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在家待了三天，第四天上午才刚刚起床，谢震东已经到了。


    那晚他调侃她的事情还记忆犹新，见人已经到路口，白昭才换好身衣服去门外等着。


    “奶奶！”谢震东将车直接开到院子前，人没下车声音就已经到了。


    方灵巧正在院子里整理农具，听见声音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迎了上来。


    “小谢来啦，早饭还没吃吧？”方灵巧欢喜得很，拉着谢震东的手直对他嘘寒问暖。


    白昭站在门口，看着老太太笑成花儿一样的脸蛋，彻底认定对方就是偏心了。


    “奶奶，您孙女儿可能吃醋了。”谢震东望了远处一眼，回头和老太太开起玩笑。


    “行行行，我碍事，我给你们盛早饭去。”方灵巧见好就收，看了孙女儿一眼，转头进了厨房。


    人一走，白昭这才慢吞吞走上前来。


    “你不是说九点才到吗？”白昭记得昨晚通电话的时候，谢震东说过大约九点才能到这，怎么现在硬生生提早了一个小时？


    “睡不着，再说也挺想你的。”谢震东没有一丁点儿尴尬，他说这话的语气极其自然，跟平常说事没什么两样。


    倒是白昭，略有不适应。


    “乱想什么？”谢震东点了点她的脑门，先一步走到后备箱，见白昭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这才打了个响指示意她过来。


    “傻愣着干什么，过来拿东西。”


    确定要来之前，谢震东去商场买了好些东西，刚刚打开就引来白昭的一片指责。


    “咱们这才刚开始用不着大手大脚的，你这…过年走亲戚都没你买的多！”白昭看着装满一后备箱的东西，属实头疼。


    谢震东被责怪也不在意，他笑嘻嘻地将两盒阿胶糕递到白昭手里，“总得让奶奶放心我，否则养这么大的孙女儿白给我不成？”


    “什么给不给的，乱说！”见说不过，白昭正要拎着东西先一步回屋，然而刚刚转过身，就被从东边升起的阳光给刺到了眼睛。


    院子敞亮，经久暴晒的水泥地面已经泛白，眼下白光照射在地面亮得人直晃眼，白昭原本真不打算理他，见着他后背全暴露在阳光下又心生不舍。


    “拿不了的先放着。”白昭建议。


    “那行。”谢震东关了车门，走上前一步捉住白昭的手腕，只是刚刚碰到就被甩开。


    他正察觉诧异，猛地抬头，原来是老太太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


    “来就来嘛，买这些做什么哟？”方灵巧盯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保健产品，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奶奶，我这头回来，用点心您见着我也能高兴点。”


    “说哪里的话呀，上回来我可不就挺高兴？”


    “早知道我早点追了，让您更高兴点。”谢震东挠挠头，在方灵巧的注视下喝下一大碗粥。


    两人一来一回聊得投机，反而是白昭这个亲孙女儿坐在一旁各种插不上嘴。


    她时不时给两人递个眼色，希望就此打住这个话题，然而两人跟约好似的完全拿她当空气！


    “奶奶，您不是说田里还有活儿吗？这太阳可要越升越高了，您再不去——”


    方灵巧彻底忘了这茬，听到孙女儿这话赶紧拿了农用工具就要出门。


    “我跟您一块去。”此时谢震东已经吃完，正擦着嘴跟着一道起身。


    方灵巧连忙摆手，“你们年轻人哪会这些？我去撒点种子就回来，你陪昭昭待着吧。”


    “您没见过怎么知道我们年轻人不会？”谢震东顺手接过方灵巧手里的农用工具，抬眉示意，“奶奶您给前面带路，咱们好早去早回。”


    “我也去。”谢震东这么一说，白昭哪还好意思在家待着，见人已经走出门外，她快步追上就要跟着一块去。


    “细胳膊细腿的，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谢震东笑她。


    方灵巧把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见孙女儿有些为难，干脆说道：“你要去了回头我们吃什么？去，买点菜回来！”


    身高悬殊过大的两个身影逐渐远去，白昭看着日光下极其和谐的一幕，空落落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填满。


    收拾完卫生，白昭顶着烈日去了一趟街上，瓜果蔬菜买了一堆，额外又拎了一个薄皮西瓜回来。


    她将西瓜用冰水冰着，开始淘米煮饭。


    菜刚刚配好，门外便传来熟悉的口哨声。


    两人满头大汗，刚进屋方灵巧就差使白昭去切西瓜。


    白昭见不得方灵巧偏心偏的厉害，不满的嘟着嘴一脸不乐意，“奶奶，我也一直忙到现在呢！”


    “屋里屋外能一样？”


    “我来。奶奶，您让她休息一会儿。”谢震东拍了拍白昭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较真，转头便去洗手切西瓜。


    吃了西瓜，方灵巧声称要去屋里休息，让白昭做好饭再叫她。


    老太太一走，白昭彻底拉下脸，委屈巴巴地开始控诉：“你来一次奶奶就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孙子！”


    “不看在你的份上，奶奶能认可我？”


    “那你…那你也不能都向着她呀！”


    “哦……原来我们昭昭真的吃醋了。”谢震东走上前，拥着白昭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嬉皮笑脸地说道：“吃醋吃到自家人身上，白老师何时越变越小了？”


    “谢震东你——”


    “让我抱会。”没等白昭把话说完，身子已经落进一个结实的臂腕里，身前的男人全身散发着热气，像是刚从蒸拿房出来。


    “……谢震东，奶奶会看见。”在家里，尤其方灵巧刚走，白昭深怕老太太杀个回马枪。


    “就一会儿。”


    白昭仍然觉得后怕，等了一会儿又说：“你松开，身上都是味儿。”


    这一下，谢震东果真松了手。


    “很难闻？”他低头拽起衣领仔细嗅了嗅，自己倒没觉得。


    这时白昭已经走到灶台前准备炒菜，谢震东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了。


    “何时学的？”谢震东凑过来，盯着白昭垂下的眼眸，追问。


    “随时随地。”白昭拿着锅铲，赶人一样推着谢震东往外走，“厨房重地，你去客厅待着。”


    “我不得表现到底？”说着他眉梢一扬，一把抢走了白昭手里的锅铲。


    任凭白昭怎么问他要回来，谢震东愣是不肯。


    /


    吃饭的功夫，村口李老太跑来串门，见家里有客人在，心知肚明一般笑着打趣方灵巧，“这活儿今天看来是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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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得，晚两天也不碍事！”


    说着便迎着太阳回家去了。


    人一走，白昭放下筷子，问方灵巧到底什么意思。


    “奶奶，李奶奶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要一块做什么？”


    “没什么。”生怕孙女儿多想，方灵巧摆摆手，不愿多说。


    “奶奶——”白昭拉下脸，责备地口吻看她，“您不说我现在问去！”


    方灵巧深知自己这孙女儿的性格，知道瞒不住只能一五一十都给说了。


    原来，方灵巧和李老太约定两人互相帮着收玉米。如今李老太那片田里的玉米已经全部收完，今天过来是问她要何时动手。


    得知前因后果，白昭气得不轻，“您不是跟我保证只种些蔬菜吗？怎么又种起玉米呢？”


    方灵巧理亏，眼看着孙女儿眼眶微红，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来。


    谢震东看在眼里，身下那只手轻轻拍着白昭后背，安抚好女朋友的情绪，他才把目光重新回到方灵巧身上。


    “奶奶，晚点太阳落山您带我去田地，我给您挑回来。”


    “不用不用，我身子骨做这些还够。”


    “您做得了是您的，我来做是我的。”谢震东坚持，“您这田里的玉米不收干净，白昭就算回去心里也不踏实，您说是不是？”


    “我——”


    眼瞧着方灵巧有些动容，谢震东果断替她决定，“那就这么说，弄完这些我们再走。”


    “谢震东，你店里生意怎么办？”


    “特意空了两天。”谢震东解释：“也想着多陪陪你。”


    老太太面前白昭无法追问太多，得知谢震东早已安排好，她才重新把目光落回方灵巧脸上，带着点恳求的眼神，问：“奶奶，行吗？”


    方灵巧拿这两人没辙，知道谢震东是好意，也就没再拒绝。


    “行吧，回头我把老李喊上，可不能便宜了她。”


    /


    傍晚，白昭说什么都要跟着一块去，却仍被谢震东制止。


    他以要在老太太面前表现为由，让她不要破坏他的计划，没等白昭开口拒绝，便已经揽着方灵巧的肩膀再次出门。


    两人快要走到田里，方灵巧才把想了一早上的事拿出来问谢震东。


    “小谢啊，你可是认真对我们昭昭？”


    “那肯定是。”长辈面前，谢震东向来守本分，他正经答道：“我这好不容易才追上，指定要好好宠着。”


    “昭昭这丫头平常有什么说什么，凡事你让着点别跟她计较。”


    “我巴不得她能多管我才好。”谢震东笑笑，琢磨一会儿才往下说：“您可能不知道，其实十年前我就认识她了，不过那会可不是为了追求她。”


    “怎么？”


    “我是您儿子的学生，当年就是被他带上正路的。所以您大可放心，我要是敢对白昭不好，白老师在天上都饶不了我！”


    接下来，谢震东把小时候家里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才十分歉意地和方灵巧解释：“家庭改变不了，但我给您保证我一定对她好。”


    “有你这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方灵巧感慨，“昭昭长这么大头一回带男朋友回来，我想着她指定也是中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