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天气开始转凉。


    又是一次考试结束，傍晚的教室里，付黎之刚收拾完材料从考场回来，就见平津趴在桌上唉声叹气地说：“完了，越考心里越没底了，我不会真要进厂了吧。”


    瞥见付黎之也耷拉着一张脸，他有些疑惑地问：“你不是向来最不在乎成绩高低的吗，况且还有你家里给你托底呢，怎么也一脸不高兴的样？”


    付黎之哼唧了声，痛心疾首地将他曾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中式教育，你赢了！”


    她摊开那张刚带回来的死难的生物卷，难过地说：“你说我还有可能考上怀商大吗？”


    “那你志向还挺高远。”平津惊讶地说，蓦然又将话口对向许添添问道：“二添呢，二添想考哪儿去？”


    许添添淡定地说：“如果成绩允许，也想去怀州，毕竟毕业了好发展。”


    付黎之紧接着问：“那你想学什么专业？”


    “建筑吧。”许添添说。


    “建筑是什么？设计吗？”付黎之若有所思地问，“那正好啊，咱们可以合作，以后我开一家店，就聘请你来给我做设计。哦对了，小平津可以过来给我当服务员，这样你就不用进厂啦。”


    平津揶揄地笑了两声：“你找你弟说不准更合适些，就那张帅脸顶着，指定让你赚得锅满瓢满的。”


    付黎之扯了扯唇：“就他那张臭脸，别把我客人吓跑我就谢天谢地了。再说了，一个怀大预备役被我拿来当服务员，未免也才屈才了。”


    平津不是刚知道付遇衍成绩好的事，只是这会儿再提起，顿时有些欠欠地说：“你爸妈也挺偏心的。”


    还以为是要谴责自己对付遇衍万般欺负，爸妈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下一秒就听他补上一句：“好脑子全分给你弟了。”


    付黎之睨他一眼，正要跟他掰扯，前方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一直在大喊着：“我靠，有老鼠！”


    闻言，付黎之吓得顿时弹起。


    前方的躁动还在继续，从他们这排的第一桌往后，每个人都在起身躲避着，在看到老鼠沿着她和许添添的桌子中间空隙蹿过去后，付黎之下意识跳到椅子上，她大喊一声，眼泪毫无征兆，啪嗒地就掉下来了。


    身后的平津在亲眼看到那只巨大的老鼠后也吓了一跳，朝前喊了一句：“卧槽，哪来的啊？”


    前面有同学解释道：“别班跑进来的。”


    平津看了眼被吓哭的付黎之，似笑非笑地说：“哪个班的，谁惹哭的谁过来哄。”


    边上猝然传来敲玻璃的声响，他下意识往外头看去，见是付遇衍，他捂嘴笑道：“得，命苦的来了。”


    因为知道她今天有考试，所以张叔先去接的付遇衍才过来一中。只不过在校门口等了好久都没见付黎之人出来，付遇衍便下车过来查看情况。


    谁知一过来就看见她在哭，他从后门走进教室，许添添这会儿还被吓得没敢回座位，恰好给他腾了路。他看了眼平津，询问道：“怎么回事？”


    平津解释道：“刚刚我们班蹿进了一只老鼠，你姐被吓哭了。”


    付遇衍叹了口气，默默按着黑板上的作业帮她收拾好书包后，说道：“先走吧。”


    但付黎之依旧没动静，嘴上还喃喃道：“它刚刚碰到我鞋子了，我要死了！”


    付遇衍注视几秒，冷不丁地说：“再不走老鼠就要跑回来了。”


    一句话让付黎之瞬间站起来，甚至还反过来推着他往外走。


    上了车，付黎之立马将鞋子脱下来，还边哭诉着：“我要扔了，它不干净了！”


    张叔见她在哭，忙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付遇衍俯下身将她的鞋子拎到自己那边去，回复道：“没事，碰到脏东西了。”


    临下车前，他才把鞋子重新放到她跟前，提醒道：“把鞋穿上。”


    “我不要！”她现在碰都不想碰，直接光着脚跑下车。


    然而没走出几步，又觉得粗硬的水泥地特别硌脚，顿时停住了脚步。


    付遇衍手里还提着她的鞋，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蹲下身子说：“上来。”


    这回付黎之总算开心了，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夸奖道：“我就知道小狗最好了。”


    路过垃圾桶，付遇衍特地停下脚步，询问道：“真扔了？”


    付黎之坚定地嗯了声：“我反正是不想再穿了。”


    付遇衍没再犹豫，顺手将手里的东西丢了进去。


    回到家里，付黎之第一时间跑进卫生间里冲脚。虽然老鼠碰到的是她的鞋，但她总觉得不多清洗几遍，老鼠的气息就会在她身上挥之不去，晚上觉都睡不着。


    在她冲洗的间隙，付遇衍又折返下去买晚饭。回来时，付黎之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因为太饿已经吃起了小番茄。


    他将包装盒拿出来，帮她拆开时，忽然听她说道：“诶，你说我买个榨汁机怎么样，早上给我们榨点果汁喝，多营养。”


    “不了。”付遇衍淡淡扫过她一眼，“我不想给自己找事干。”


    付黎之顿时噎了下：“什么话，说得像是我要让你干一样。”


    付遇衍笑了：“那我问你，现在早上的鸡蛋是谁煮的？”


    “那周末我是不是也煮过几次。”付黎之明显有些心虚，在对上他幽怨的目光时，立马嘿嘿一笑：“不买了，不买行了吧。”


    因为刚刚小番茄吃多了，付黎之的食量又不大，没吃几口就不吃了。她起身活动道：“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这段时间她确实算得上认真，毕竟作为准高三生，年段在学习上也抓得很紧，哪怕作业算不上多，但难度也上来了，起码在下学期的自信考前，都要挫挫大家的锐气，让他们花更多的时间动脑筋学习。


    付遇衍吃完后，切了点水果端到她房间里。刚一进去，付黎之立马就将卷子敞到他面前问：“快快，教我这个函数是怎么求出来的。”


    到现在大题的最后两题她至多还只能写出第一小题，虽然与之前一样，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她自己也有些着急了。


    等付遇衍耐心给她讲完后，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问道：“你快帮我分析分析，照我这几次的考试情况来看，这算怎么样？”


    每次成绩一出来，徐若声他们不一定会知道结果，但付遇衍一定会知道，而且还会去软件上详细去看她的作答情况，脑子里都有数据备份。于是说道：“虽然进步幅度不算明显，但起码也在稳定增长。”


    付黎之继续问：“那为什么我的分数忽高忽低的啊？”


    付遇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都说了，看分数没用，得看排名。这学期的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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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考，还有下学期的联考，这两次的市排名格外重要，你努力加把劲儿，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我不认为我教得很差。”


    付黎之顿时就不服了：“什么你教得好，那人家说了，是我本来脑子就够聪明。”


    想起什么，她没来由地看了眼时间，随后忽然起身开始左摇右晃地扭动身体，像老太太打拳一样。


    也不知从网上看到什么，前段时间突然喊着要开始运动，说是适量的运动有助于开发头脑，但她又是个切切实实的运动废，最起码的跑步都不想跑，就只能这样骗骗自己。


    付遇衍抬眉看了几秒，忍不住垂眸笑了下。他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在桌面上，冷不丁地说：“等你老了我就去卖保健品，应该很赚钱。”


    付黎之动作一停，瞪了他一眼，忽然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随后往门外推，一边说道：“没你的用武之地了，我要背作文了，你不准进来打扰我！”


    *


    市统考结束的当天，朱耘起的起诉案件也终于结束，法院判决他赔偿付黎之五万的精神损失。


    这五万对于付家来说不算什么钱，也不是他们能要到的金额上限。但对于朱耘起来说，已经丢掉工作的他，这算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只是付家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毕竟他们清楚地知道，一个一无所有之人会破罐子破摔，届时多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得出。为了付黎之的安全考虑，最终只选择给他一个警告，让他在还有留存的情况下，威胁他付家能做的绝非仅有这些，如果日后再敢出现在付黎之眼前，那他们会让他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虽然一中不需要补课，但付黎之并没有立马回付家，她想等付遇衍一起。虽然是闲下来了，但她也没有立即进入复习的打算，毕竟在学校学习都积攒了不少的压力了，打算先休息几日，劳逸结合一下。


    隔日张叔要去接付遇衍回来时，付黎之也跟着去了，主要是没事干，再加上想看下他们学校边上的炒粉有没有来卖。


    好在今天有出摊，在等老板做的间隙，身旁突然传来嘿的一声，紧接着是一句：“这家的炒粉好吃吗？”


    光听声音就能猜出来是陆括，但她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付遇衍，重复他刚刚的那声问：“好吃吗？”


    付遇衍扫了下两双正望着他的眼睛，迅速挪开，淡淡嗯了声。


    陆括扬起笑来，冲老板喊了声：“老板，我也要一份。”


    拿出手机付完款后，他忽然又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付黎之。


    是一包草莓味跳跳糖。


    他凝望着她，有些不自在地说：“你喜欢吃糖吗，这个不会特别甜，还有点酸酸的，很好吃的。”


    还不等付黎之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喂，别顾着撩妹了，球放你那。”


    话落时，一颗球朝他飞了过来，被他稳稳接住，应了声：“好嘞大爷！”


    付黎之看着转眼就走的那人，嘟囔道：“你大爷看着好眼熟啊。”


    似乎在哪见过，想起来了，好像就是当时站在苏岑前面的那个男生。


    “我大爷很厉害的。”陆括打心底里崇拜他，“和你弟弟一样，也是段一。”


    付黎之看了眼付遇衍，本想偷看一下他是什么表情，结果这货面不改色的，提起两份炒粉就是一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