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作品:《死遁后他找疯了》 宣德二十九年,天下改朝换代。
新朝飞速发展,各项新政施行:分发没收的土地、运行新制定的律法、完善科考制度……
百姓们只觉得有盼头的日子过得飞快,一年,又一年,转眼,已是三年后。
——
兴元四年,四月,和州。
“咔嚓!”
随着石板应声裂成数块,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震天的喝彩,纷纷把铜钱丢入姜六航托着的木盘里。
“航航,这里人真多!你好好表现,在这里多表演几天,争取赚够去京城的路费。”脑海里999兴奋地道。
“嗯!”姜六航应一声,开始新一轮的表演。
她压了压头顶的帏帽,吆喝起来:“各位父老乡亲,都来看一看呀瞧一瞧!空中走铁丝,飞签射圆心,徒手碎大石!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啊!”
那声音带着一种偏中性的特质,有些微沙哑,听着极具感染力,很快又吸引了一群人围上来。
这里是和州府城,善庆寺外。
托了当今天子龙兴之地的福荫,又赶上朝廷大力扶持,短短四年,这座当年九州之中,除了滁州,最贫困的府城如今已变得人烟稠密,繁华热闹。
又因兴元帝信佛道,上行下效,从王侯权贵,到普通百姓,念佛修身者众多,各地纷纷修建寺庙道观。
和州府城的善庆寺占地广阔,修得极其宏伟。寺庙香火鼎盛,连带庙外的空地也成了三教九流汇聚的小型集市,吆喝声、叫卖声、锣鼓声混杂一片。
姜六航跃上铁丝,从这头走到那头,中间不时做出转身、踢腿、弯腰的动作,将到尽头时,她突然一个凌空翻,稳稳地落回。
周围轰然叫好。
姜六航站在铁丝上抱拳行礼,视线往下一扫,骤然顿住。
人群之中,几个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身穿江湖中人常见的短打,腰佩刀剑,兴高采烈地拍着巴掌。
是……姜持。
小姑娘长大了,但还依稀可见小时的轮廓。
尤其一双杏眼,润泽灵动。
还有应辉——应匡的儿子。
另外好几个也眼熟,应是铁骨军将领的子女。
乍见这些少年,姜六航心中掀起一阵波澜,亲切、怀念、心酸,各种滋味混杂。
又不免疑惑。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谁带出来的?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充满好奇心不愿受拘束的时候,姜六航想不出谁有这样的耐心,愿意费神照管他们。
一个两个还可勉为其难,这么多个聚在一起,若是有所疏漏,出了安全问题,谁也背不起这个责任。毕竟这些孩子家里长辈不是公侯伯爷,就是朝中重臣。
——
善庆寺二楼,一扇直棂窗后,两人对坐。
“悟缘大师是说,人死后并无魂魄?”秦信左手搭在膝上,腕间一串佛珠,色泽幽黑,他拇指和食指捏住佛珠,慢慢地一粒粒转动。
珠子泛着清冷的光泽,流转之间顺滑无比,显见得时常被人摩挲抚弄。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悟缘合掌。
“那为何有投胎转世?”
“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①
“可否控制转生去向?”
“临命终时,随业受报。行恶入恶道,行善入善道。”
冯简听着两人对答,脑子发晕,只觉绕来绕去,云里雾里。
三年了,自从那场大火后,皇上就对这些异常执着。
三年间,见了多少高僧大德,修了多少庙宇道观,行过多少招魂秘法。
近乎疯魔。
朝臣们痛斥昏聩的奏折堆成了山,皇上置若罔闻。
冯简有时想,那些大人们哪里知道,皇上若真连这点念想也断了,那才是真的大事不好了。
姜丞相、迟尚书、谢尚书等几位不管旁人在殿前怎样慷慨陈词,始终保持着沉默,不对皇上的那些做为表态,何尝不是心知肚明?
皇上和和尚的对答继续飘入耳内,冯简早已练就本事,那些话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去思考其中的含义。
“既有转生,可能寻得?”
“六道流转,机缘渺茫,寻得转生几无可能。”
“当啷。”一声极轻微的佛珠碰撞声传出。
冯简蓦地凝神,全副注意力都转回到身前的人。
皇上垂着眼,手指缓缓转动佛珠,动作依旧沉稳,但冯简敏锐地察觉到,皇上捻动珠子的指尖,比刚才多用了一分力,指节泛白。
禅房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忽然,楼下传来喝彩声,夹杂着“好功夫!”“再走一回!”的呼喊,凝滞的空气微微一松,又流动起来。
秦信稍稍偏头,目光透过窗格缝隙向下望去。
楼下,一个戴着帏帽的女子在空中铁丝上翻飞,动作潇洒利落。
他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久闻悟尘大师大名,可否请来一见?”
悟缘脸上掠过一丝为难:“这……悟尘师弟性情疏狂,恐怠慢了贵客……”
“无妨。”秦信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悟缘仍然犹豫,往对面人脸上看去。
这位贵客五官深邃,极其俊美。
在他的额头正中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半截指头长,很像画上去的一抹纹饰,不但无损容貌,反而更添气势和尊贵。
这样的好容貌,可惜面色冷峻,犹如覆着千年不化的寒冰,让人望而生畏。
姜施主拿着太守的名帖前来,身份非凡。悟缘不敢得罪,只得让人去唤师弟。
等待的间隙,楼下那女子的声音又传了上来:“下一场,飞签射圆心!百发百中,诸位看客瞧好了!”
应和声一片。
“快射!”
“我们瞧着!”
不多时,一个青年僧人快步而来。身穿月白僧袍,纤尘不染,面容清俊,眉宇间仿佛天生带有一丝悲悯众生的慈和。但那双眸子的深处,却燃烧着一股纯粹的狂热,形成一种奇异的矛盾气质。
“贫僧悟尘,见过施主。”他合掌行礼,目光坦荡地落在秦信身上,并无寻常人面对贵人的拘谨。
几句寒暄后,话题再次引向魂魄。
悟尘语出惊人:“死后魂魄是否存续,贫僧不敢妄断。然生者之魂魄,确实藏于躯壳之内。”
秦信:“愿闻其详。”
悟尘:“魂魄无形,上天入地,山川河海,来去无阻,千万里转瞬即至。无所束缚,可回溯过往,探及将来。通过引导,可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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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体内。”
进入,他人体内?
秦信手指蓦地顿住,神情骤然专注。
“异端邪说!满口妄言!”悟缘气得脸色发红,几乎要拍案而起。
悟尘却不动怒,慈悲地一笑,道:“师兄怎知是妄言?我可验证。”
秦信身体微微前倾,一直搭在膝上的左手抬了起来,指节轻轻叩在桌面:“如何证?”
“其它的需要准备,一时不能达成,但贫僧可送施主魂魄去到过往。”悟尘的声音轻缓,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施主欲见何人?要回到何时?”
——
楼下,姜六航的表演渐入高潮。
她在铁丝上走了几个来回,身姿轻盈如燕,动作行云流水,引来阵阵惊呼。接着,她掏出竹签,手腕翻飞。
“嗖!嗖!嗖!”
竹签如雨,根根钉入十几步外木板上那个小小的圆心,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好!!”
“准头真好!”
周围人高声捧场。
姜持等少年兴奋得小脸通红,拼命鼓掌。
姜六航飞下铁丝,端着木盘去收钱。
有些人见她来了,赶紧走开,她也不强求。有人给钱,她就道谢。
一圈快转完时,木盘里堆了厚厚一层铜板,姜六航心里喜滋滋的。
忽然,盘子里被丢进一锭银子。
银光闪闪,足有二两。
999惊呆了:“啊!”
姜六航抬眼,对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很眼熟,这是哪家的孩子?
正在少年脸上寻找故人的影子,边上少年们已经叫出他的名字。
“唐小豆,你有这么多银子啊?”语气中满是羡慕。
姜六航恍然:原来是唐云将军的儿子,小名小豆,大名……不记得了。
唐小豆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爹偷着藏的银子,哼!我早就知道地方了,拿了一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好吃好喝好玩!不用担心没钱!”又转向姜六航,“这位姑娘,你功夫真好,还有更厉害的没有?”
姜六航:“我给各位表演一个徒手粹大石。”
她深吸一口气,从竹筐里又取出一块更厚的青石板。
——
二楼禅房。
一枚圆形铜钱被置于桌面,悟尘指尖一拨,铜钱开始急速旋转,发出嗡鸣声。
和尚的声音低沉而充满魅惑,仿佛直接响在秦信的脑海深处:“轻轻闭上双眼,全身放松……你来到了一片宁静之地,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时光开始倒流,回到最初遇见他的那一刻。”
铜钱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边缘的微光在秦信微阖的双眼前晃动。
“仔细地回想,那时,他穿的什么衣裳?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的声音是不是如清泉般悦耳?他的脸上是不是绽放如花的笑容?还记得他看你的眼神吗?是亲密的,信赖的?还是忧愁的?……”
楼下,姜六航气沉丹田,清叱一声,手掌如刀,劈向地上的青石板。
“咔嚓!!!”
石板应声而碎的响声,混合着轰然叫好声,猛地响起。
禅室内。
那枚旋转的铜钱,“叮”的一声轻响,倒在了桌面上。
秦信的眼彻底闭上,陷入睡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