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十面埋伏

作品:《剑指何方

    山间寒风萧萧,天地是一片破不开的寂静。


    山匪们都在盯着那辆马车,可那人却没有露面,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外头有几个人?”


    元复答道:“不多不少,带刀棒的四人,赤手空拳的九人。”


    他没有伪装,用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帮山匪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谁也没想到,这个一身白衣飘飘,像是仙女一样的人物,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其中带刀的山匪狠狠瞪了元复一眼,他手上的刀一转,刀尖直指马车门扉:


    “要过我们的七星寨,要不人留下来,要不银子留下来。”


    “我的人,你们还要不走。”


    马车里忽地传来一声嗤笑,说罢,一柄剑破开了重重门帘,速度之快甚至没有人能反应得过来,冲在前头带着刀的山匪,就已人头落地。


    血溅了三尺,周围都变得很静。


    没有一个山匪敢开口,也没有一个山匪敢上前。他们愣愣地看着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想要逃跑,脚却像是被钉死在原地一样,怎么也拽不动。


    而方才杀人的剑客,却是一脸平静地站在马车边上。仿佛这已经是她最平常的生活,最普通的一剑。


    “我才睡了一会儿,你怎么就把车赶到这里来了?”梅遇风瞥了元复一眼。


    “我不过是拐错了一条小径。”元复轻咳两声,他也没想到就这么巧拐到这座山脚下,“反正有你在,再多山匪我也不怕的。”


    “要杀人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怕。”梅遇风无奈地摇摇头,将剑上的血甩了甩,漫不经心地开口,“还有谁要出头的,最好一起上了,省得还要一个个下去阎罗殿排队。”


    “弟兄们,一起上啊!”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句,梅遇风也做好了要出剑的准备。


    可是,竟没有一人踏出一步。山匪们的额角冒着豆大的汗珠,谁都不想冲在前头当一个替死鬼,他们都在等着别人动身,却没有一人走出来。


    梅遇风等得不耐烦了,往前走了一步。可就是这一步,吓得那些山匪四散奔逃,只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山匪,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说是山匪都是抬举他了,他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面色黄得没有半分血色,手臂更是细得像是一折就断。


    可他的眼睛很大,在这漆黑的夜里,大得吓人。


    也许是因为太害怕梅遇风,他竟没有逃跑,只是呆呆地看着梅遇风,忽地开口:


    “你是个女人?”


    “这难道很难看得出来吗?”梅遇风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下一刻,这个小孩竟然跪了下来,瘦弱的膝盖磕在泥地上,却是惊天动地的一声闷响:


    “山上还有很多被关起来的女人,我求求你去救救她们吧!”


    他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都磕出了一层血,他还是没有停下来。


    元复皱了皱眉,他并不想让梅遇风再去山上的七星寨。


    如今她的伤都还未好全,杀得了一个小喽啰,不一定代表她能杀得尽整个山寨里的人。况且这小孩看着可怜,谁知道他是不是山匪特意留下的钩子,就等着将他们二人引到山上一网打尽?


    “光凭你的一张嘴,我们怎么能信你?”元复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孩,眼里仍有怀疑。


    那小孩没有再继续磕头,而是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梅遇风:


    “我若是能让你信了我,你就会去救她们吗?”


    他的脸上都是纵横的血迹,甚至沾上了那个断头山匪的血,看起来格外可怖。


    可是他的眼睛依旧很明亮,是一双稚儿执拗的眼睛。而这双眼,正静静看着梅遇风。


    梅遇风没有开口,她不信这个小孩,她也不想对一个小孩说谎。


    那小孩的双眼渐渐黯淡下来,他慢慢垂下了头,就像是等待着一把铡刀就此定下他的命运。


    可就在下一瞬,地上沾了血的钢刀被这小孩猛地抓到手中,刀锋寒光中,映照着他的泪眼。


    他在害怕,可他的手依旧很稳健,他飞快地拿起这把刀,飞快地就要将这把刀刺入自己的胸膛中!


    刹那间,一柄利剑出鞘,挑开了那孩子手中的钢刀。就只差一寸,这把钢刀就要刺入他的胸膛。


    “你若是刺进刚刚那处地方,你非但死不了,还会痛得要命。”梅遇风将那柄刀踢开,缓步走到这个小孩面前。


    这小孩的手仍在颤抖,就连眼泪也在不断地流下来,可他的声音仍旧坚定:


    “我死了是不要紧的,可你一定要去救她们!”


    “一个人轻贱自己的性命才是最愚蠢的,为了其他人放弃自己的性命就更蠢了。”


    “我本来就是不该活着的,是姐姐们救了我……”


    这小孩哭得更凶了,泪水和血都混在一起,一张小脸哭得皱巴巴的。


    梅遇风想要劝他让他别哭了,却不知从何开口,只好戳了戳站在背后的元复:


    “你不是最会骗人了吗,快上啊!”


    “骗小孩的事情我怎么做得出来,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处理。”元复生怕被这小孩赖上了,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们两人推诿之际,那小孩反而止住眼泪了。


    小孩吸了吸鼻涕,用力擦去脸上的脏污,默默地又要走回山上。


    “你还要回去?”梅遇风问道。


    “我不回去,姐姐们会难过的。”小孩已下定了决心,今晚上他就要在锅里下药,他要亲手将那些禽兽不如的山匪都杀了。


    既然梅遇风能杀人,他也一定可以……


    梅遇风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仿佛要被这夜风吹散了,可怜的紧。


    明明他刚刚害怕得很,却还是能为了他口中的姐姐们舍掉自己的性命,如今他就算还是害怕,却也要壮着胆子回到那山匪窝中。这样可怜的孩子,让梅遇风怎么能坐视不理?


    她只能叹了口气,默默跟上了这个小孩:


    “我同你回去,这下可以了吧?”


    ……


    行走在漆黑山路之中,三人唯一能看到的光亮就是山顶处的火把。山寨门口还有两个打着哈欠的山匪在看守,他们丝毫没注意到半山腰上,正有三人不断摸上来。


    “小孩,这寨子里头有多少人?”梅遇风问道。


    “一共二十八人,方才你已经杀了一个,便只剩下了二十七人。”小孩将声音压得很低,“可寨子里会打架的人不多,只有四人最为厉害。”


    “有多厉害?”元复问道。


    “我从未见他们输过,就连上次朝廷派来的兵,都被他们杀了。”


    朝廷出兵剿匪,至少一次也会派出十四人。一人作领头,十三人助阵。


    而这四个人竟将这十四人都杀了,片甲不留。


    还未见面,梅遇风已经能预想到那必定是一场恶战。


    黑暗之中,元复却忽然握上了她的手:


    “我害怕。”这就是他给的理由。


    “这么大个人还怕什么……”话虽如此,梅遇风却没有挣脱开他的手。


    她不想说,可元复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就是舍不下那一点慈悲心,这才将自己不断卷入这阵阵风波中。


    可惜她做不了一个欢乐英雄,她的天赋注定带着伤悲,就连她的命途也是一样。


    从前元复只觉得这样的人太傻,可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江湖总需要一些傻气的人。


    他不想让这样的人还要怀疑自己的初心,质疑自己的所为。


    这样的人是他一生也做不到的,却也是他一生也不可或缺的。


    ……


    不多时,他们就摸到了山顶。


    守门的两个山匪,甚至连叫一声都做不到,便被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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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风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小孩愣愣地看着她手上的剑,原来那些凶恶的山匪在这柄剑下如此不堪一击,曾经的那些屈辱,在这柄剑下都会灰飞烟灭。


    “不是要和我去杀人吗,怎么还不跟上?”梅遇风一回头,就捕捉到了小孩的那双星星眼。


    被一个小孩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原来也不算太坏。


    小孩被叫得回过神,连忙跟在她身后,就像是只小鸭子一样,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梅遇风。


    就在他鼓起勇气想要拉住梅遇风的衣袖时,却被身后的那个笑脸盈盈的元复挤开了:


    “你不去前头带路,我们怎么知道要往哪走?”


    被挤开的小孩瞪了一眼元复,却还是乖乖地走到前头带路,将他们二人带到山寨角落的厨房里。


    厨房里只有零星几个眼神麻木的女人在烧火,她们身上的气息,甚至比她们面前的火堆还要微弱。


    小孩却像是见到亲人一样,急忙跑了过去。小孩在她们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其中最为高大的女人朝梅遇风走了过来:


    “你真能替我们杀了他们?”


    “我并不敢夸下海口。”梅遇风道。


    “我们不敢再三要求恩人,我们只盼能救下大当家帐中的姐妹们一齐逃走。”说着,她就要跪到地上去,那张被柴火熏得黑灰的脸也要挨到地面上去。


    梅遇风今晚是再也不想被别人磕头了,连忙扶起她来:


    “不用行此大礼,这件事于我而言并不算是登天的难事。”


    高大的女子慢慢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水。她盼了好几年,终于盼到这个时候了!


    几个女人分别从灶台的角落拿出几包迷药,这是她们几年来,从被绑上山的人身上偷偷搜来的,有的还崭新如初,有的已经泛黄得认不出上头的字样。


    积攒了数年的怒火,就要在这个晚上爆发。


    厨房里灶火升天,浓汤滚滚中,只有女人们才知道这煲秘制浓汤,佐料用的是她们的怒、她们的怨……


    山寨里,一群山匪围坐在一起吃肉喝汤。


    “今天这汤,喝起来格外鲜美啊!”有人这么感叹着,喝得更加畅快。


    后屋里,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提着把重锤走了过来,他身上裹着一张兽皮,胸膛上横过一道五寸长的刀疤,一双虎目扫过桌前众人:


    “我还没来,你们就先吃上了?”


    手上还端着汤碗的山匪傻眼了,连忙跪在地上:


    “小的不懂事,大当家息怒……”


    轰的一声,那个山匪就像流星一样被重锤击飞,直直撞上了二人粗的门柱。鲜血不断从他的嘴里涌出,他的那双眼睛瞪着,人却已经没了气。


    虬髯大汉丝毫没有在意那边的死尸,扯下一块鹿腿嚼着,带血丝的肉在他的嘴里纠缠分裂,最后吞入他的喉中。


    他端起面前的那碗汤,碗中的肉香扑鼻,他却没有喝下:


    “这汤,是谁做的?”


    那双虎目环顾四周,盯得没有一人敢说话。


    而刚刚喝了汤的山匪们,此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的眼皮子不断打架,就算虬髯大汉正死死盯着他们,他们也抑制不住排山倒海的困意,就这么睡倒了一片。


    只有零星几人还没喝汤而逃过一劫,他们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虬髯大汉冷哼了一声:


    “将厨房里干活的那些婆娘都拖上来,斩了她们的手!”


    蹲在门口望风的小孩急忙跑回去想要通风报信,可他仅仅跑了两步,就被一个笑得温和的青衣书生拦住了去路:


    “小孩,想回去通风报信?”


    小孩的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比起虬髯大汉,他更怕这个青衣书生。


    他见过青衣书生杀人,书生杀人时,不用刀不用剑,他用的是蛇。


    小孩仿佛已经听到了,颈后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