB！今天非得弄死你，三清道祖来了都拦不住！我说的！曹！


    “赵！奕！”


    武德一声怒吼，声震屋瓦。他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赤红，开始在帅帐里四处踅摸。


    赵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皇叔，你干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老子找东西削你！”武德顺手抄起旁边兵器架上的一根**，枪尖直指赵奕，咬牙切齿地吼道，“今天就让你看看，本王有没有得到你爷爷的真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说着，他竟真的挺着枪，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赵奕：“…………”


    **！玩真的？


    他一个闪身，堪堪躲过那势大力沉的一枪，然后绕着沙盘就开始跑，嘴里还不停地喊：“皇叔！冷静！冷静啊！我是主帅，你不能殴打上官！”


    “上官个屁！老子今天就清君侧！”


    “别别别，皇叔，跟你闹着玩的！山人自有妙计！有妙计！”赵奕一边跑，一边大声求饶。


    武德的动作顿了顿，但依旧用枪尖指着他，喘着粗气道：“**最好真有妙计！不然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有有有，绝对有！”赵奕见他停下，赶紧扶着沙盘，也喘着气说道，“皇叔，你不是听说过大周邸报么？”


    “废话！”武德没好气地说道，“那不是你小子搞出来的吗？”


    “那您老想过没有，那邸报每日发行上万份，内容还都不一样，是怎么做到的？”赵奕循循善诱。


    武德一愣。


    对啊，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想过，但一直没想明白。在他看来，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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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


    “难道……难道你手底下养了几万个抄书先生？”


    “我上哪儿给你弄几万个抄书先生去？”赵奕翻了个白眼，然后说出了一个让武德毕生难忘的词。


    “活字印刷术！”


    赵奕看着他那副茫然的表情，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原理：“就是把常用的字，刻成一个个单独的模具，然后根据文章内容，把这些字模排列组合，刷上墨，再用纸一印。这样一来，只要字模足够，印多少份，都只是时间问题。”


    “这……这……”武德呆呆地听着，手里的**“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还能这样？


    他脑子里一片轰鸣。


    “那你……你那两个月后的科举，选拔天下读书人，莫非……也是要采用此术？”武德问道。


    “是的。”赵奕点了点头。


    武德的身子晃了晃，他仿佛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怪不得……怪不得这小子敢夸下海口，要开科取士。


    若有此术，书籍的成本将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曾经只有世家大族才能拥有的知识，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向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天下，何愁无书可读？寒门，何愁无出头之日？


    “赵小子……”武德缓缓抬起头，看着赵奕。


    “我好像……明白了。”他喃喃自语，“我输的，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我现在，有些明白你给我说过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是什么意思了……”


    “行了行了。”赵奕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整这些伤春悲秋的。等打完仗，带你回洛阳，好好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好东西，保准让你把下巴都惊掉。”


    说着，他对着帐外喊道：“天一！”


    “王爷。”


    赵奕将那份檄文扔了过去：“拿去，让谪仙楼的人连夜排版，用最好的纸，给老子印十万份！三天后，我要看到东西！”


    “是！”天一领命，身影再次消失。


    天一走后，赵奕重新走到沙盘前。


    “今晚，大军开拔，进驻零陵郡。把战场，往前再推一百里。”


    “算算日子，后些天，明空也该到襄阳了。”


    ..............


    又是三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