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作品:《帝姬为王》 翌日下朝之后,沈煦去勤政殿拜见了盛兴帝。
甫一进殿,他便深吸一口气,直接跪在勤政殿前。
他的双膝砸向地面,发出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坚定,直抵人心深处。
勤政殿内放有各地呈上来的折子,也有机密文件,故修得隐秘,平日里也没有太多的光线照进来,只能燃着许多烛火。
但竟无一能够同沈煦双眼里的火焰比拟。
虽是跪姿,但沈煦脊背挺直,仰视着盛兴帝的时候,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了勤政殿的最高处。直直地盯着盛兴帝背后的牌匾。
那里悬挂着一块牌匾,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承下来的,历代帝王即位之时,都会将这牌匾重新修缮、描漆。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盛兴于民。”
大盛,兴于民。
盛兴,于民。
“父皇,儿臣想了几日,总算是想明白了。请求父皇允儿臣巡使一职!”
“一来,儿臣想去看看在宣阳城外的大盛是什么样的;二来……”
沈煦身子前倾,磕了一个头。
看起来像是俯首,但却尽是坚定。
“二来,儿臣也盼这一路来能够,彻查为非作歹的贪官恶绅,还大盛百姓一个盛世。”
听到沈煦的请求,盛兴帝抚着胡须,不置可否。
他首先是欣慰,觉得在沈煦身上看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但他是盛兴帝,不是二十年前的自己了。
太子身为储君,一言一行关乎国家大事,当谨慎行事。
先帝之时,就曾有过党派之争,为了扶持自己所选之人上位,私下刺杀其他皇子。
那会儿还未即位的盛兴帝作为庄太后扶持的即位之人,被其余的皇子视为眼中钉。
先帝病危前夕,他曾在秋猎之事遭到埋伏。
若不是有沈嘉正以身犯险替他挡下一击,现在的皇帝是谁也说不准。
是以盛兴帝才会对庄太后和沈嘉正处处纵容。
于他而言,一个是养育之情,一个是救命之恩。
但也是因为自己有此一遭,所以他才担心,万一沈煦出门在外,有些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如若储君除了意外,这朝堂少不得又要激起一番动荡。
除了沈煦的安危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心事重重。
大盛历史悠久,祖上有“神灵庇佑”的传闻,听闻不知多少年前曾出现过一次几近灭世的天灾,最后关头是神明降临拯救万名于水火,才保下了大盛。
自那之后,不少大盛人都以神明之子自居,似乎觉得无论自己做出什么事来,都会有神明来兜底。
那些生来就享有权利的人,更加这么觉得。
渐渐地,不少富家子弟们终日纵情享乐,什么家国什么抱负,似乎都是书本上看不见摸不着的字眼。
此事一直是盛兴帝的一块心病,他想要出手整顿,却碍于各方关系错杂迟迟下不了手。
沈煦提出巡查各地,若是查不出什么事倒好。
可若是……动了谁的利益……
内有一向不满自己立沈煦为太子而无视沈照的庄太后,外有未知的危险……
沈煦见盛兴帝迟迟没有回应,也是猜到了他的顾虑。
心中难免一急,“父皇!儿臣既然是大盛的太子,理当一心为大盛,切不可瞻前顾后,为还未发生的事担忧。”
“父皇放心,儿臣在外一定会多多顾及自身安危不会轻易犯险。倘若……倘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儿臣想着,反正还有皇弟……”
“胡闹!”盛兴帝紧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太子只会有你一个!”
突出起来的呵斥让沈煦为之一振,他不了解是为何,在心中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吧。
长辈们讲究避谶,总是不愿意听到这样不吉利的话。
殿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但也是这宁静的气氛,让盛兴帝静下心来。
沈煦的话,也给他提了一个醒——沈煦必须要成为一个好的皇帝。
那是他的孩子,也是大盛的储君。
“朝暮那孩子,恐未曾出过远门,你在外可得多多照顾好她。”
“记得同你母后说一声,说是你母后不同意,那父皇也劝说不了。”
沈煦闻言,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意识到父皇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脸上逐渐露出笑来,“多谢父皇,父皇你是这世上最明智的父皇!”
盛兴帝唇角一抖,而后又板着脸,“我看你也是活得倒转了一般,跟着你妹妹似得胡闹。”
这样故作生气的模样可吓不倒沈煦,他已经从沈悠然那里学明白了,只要盛兴帝没有皱眉,那就是没有真的生气。
“父皇,那儿臣就告退了。”沈煦躬着身子行了个礼,“去栖梧宫同母后说一声。”
盛兴帝看见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眼角有些潮湿。
孩子们,终究还是长大了,该出去闯闯了。
还好、还好,昭懿还陪在身边。
*
“沈煦!”
“你们要出去玩,怎么不带我!怎么不带我!怎么不带我!”
“你还是人吗?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别想以后晚上能够闭着眼睡觉。”
沈煦也没想过沈悠然会在栖梧宫里,而且还躲在帷幔之后。
早知道,他就不先同母后讲了。
“皎皎,你听哥哥说……”
沈悠然双手环抱于胸,静静地等着他解释。
被这般盯着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沈煦也就没有去绞尽脑汁想借口,直言一路上艰辛,她跟着去也是吃苦。
沈悠然听得只觉一股火气,“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只能过那种骄奢淫逸生活!你根本就不懂我!”
她脸颊泛红,胸腔上下起伏着,像真的是被气得厉害。
沈煦心有不忍,但还是不想让沈悠然跟着。
“昭懿,我们这次出现,也不单单是为了玩。”
“哥哥听说,在远离宣阳城的地方,有天灾,还有人祸。”
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沈煦不愿让沈悠然犯险。
“那嫂嫂呢?哥哥就舍得嫂嫂吃苦,就舍得嫂嫂……”遭祸吗?
剩下的话沈悠然没说出口,嫂嫂那么好,她也不愿拿这种话来说。
这番质问,让沈煦的愧疚再度涌上心头。
昨日他也同蔺朝暮商议过了,也说了若是她不愿,就送她回栖梧宫或者是昭懿的宫中住。
但蔺朝暮摇了摇头,表示沈煦有这番巡查的打算,才证明她未曾嫁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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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少时,母亲曾让我协同管家,她告诉过我一个道理。”
“同样是一家三口,同样是每日食四升米,既有可能是富贵人家,也有可能是贫苦百姓。富贵人家一日三餐除米粮之外,菜食、糕点、茶歇皆可饱腹,但贫苦百姓,一升米放两升水,囫囵煮成粥水便要抵一天饥饿。”
“殿下只有去亲眼看看,才知道这三口之家,是只吃得下四升米,还是只有四升米吃呢?”
“殿下既有自己的抱负,朝暮自当竭力支持。有殿下陪着,又谈何苦。”
沈煦嚅嗫着反驳沈悠然的话,“我自然是舍不得的,我一定会护好朝暮的。”
“那哥哥的意思,护不住我吗?”沈悠然气得鼻翼翕动着,“我自己也可以。”
眼见着兄妹俩就要吵起来,赵皇后觉得脑子疼,揉着太阳穴叫停了二人。
“行了,别吵了。”
“皎皎,你来告诉母后,你可是想去玩?”
沈悠然也不反驳,“是,但也不全是。”
“前些日子,父皇为了那些为祸一方的富绅,急得牙都肿了。”
“女儿也想要……替父皇分忧。”
盛兴帝碍于大臣的颜面,不敢对一些人下重手,但她沈悠然可不怕,谁让她是盛兴帝唯一的女儿,做帝姬的,娇纵些也是难免的。
若是在外面受了气,就地惩处了谁,哪怕事后消息传回宣阳城,也为时已晚了。
那些大臣也顶多就是参她肆意妄为,还能怎么办?
比起盛兴帝和沈煦这两个身处高位的人,有些事似乎沈悠然才更好做。
十四叔说了,君子报仇,等不了十年。
再像父皇那般顾及这个颜面担心那个牵连,总有一天要被人骑到头上的。
沈悠然一番话说下来,沈煦和赵皇后都沉默了。
前者是没想过,往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妹妹,竟一下就猜到了他这次出行的打算。
后者……
“煦儿,你若只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做母亲的,这辈子没有什么大愿望,只求我的家人平安顺遂,一辈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但你是大盛的太子,有些事需要你去做,有些事也只能你去做,所以母后支持你的决定。”
沈煦鼻尖泛酸,当即跪在殿前,朝着赵皇后的方向磕了个头。
“母后放心,儿臣定当护好自己,不让母后担忧。”
赵皇后摆摆手,不让沈煦再继续说下去了,怕自己忍不住。
“皎皎,同样的话,母后也说给你听。”
“你兄长是太子,又太子的使命,但你既是大盛的帝姬,食百姓供奉,也该为百姓分忧。母后也不愿让你在这高墙之中,成为一个何不食肉糜的帝姬。”
“母后——”沈悠然忍不住起了哭腔,如同乳燕一般扑进她怀中。
“还请母后放心,皎皎一定会安安全全归来,到时候还会给母后带很多很多的礼物。”
“皎皎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母后写信,定不会让母后得相思病。”
赵皇后抚着沈悠然的发,如同小时候哄睡觉一样的轻声细语。
“母后知道,母后一直都知道,母后的皎皎,是最好的小姑娘。”
她的儿子。
她的女儿。
都已经成长成了很好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