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付黎之含笑打趣道：“被夸段一你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啊，要我嘴角早翘到天上去了。”


    付遇衍十分淡定地说：“因为那不是夸，那是事实。”


    付黎之嘴角抽动了下，多余一句问。又实在气不过，阴阳怪气地鼓了鼓掌，说道：“哇塞，那你好厉害呀。”


    回到家里，吃饭时，付遇衍忽然看了眼手机，随即冷不丁地来上一句：“成绩出来了？”


    知道他在问自己的，付黎之应道：“是出来了，但是没有全市排名。”


    顿了下，她忙又补上一句：“诶，你可你别以为我是考差了不敢给你看啊。”


    她紧急调出班群里班主任发的消息，递给他看：“哝，我们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因为前段时间别的地区有出现学生因成绩公开，不堪受辱一事从高楼跳下，为了规避风险，平州市的教育局这次仅发给各中学老师他们学生的成绩情况，至于全市排名结果暂做隐瞒。


    她将群消息往上一划，立马能看到一份成绩表。她没有顾忌地点开说：“但是我们年段排名我还是有的，你看，我还进步了十来名呢！”


    付遇衍云淡风轻地掠过一眼，唇角微微弯起：“挺好的。”


    “就这样？”付黎之说，怎么也都不夸一句的。


    付遇衍唔了声，若有所思地说：“鸡蛋挺有效果，运动挺有效果。”


    他抬起眼看她，语气里藏着笑：“你也足够聪明。”


    付黎之瞬间开心了，吃完饭就哼着小调躺在沙发上看漫画书。翻了几页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打算去看看他在干嘛。


    房门推开一个小缝时，她瞥见他正戴着耳机，于是屏着气，悄无声息地溜进房间内，趁他不注意，摘下一个耳机戴到自己耳朵上，想听听他在听什么。


    然而什么声都没听见。


    她顿时蹙眉：“你没在听歌，那你戴耳机干嘛？”


    只是还不等他回话，她猝然注意到他手指压在音量键上，一下明白了。


    于是再次趁他不注意，夺过他手机。


    付遇衍俨然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下，眼神乱了下，立即侧身要去拿回来：“诶！”


    但付黎之眼疾手快地调高了音量键，原本正在播放的歌曲瞬间传到她耳中。


    “我知道我，从没清醒过。”


    “他比我懂你更多，只是我要怎么解脱。”


    “我看不破，我放不过。”


    …


    曲调闷闷的，听着怪让人伤感的。付黎之看向他，惊讶地问：“你受情伤了？”


    付遇衍总算拿回手机，垂眸淡声说：“随便听的，正好切到这一首了。”


    付黎之哦了声，见他在写物理培优卷，啧啧道：“不愧是脑子好使，听着那么悲的歌都能写得下去。”


    卷子上就两道物理大题，付遇衍已经写完第一道了，第二道还一点没动。这还是付黎之第一次见这种培优卷，这在他们年段都是只有尖子班才配拥有的卷子，偶尔碰到简单的题目，他们物理老师才会拎出来在课上让他们思考一下。


    想着也没事干，她腰一直，指着卷子说：“我也要做。”


    付遇衍没吭声，抬眉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瞧不起我？”付黎之不服地说。


    “没有。”难得见她有心，付遇衍很大气地将卷子推到她面前，“你先做吧。”


    闻言，付黎之立即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自来熟地借用他的黑笔和草稿纸，手机也不玩了，埋头苦干起来。


    只是她脑子转得不快，绞尽脑汁费了好久，中途付遇衍写完其他作业还抽空看了眼题目，早早就将作答写在另一张草稿纸上。


    好不容易掰扯完，付黎之骄傲地将自己的作答情况递给他看。她托腮哼哼两声：“点评一下吧。”


    付遇衍扫了一眼，弯着笑说：“挺厉害的。”


    还以为是自己误打误撞做对了，付黎之正要窃喜，下一秒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居然写对了几个公式。”


    付黎之笑容瞬间僵住，直接抽过他的作答情况与自己的进行核对，发现前期还能写对几个步骤，后面就截然不同了。她嘴角抽了抽：“你们老师发答案了吗？”


    得到一句“还没”，她立即就开始强词夺理：“那你凭什么认定你写的就是对的，万一你马失前蹄，而我大器晚成呢。”


    只是她越说底气越不足，但最后声音都弱了下去。生怕他一会儿说出更伤人的话，她忙转移话题道：“你房间怎么没开空调啊，我说怎么这么冷。”


    她起身去开了暖气后，随即又将自己的漫画书拿进来，舒舒服服地躺到他床上看。


    付遇衍扭头看了眼她的情况，恰好与她视线相撞上。


    付黎之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朝他挥了挥手说：“我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只是气氛安静下来，房间变得暖和时，睡意就很容易随之而至。


    等到付遇衍再去注意她的情况时，她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漫画本还盖在脸上。


    付遇衍闭眼叹了口气，起身帮她将漫画书拿开，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房。


    然而放下时，距离没把控好，一个没注意让她后背砸了一下，好消息是人没醒，坏消息是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她梦里充当了什么角色，她自动开启防御机制，下意识揪着他领口，直接往他脖颈咬了一下。


    等她松开他时，上方已经多了一个很明显的牙印，还隐隐作痛着。


    付遇衍嘶了声，气笑了。


    不愧是她，睡着了也绝对不吃一点亏。


    *


    在家待了几日，也有她实在闲不住的时候。一中的学校又已经锁了，索性就想着早点到育才中学去好好参观一下，免得下次又被付遇衍嘲笑迷路。


    进到他们学校时，他们还在上课，一眼望过去整座校园静悄悄的。


    从一条小道拐进来就到了高中部，教学楼底的光荣榜还仍立着，但内容已经是上个月的月考情况了。


    她瞥了眼上方的付遇衍，难怪没人怀疑他和自己是不是亲姐弟，这颜值和她确实有得一拼。


    再往前走就是操场，这会儿虽然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但已经有班级在哪跑操了，气势磅礴的样子。她随便瞥了几眼，就要继续往里头走。


    然而没走出几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伴随着气喘吁吁地一声笑：“栗子！”


    扭头看见身后的陆括，付黎之有些惊讶：“你们还没下课吧？”


    这高三下课比高二的都早吗？


    陆括缓了缓气，解释道：“哦，我们班主任的课，提前十分钟让我们下来跑操了。”


    付黎之越过他，扫了眼操场上还在跑着步的阵列，疑惑道：“那你？”


    陆括笑笑说：“我排在最后一排，偷溜出来老师也发现不了。你呢？你来接你弟？”


    付黎之嗯了声。


    下课铃声突然响起，给她吓一激灵，连忙往教学楼的方向看，已经有学生从楼梯口处冲出来了。


    她指了指对面的一栋楼说：“你们高二的学生是在那栋楼上课吧？”


    陆括应道：“嗯，三楼的第二间，你弟弟的教室，我陪你过去吧。”


    “也行。”想着有人带路，她也不至于找半天。


    然而刚一走进楼梯拐角，休息平台的地方，付遇衍正背着书包，居高临下地望向两人。


    人群在不断地往下攒动，付黎之生怕挤到自己，就站在原地没动。她今天没穿校服，上身是一件粉色毛衣，配上一条喇叭裤，自来卷的头发披在肩上，看上去与周遭格格不入。


    付遇衍的视线只在两人身上停留一刻，没吭声，顺着人群往下走。


    即将掠过她时，被她抓住了胳膊。付黎之侧眸：“干嘛，书读傻了，看不见我？”


    付遇衍视线越过她，落到了陆括身上，淡淡说：“看到了。”


    所以选择识趣地退开了。


    楼道的人群渐渐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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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的视野逐渐恢复时，陆括适时地说道：“我书包还在教室，先上去拿了，下次见。”


    付黎之朝他挥了下手后，立即跟上付遇衍要离开的脚步。


    走出一段距离，付遇衍忽地问道：“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付黎之解释道：“来找你的时候顺路就碰上他喽。”


    “来找我。”付遇衍低喃了声，心里的紧张感瞬间散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喜悦的情绪。


    付黎之显然没听到他刚刚的话，左顾右盼的，没来由地来上一句：“哎呀，你说我长得这么漂亮，穿得又这么漂亮，人家不会以为你是被我包养的吧。”


    说罢，连忙与他撤开一步距离。


    注意到她的举动，付遇衍嗤笑了声：“刚成年不久就包养人，你也挺有本事。”


    “我那是假设！”付黎之说，“毕竟条件确实成立。”


    付遇衍唔了声，抬眉轻哼了声：“学校给了我那么多奖学金的情况下，我还去找人包养，那我也挺废的。”


    付黎之没听出他是什么语气，还以为他在说丧气话，赶忙打圆场道：“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妄自菲薄嘛。”


    付遇衍纠正她：“没有妄自菲薄，只是单纯找个理由反驳你。”


    付黎之脸色瞬变，啧了声，往他胳膊捶了一下才解气。


    因为头发长了，临到小区门口，她突发奇想要去剪短一些。


    恰好边上就有一间理发店，进去时，脑子又冒出一个想法来。


    于是当理发师问她想怎么剪时，她按着脑海里弹出的画面说：“后边的头发大概剪短五厘米，刘海也剪短一些，能不能剪一个偏女团风但又有空气质感的齐刘海？”


    理发师十分自信地说没问题。


    想着这店里人这么多，理发师技术应该也不会差，付黎之就放心地闭上眼任他摆布。


    然而剪完后，付黎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这不就是普通的齐刘海吗，还收了她200块钱。


    往小区回去的路上，她手中的手机始终没放下去，总感觉看着怪怪的，与她的气质也太不符了，但似乎多看几眼又能看顺眼。


    她没辙了，打算询问下身旁的那人：“付遇衍，你说我这刘海怎么样？”


    “挺好的。”付遇衍突然笑了下，“看起来更不聪明了。”


    付黎之哼了一声，立即停下脚步不走了，说什么都要返回去找那个理发师讨要说法。


    付遇衍及时拉住了她：“开玩笑的，挺好看的。”


    付黎之眼泪都快出来了，探头去看他：“真的？”


    那她那双湿润润的眸子盯得有几分不自在，付遇衍别开眼嗯了声。


    “骗人是小狗！”付黎之努着气说。


    这声倒是把付遇衍逗笑了：“在你心里，我不一直都是吗？”


    这对他来说早就没有杀伤力了。


    付黎之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威胁的话来，只能说：“先前的一笔勾销，从这次的开始算起！”


    尽管他一个劲儿地说不难看，但付黎之心里还是很没底，借着路灯找了个角度拍了张自拍，随即发到朋友圈，什么文字都没配，就想看看大家的反馈如何。


    朋友圈里很快就冒了很多新消息出来，大多都是点赞的，但其中也掺了几条评论。


    -瓶颈：谁给你剪的狗啃刘海。


    -我有点帅：新发型？真好看。


    -栗子回复瓶颈：你咬的。


    -栗子回复我有点帅：真有眼光。


    …


    她特地挑了陆括发的评论打算找找自信说：“你看吧，还是有人觉得这发型适合我的。”


    付遇衍掠过一眼，冷不丁地说：“平常那么爱上网，就没见过那种杀猪盘吗？”


    “啥？”付黎之讷讷地问。


    付遇衍对上她的眼，俯身提醒道：“有预谋地把你骗进来杀。”


    付黎之顿住一刻，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出几步了，她咬牙在他背后大喊道：“你才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