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修关闭电视,画面上欢庆热闹的画面戛然而止。


    窗帘没有拉紧,一线细光洒在地板上,他默然注视着黑屏电视上自己隐约的影子。


    曾经他养过一只鸟,具体是什么品种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只记得那只鸟有一身绚丽的羽毛,似乎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虽然送活物十分罕见,但他的父亲作为一名较为成功的商人,经常能收到一些华而不实的礼物,这只鸟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父亲喜爱这只鸟华丽的羽毛,却并不耐烦亲自照料,保姆也没有饲养鸟类的经验,白鸟修便自告奋勇地应承下这件麻烦事。


    原因并非是多喜欢这只鸟。


    因为白鸟京的出生,这个家庭的重心似乎有所偏移,新生的第二子夺去了父母大半本该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下意识想要将其抢夺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这只鸟便是他物色的砝码。


    他虽然不擅长照料动物,但因为某种强烈的驱动力,还是尽己所能的去查阅资料,精心照料起那只小鸟。


    说实话,饲养一只生物的感觉有些让人感到新奇,看它啄食自己添加的食物,看它饮用自己放置的水,看它整日无所事事在笼子里打转……这只幼小的生命所能活着,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给予。


    弟弟这种生物,和这只鸟有什么区别呢?因他人的喂养才能活着,整日在那张小床上打转,他曾经也是如此孱弱的存在吗?


    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仅仅一个星期,那只鸟就死去了,僵硬在笼子里。


    那身漂亮的羽毛被它自己的排泄物包裹,肮脏到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恶心极了。已经完全看不出那一坨失去生命的东西存在半分还活着时的美丽昂贵。


    白鸟修不明白,他已经在这件事上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全部,为什么那只鸟还是死了,这下不仅得不到他想要的夸奖,反而可能会得到一顿责骂。


    完全得不偿失,可恶……


    可下班回来的父亲只是看了一眼笼子,轻描淡写地吩咐保姆将鸟和鸟笼一起扔掉。


    他看着那只鸟被装进黑色的塑料袋里,连同它的肮脏与恶臭一起被丢出了这栋屋子。


    那一刻,他明白了,若不是能够创造价值的生物,那种轻薄的喜欢诞生的轻易消失的也轻易。


    他不需要做到最好,他只需要比白鸟京更好,更有价值就行了。


    ***


    精疲力尽的回到学校,迎来的就是得到消息后兴高采烈的校长和其他校领导们。


    校长先是和所有先发队员们握手表示感谢,紧接着就像从未给片冈监督下达过最后通牒一般,笑哈哈地揽着片冈监督的肩膀称赞他的能力。


    “我给你们准备了庆功宴!等大家修整完后就来参加,都不要客气!”


    现场拍摄的合照与属于冠军的旗帜已经被放置进学校的展览室里好好保存了起来。


    照片上,队员们一排半蹲,一排站着,所有人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开关门的微风拂起旗帜灿金的流苏,像是也在为这场胜利庆贺。


    虽然为所谓的庆功宴而感到兴奋,但精疲力尽的大家现在只想赶紧回宿舍洗个澡睡个觉,休憩一下。


    白鸟更是其中翘楚,他勉强洗完澡后,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克里斯学长回到宿舍,便见到了宛如昏迷般趴在床上的白鸟,他放轻脚步为白鸟盖上薄毯,看着已经熟睡的后辈,眼眸中满是感慨与心疼。


    说到底,还是青道的投手阵太薄弱,遇见真正的强敌,能依靠的竟只有白鸟一个。


    如今打入甲子园,就一定要好好考虑投手阵的使用了,甲子园的队伍几乎没有好相与的,他绝不能让白鸟为此耗尽自己。


    等白鸟醒过来,宿舍里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黑暗的感觉像是已经到了夜晚。


    身体中未散的疲惫让他很想继续睡下去,可想到大家都会参加的庆功宴,白鸟还是爬了起来,身上的毯子随之滑落。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起身的动作,身上就一阵泛酸,不过比起集训时还是要好多了,看来比赛更多的累的还是精神上的压力。


    突然,一个黑影出声道:“身体怎么样了?”


    白鸟一个激灵,但是熟悉的声音让他很快放松下来,忍不住抱怨道:“一也,很吓人啊。”


    御幸耸耸肩,打开了桌面的台灯,他单脚在地面滑了一下,让转椅面对白鸟的方向,然后起身坐在白鸟床边,伸手。


    “手给我看看。”


    白鸟想起棒球场上时的事情,老老实实伸出手:“感觉已经好多了。”


    “是吗?”御幸挑眉,“那你用力握住我的手试试。”


    酸痛的感觉在休息过后就变了纯粹的酸,还有点使不上力气,白鸟试探着握紧御幸的手,然后右手就不受控制的有点发抖。


    御幸皱紧了眉头,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监督让我等你醒来,带你去医院检查,礼酱也会一起。”


    “庆……”刚发出一个音节,白鸟就摇了摇头,他也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好。”


    知道白鸟在担心什么,御幸眼中漫出一点笑意:“放心吧,庆功宴在晚上才开始,如果没问题,我们还是赶得上的。”


    白鸟有点不好意思,他只是不想缺席和大家一起的时光。


    御幸沉默片刻,准备抽开手,白鸟却反而握紧,御幸下意识停止动作:“你的右手现在最好少使力。”


    “嗯,我知道。”


    虽然有桌上的灯光照明,但是床附近的光线还是有些昏暗,御幸的大半张脸都是背光,让人看不清他的具体神色。


    “最后一局,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估计坚持不了那么久,很早就会崩溃了吧。”白鸟想起那时沉重的身体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嘴里的伤口因为说话而被牵扯到,阵阵刺痛。


    御幸深吸一口气,他没有面对白鸟:“我很抱歉,当时我明知道你已经是极限了,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和监督说换投。”


    换投,无论换谁,他都不觉得能拥有白鸟的压制力。


    而且他也有着私心,不仅是想赢下比赛,进入甲子园,还有着若是在那时换投,队伍胜利的那一刻,站在投手丘上接受队友庆贺的就不会是白鸟了。


    白鸟轻笑一声:“什么啊,你如果在那时换掉我,我才会和你生气。”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会有事的。”


    “一也,”白鸟倾身凑近,硬是与御幸四目相对,“甲子园,无论是这次还是下次,你都会和我一起去吧?”


    御幸一怔,无奈地点头:“当然。”


    微妙的喜悦从心底升起,昏暗的室内,白鸟的依赖与亲近如此明显,他总以为他会不喜欢这种亲密,多年自我成长的生活将他磨砺成一个疏于交际的人,比起背负他人的人生,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自由。


    但是,此刻他却觉得也没什么不好,他只是单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而他也正巧并不讨厌。


    没有和其他人说,高岛礼接上两人来到了和青道有合作的医院。


    医生仔细检查了白鸟的肩膀、手腕,然后点点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手腕的肌腱有点发炎,这几天不要再高强度的使用这只手,尤其是投球,反正能不用就不用。每两小时冰敷一下,每次15-20分钟。”


    高岛礼松了口气:“大概需要多久的治疗,完全愈合需要多久呢?”


    “他的情况并不严重,一个星期之内是肯定能好的。治疗的话无需吃药,保持足够的休息,冰敷只要在24小时之内敷2-3次就行了。”


    “我给他贴个KT胶布,你们看一下贴法,这几天贴一下,能好的更快一些。”医生拿出一卷黑色的胶布,剪下几块贴在白鸟的手腕上。


    几人都看得很认真。


    “对了,医生,他舌头上咬破了一个口子,顺便开盒维B吧。”御幸提议道。


    没想到御幸还记得他赛场上把舌头咬破的事情,现在舌头上的创口已经变成了溃疡般的感觉,隐隐有些发烫。


    回学校的路上,白鸟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黑色胶布:“看着还挺帅。”


    御幸有些黑线:“你这家伙,真是完全不担心啊。”


    “放心吧,我知道我身体的极限在哪里,不会逞强的。”白鸟笑眯眯的,他现在很开心,赢下比赛的喜悦在睡醒后更加浓郁。


    世界仿佛变得更加清晰真实,与三年级的前辈们一起打棒球的时间又延长了。


    真好啊。


    高岛礼笑着听着后面两人的聊天,既然没有大问题,她也能放松下来了。


    回到学校后,高岛礼推推眼镜:“我去和片冈监督说一下白鸟的情况,你们就回青心寮吧。”


    “一定要记住多休息啊,白鸟同学。”高岛礼温柔地对着白鸟嘱咐道,她平时秀丽但难掩锋锐的眉眼此时相当温和。


    白鸟笑着点点头:“我一定会的,高岛老师。”


    高岛礼的视线转到御幸身上,还不等她说什么,御幸就摸着后脑勺道:“礼酱放心吧,我会监督他的。”


    “你什么时候能不叫我礼酱了。”高岛礼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高岛礼离开,白鸟和御幸在回青心寮的路上,白鸟有些好奇地问道:“对啊,你为什么会喊高岛老师,小礼?”


    御幸作回忆状:“嘛~因为很久之前,我还在少棒的时候,就和礼酱认识了,那时候起,她就很看好我做捕手,说要邀请我来青道。”


    “一开始是出于恶作剧,但是想想这样喊比较亲近,就一直这么喊过来了。”


    白鸟点头:“很有你的风格。”


    “是吗?我的风格是什么?”御幸眯着眼睛,一副怀疑的样子。


    “哈哈。”白鸟干笑两声。


    “你俩去哪了?”仓持的宿舍门开着,他似乎一直在观察进入宿舍的人,一看见两人就立刻窜了出来。


    这件事没必要隐瞒也隐瞒不了,白鸟就把去医院检查的事情和仓持简单说了一下。


    仓持松了口气:“其实我就是担心这件事,你比赛结束顺包的时候手抖,我看见了,正想着要怎么劝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呢,没出事就好。”


    知道亲近的朋友没事之后,他终于能放下心中的担忧,咧嘴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喜悦与期待:“投得漂亮!我们能去甲子园了!”


    ***


    庆功宴上,有很多平时看不见的学校领导,还有联系的一些记者。


    青道夺冠后,有许多记者找到棒球社想要对此采访一番,片冈监督想到即将毕业的三年级若是想要进入职棒,此时正是宣传的时机,便也没有拒绝。


    不过庆功宴中的采访还是算了,还是让学生们自由的享受休憩的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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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贴合所有人的口味,宴席是自助的形式,什么贵价海鲜、神户牛肉、新鲜水果各种各样的食材应有尽有。


    “嘶溜,看上去真好吃啊……”仓持看着菜品两眼放光。


    三人组跟着摆盘一路走着,遇到想要的就夹一点,满载而归回了桌。


    大家兴奋的准备甩开肚子吃了一顿。


    平时为了健康饮食,零食都是能少吃就少吃,偶尔解个嘴馋。


    白鸟用左手拿叉子、勺子吃东西,也不觉得不方便,但是棒球社的大家知道他右手暂时不能使劲后,纷纷母爱泛滥。


    “白鸟,啊——”东清国一张脸笑的“和蔼”,拿着插着的一块牛肉递到白鸟嘴边。


    白鸟嘴角抽搐:“东前辈,肉有点太大块了。”


    “那就来吃这个吧。”村田饶有兴致地凑热闹,戳过来一块西瓜。


    小凑笑眯眯地叉着块个虾仁送到白鸟嘴边。


    结成脑后灵光一闪,认真切了块小点的牛肉。


    “哈!这种时候要吃这个!”伊佐敷端来中华美食排骨玉米汤。


    白鸟被前辈们包围,不知所措。


    “哎呀,有时候太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对吧?”御幸看戏看得很开心。


    仓持:“呵呵。”


    总之,这次庆功宴他们吃的很满足,不过大家都还挺有自制力的,那些容易发胖的东西都只是浅尝辄止。


    白鸟真是差点吃撑了,洗完澡后依旧觉得胃里涨涨的,还好大家没有递刺激性的食物,嘴里的伤口在咀嚼时虽然痛,但并非不能忍受。


    “这份喜爱,还真是难以消化……”


    御幸拿着冰敷的东西跟着他进了宿舍,看见克里斯学长也在,他有些惊讶:“克里斯前辈你没有和伊佐敷前辈他们一起去聚会吗?”


    结束庆功宴,几个学长一起去仓持宿舍玩电玩去了。


    克里斯温柔地笑笑:“我可不想被结成抓住下棋。”


    “我来吧,御幸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吧。”他伸手想接过御幸手上的冰敷用具,御幸却一个躲闪。


    “啊哈哈哈,没事啦克里斯前辈,弄完我还要给他贴胶带,索性就一起来吧。”


    克里斯点点头:“这是第二次冰敷是吧?”


    “是的。”白鸟摸了下右手腕,说实话此刻他已经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酸软了。


    克里斯思考了一下:“第三次要间隔2小时的话,御幸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吧,省下了来回跑的时间。”


    “哎?”御幸一愣。


    白鸟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御幸。


    御幸轻咳一声:“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克里斯重回书桌前开始看书,御幸和白鸟在床边坐下。


    “其实我可以自己冰敷的,只有贴胶布有点不方便,要不然你先睡会儿等到时间我喊你。”白鸟看御幸从冰桶里捞出一条带子。


    御幸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白鸟就乖乖把自己的手递了过来


    有点想笑,御幸不知为何幻视了一只会握手的狗狗,如果狗塑一下白鸟,应该会是萨摩耶吧。


    他将冰带仔细缠上白鸟的手腕。


    白鸟的手皮肤莹白骨节分明,若是没有那些因为棒球而磨损的茧子,一定会是一双完美的手,可也正因为那些茧子,御幸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连接,他们对棒球的爱,都是一样的。


    “平时我蹲捕完一场还能熬夜看个记分册呢。”御幸慢斯条理地说出了讨人厌的话。


    白鸟:“……”


    白鸟看了一眼克里斯的背影,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到底是谁早上起不来还得我去喊你,还好东前辈和楠木前辈没说什么。”


    御幸腾出一只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克里斯无声地叹了口气,如今投手阵除白鸟外的三个投手,除了柴崎学长之外,其他两个都各有明显缺陷。


    水谷学长的球质太过普通,体力在夏季连白鸟都比不过,丹波的直球控球和心态起伏巨大。这两者在面对强队时能发挥的用处实在有限,就算有捕手的优秀配球,可若投手无法投进手套,那也是毫无用处。


    只有柴崎前辈


    克里斯想起今天监督找他说完有关白鸟的事情后,又说了一些关于一军投手阵人员的更改决定。


    若是想要在甲子园走的更远一点,这种改变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为了备战甲子园,这件事肯定会尽早宣布,也许就是明天。


    是夜,时间已经来到了22:30左右,冰敷的治疗流程终于结束,御幸开始剪胶带给白鸟的手腕贴上。


    “谢谢,辛苦了女房役。”白鸟调侃道。


    御幸无语地瞥了白鸟一眼:“要我喊你一声旦那吗?”


    白鸟耸肩:“你这不是已经喊了吗?”


    “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我来帮你把床铺一下。”白鸟推推御幸的肩膀。


    他们宿舍常备干净的四件套,有时不止御幸他们,结成前辈也会在这里留宿。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才是快点睡吧,也不知道下午睡眼惺忪起的家伙究竟是谁。”御幸把白鸟按在床上没让他起身。


    他把床边的记分册收走,放在白鸟桌上,和克里斯前辈打了个招呼,便开始铺床。


    “那我也睡吧。”克里斯合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