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作品:《帝姬为王

    沈悠然明显地看见严晟身形一怔。


    他的目光完全落在了沈悠然的身上。


    论家世,她是盛兴帝和赵皇后的掌上明珠,一母同胞的兄长被封为太子,即便是盛兴帝百年之后,依旧会有人护着她,保她一世无虞。


    论外在,沈悠然身形纤细,带有十七岁少女特有的轻盈,歪着身子等待严晟回答的时候,像是一只扑闪着蝶翼的蝴蝶。一双圆润的杏眼眼角微垂,看向旁人的时候眼眸里水波微漾。


    论内在……


    除去幼时偶尔的擦肩而过,马场那日,并不是严晟第一次见沈悠然。


    春耕那日,严晟受沈煦之托沿路查看布防,一路巡查到护城河边。


    河边有两个湿漉漉的女子,一人做妇人打扮,挺着腰,微垂着头,身子不住地耸动着,也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在哭泣。


    另一个挽着双蟠髻的女子侧对着严晟,一手抱臂,隔着一个河岸严晟都能看见她咬着牙打了个寒颤。


    明明两个人都很狼狈,但前者一副怯懦模样,后者却只是像踩了一个水坑一样,虽然觉得不适,但却不太在意。


    想来或许是今日人多,不慎落了水。


    严晟一个男子不好上前,转过头让守卫去附近的农户家中寻几件干净衣裳给人送去。


    紧接着却听见两个女子之间发出了吵闹的响动,只得停下脚步先弄清原委。


    只听了片刻,便明白了来龙去脉——那妇人遭丈夫背叛一时想不开投河,双蟠髻的女子路过顺手救了人。


    他听得那女子,竟是劝妇人和离。


    大盛并没有女子不得休夫的规矩,但世人多是觉得,休夫是污名,若是女子休夫,定是嫌贫爱富或移情别恋。


    但若是男子休妻,定会是女子之过,哪怕是该被唾弃的抛弃糟糠之妻,也指不定有人觉得是这位糟糠妻配不上男子。


    她对面的妇人显然也有些犹豫,又被她咬着后槽牙骂了两句。


    然后严晟听到她说,“长痛不如短痛,腐肉不剜,终将断骨。”


    随后,一个穿着宫服的侍女匆忙赶来,看见女子一身湿透的模样,几近晕厥,嘴上叫着“帝姬”,护着人回了车上。


    没过多久,严晟派人找来的农妇也给妇人送上了衣物。


    严晟垂眸,心里默念着“腐肉不剜,终将断骨”,也转身离去了。


    他那时候就记住了沈悠然的名号。


    他闭着眼,思绪从春耕日回到了现在,他又看了一眼沈悠然,然后沉默了半息。


    最后还是抿着唇低声回应了两个字。


    “不好。”


    刚说完,他有些后悔。


    虽然沈悠然胆子大得敢一个人下河救人,敢设局去庄家探查,但到底是个小姑娘。


    自己这样拒绝是不是太容易让她难堪了?


    “我是说……”他匆忙解释,根本来不及像从前那样一口一个在下拉开距离。


    沈悠然打断他,“为什么不行啊?”


    盯着他的目光里满是澄澈,根本没有被拒绝的那种失落。


    见严晟没有回答,她上前一步,拽着严晟的袖口又问了一遍。


    这般坦诚的目光,严晟恍惚中竟觉得拒绝她是自己的错,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过了好半晌才又开口。


    “大盛的驸马,不能有实权。”


    沈悠然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


    淡然得好像这是与她无关的事一样。


    “不过没关系,我父皇是皇帝,我可以让父皇颁布新令,你若是想入朝为官,那便随你心意,小事一桩。”


    事情哪里有她说的那般简单。


    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是为了防止外姓的驸马手握实权乱了超纲,哪怕盛兴帝是皇帝,已不敢轻易更改。


    严晟有自己的抱负,驸马不会是他的选择。


    见他神色不好,沈悠然竟踮起脚尖,一副安慰人的模样,“没事的,父皇一定会答应我的,从小到大,他都会答应我的。”


    “差不多一刻钟了,得回去了。你也要早点回去呢,你可是哥哥的傧相,得帮着哥哥挡酒呢。”


    那模样,就像是被拒绝的人是严晟一般。


    严晟皱着眉,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只是不想当驸马。


    但不是不想当沈悠然的驸马。


    *


    沈煦是在第二日携太子妃拜见皇室宗亲的时候才知道十四叔回来了。


    正是春风得意时,又遇见了许久不见的皇叔,等到见礼结束之后,他便匆匆带着蔺朝暮,再次引荐。


    “朝暮,这位是靖王殿下,你该同我一起唤一声十四叔。”


    方才是作为太子同太子妃一道行礼,现下则是新郎官给新妇介绍自己的家里人。


    蔺朝暮早就听闻过靖王殿下的名号,不止是官场上,就连民间也道,这位王爷不贪钱也不爱权,只喜游历山川。


    若是先帝的其他子嗣都这般淡泊名利,当年夺嫡之争,就不会以死伤过半,其余王爷迁出宣阳城结束了。


    更何况,她也早就从沈煦口中听过靖王的事迹,知晓靖王一直待他们不错。


    小的时候靖王还曾悄悄带着沈煦兄妹三人去护城河边捉鱼,结果被守卫发现了进宫通风报信,然后被盛兴帝派人带着圣旨押了回来。


    “十四叔。”蔺朝暮微微屈膝,双手交叠着准备弯腰行礼。


    沈嘉正摆了摆手,连忙叫停。


    “不用那等虚礼,你是煦儿的妻子,当知晓本王不喜这般繁琐的东西。”


    “这是本王从锦州带回来的一双瓷瓶,上面的麒麟送子纹,可是本王亲笔描上去的。”


    蔺朝暮看了一眼身后侍女端着的锦盒,有些惶恐。


    “怎可如此,方才敬茶之时已然收了十四叔的见礼,现下又怎好再向十四叔讨礼。”


    沈嘉正不在意这些,“方才那是给太子妃的礼,这个,是我这个当叔叔的,给侄媳妇送的礼。”


    但蔺朝暮依旧不敢松懈。


    方才认了一圈的人,她能觉察出来,皇室宗亲里不是人人都满意她这个太子妃。


    蔺朝暮和沈煦并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二人年少相识,而后有了情谊,沈煦便向盛兴帝提及想要求取蔺朝暮一事。


    同盛兴帝和赵皇后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帝后二人见蔺朝暮是个好姑娘,便同意了婚事。


    但皇室宗亲里,多的是人不满蔺朝暮的出声,总觉得大盛的太子妃,至少得是个重臣之女。


    而不是劳什子的礼部侍郎之女。


    蔺朝暮自有便聪慧,擅长察言观色,本就因为是新婚第一日而紧张,被明里暗里表达了不满之后,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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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慎。


    就怕这新婚第一日便落得不好的名声。


    沈煦瞧见她的紧张,轻抚着她的手背,出声替她应下了皇叔的好意。


    在旁瞧见这一切的沈悠然扫了一眼蔺朝暮,然后跳到了沈嘉正面前。


    “哦!十四叔,被我逮住了吧。”


    “昨日你还同皇祖母说送她的五蝠捧寿瓶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礼,现在怎么又是你亲手描的花样了。”


    “快给我五十两银子,不然我可就去告发你啦!”


    沈嘉正好气又好笑。


    “本王那是为了谁?皎皎你说,是为了救哪个没良心的小姑娘?”


    沈悠然不管,只一味做着鬼脸。


    “成成成,这是一百两的银票。”沈嘉正捏着银票一角,在沈悠然面前晃了晃,又很快挪开,“不过这银票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本是为了让蔺朝暮不那么紧绷着,但现在靖王一提条件,沈悠然就来了兴趣。


    “那要怎么才能拿?”沈悠然反问。


    沈嘉正笑了笑,他本就年纪不大,整日里又没什么烦心事,不用批奏折,也不用管今日哪没有粮哪又不下雨,笑起来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沈悠然和沈煦的叔叔,倒像是兄长。


    “听闻本王不在宣阳城中的时候,开了个新的酒楼,专供尹州吃食,皎皎不若带十四叔去尝尝?”


    沈悠然忍不住举起大拇指致敬,“十四叔不愧是十四叔,这才回来第二日,连宣阳城开了什么酒楼铺子都一清二楚,皎皎都不曾听说过呢。”


    沈嘉正敲敲她的脑袋,将她的调侃全盘接收。


    这等又能出宫玩又能拿银票的好事,沈悠然应得比谁都快。


    只是沈嘉正从前没少带着孩子们做荒唐事,真让沈悠然跟着他出宫,闯出什么祸来都不奇怪。


    但盛兴帝不好拒绝靖王的请求,只道是让沈煦跟着,免得这一大一小玩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皇后闻言,让沈煦带上蔺朝暮,她怕沈煦管不住靖王,想着有个侄媳妇在场,靖王或许会顾忌些。


    沈煦早有满腹的问题想要问十四叔,想问锦州的山、锦州的水,便提议也带上严晟。


    毕竟严晟和他一样,心系民生。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席间多是沈煦和严晟问,沈嘉正答,沈悠然一边听一边吃,不亦乐乎。


    本是为了品鉴酒楼里的尹州菜是否正宗,谁料沈嘉正聊得开心,叫了两壶酒。


    做尹州菜的酒楼,自然也是供的尹州酒,后劲十足的尹州酒。


    一个本就喜酒,另一个新婚正是高兴的时候,断然不会拒绝。


    明明是隔了辈的叔侄,到了最后恨不得勾肩搭背地互道兄弟。


    严晟不喜饮酒,瞧着沈嘉正和沈煦的架势,担心沈悠然和蔺朝暮应付不了两个醉鬼,一直忙活着将两个人送上了马车。


    一个回靖王府,一个回东宫。


    到底还是没忘记使命,沈煦醉倒之前,还特意叮嘱严晟将妹妹送回宫中。


    沈悠然瞥见严晟目光不自然不敢同自己对视的样子,没忍住咯咯笑了。


    “竟是不知。”


    “原来严公子的脸皮……这般薄啊?”


    严晟指尖一颤,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他是想听沈悠然提此事,还是希望她只当做是个玩笑,再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