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等待进入网审

作品:《历史的遗憾我来补之缥缈在大秦

    到了海边,嬴政第一次见到大海,望着无垠的碧波出神。


    “徙黔首三万户琅琊台下,复十二岁。”大兴土木,建造琅琊台。


    “李斯,”他开口,“此处甚好,刻石。”


    碑文歌功颂德,大抵还是君权神授,天命所归,再无兵戈,开创首制,泽披苍生这些,挺好的,都是人,都爱听漂亮话,都会在意自己的形象。


    就像宣传企业形象一样,庙堂之上描绘的是千秋大业,巷里屋舍想的是柴米生计。只不过虽说是止戈,却工事不断,从底层的角度看,生活还是大差不差。


    嬴政负手立于石刻前,叶缥缈托着腮,悠悠道:“君上,漂亮话也看够了,要回去烤鱼了。”


    话一出,叶缥缈又被李斯刀了一眼。


    嬴政总共会来三次琅琊,这次待在琅琊会有三个月,那么喜欢琅琊,叶缥缈其实极度怀疑他就是纯粹想吃鱼。


    面朝大海的日子总算惬意些,终于不用爬山了。


    浪潮刚刚退去,留下一片湿漉漉、闪着琉璃光泽的广阔滩涂。叶缥缈终于按捺不住心底涌起的雀跃,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趁着嬴政在露台上处理政务,便提着裙摆,小跑着冲下了台阶。


    细沙冰凉而柔软,一踩一个坑。叶缥缈索性弯腰脱掉了丝履和罗袜,将它们随意丢在一边,赤足踩了上去。刹那间,一种微妙的触感从脚底直蹿上来——细沙摩挲,海水微凉,还有偶尔硌脚的小贝壳。


    叶缥缈忍不住笑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滩涂上走着,留下长长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海水漫过脚踝,又退去,痒痒的。她蹲下身,好奇地研究礁石缝隙里匆忙躲藏的小螃蟹,它举着钳子,横着跑得飞快,憨态可掬。又学着旁边渔妇的样子,在有细小气孔的地方挖下去,竟然真的摸出几个吐着沙的蛤蜊,那一种亲手获得“宝藏”的简单快乐,充盈在心间。


    叶缥缈完全沉浸其中,忘了时间,忘了身份,像个第一次见到海的孩子,在沙滩上追逐着浪花,又因突然涌上的潮水而轻笑着跳开。裙裾被海水打湿了边缘,也毫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有些疲倦地坐在沙滩上,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处高高的露台。


    嬴政不知何时已起身,静静地凭栏而立,玄色的衣袍在海风中微微拂动。隔得很远,叶缥缈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沉静的轮廓。


    她举起手,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里还捏着那个刚挖出来的、沾着沙子的蛤蜊。


    嬴政望着沙滩上的身影——


    她像一只终于挣脱了笼子的雀鸟,那般不管不顾,与他周遭一切循规蹈矩、沉重压抑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看着她竟脱去了鞋袜,赤足踩在沙地上,纤细的脚踝没入湿润的沙粒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她弯腰研究石缝里惊慌失措的蟹,又笨拙地学着渔民挖沙,偶尔挖到一两个贝类,便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举起来对着阳光看,眼角眉梢都漾着一种纯粹的笑意。


    裙裾被打湿了,沾了沙砾,她也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在广阔天地间变得小小身影,耳边似乎能清晰地听到她传来的、被海风吹得断断续续的轻笑声。


    那紧绷的唇角,却在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松弛了一分。


    几个包着头巾的渔妇正坐在码头边的矮凳上,手脚利落地分拣着渔获,身边堆着满满的鱼虾蟹贝。看到叶缥缈衣着不凡,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见她笑眯眯地蹲下身,好奇地打量竹筐里的收获,还用手戳戳,丝毫不像寻常贵人姿态,渔妇们也就放松下来。


    “姑娘看看这虾,刚上岸的,还蹦跳着呢!”一个面色黝黑的妇人捧起一把活蹦乱跳的对虾,虾须还在微微颤动。“这牡蛎肥得很,撬开来汁水足得很!”另一个老妪指着脚下木桶里堆得冒尖的牡蛎,壳上还挂着海草。“还有这刚捞上来的黄鱼,眼睛还清亮着哩!”旁边的小姑娘抢着说,举起一尾银光闪闪的鱼。


    叶缥缈兴致勃勃地蹲在她们中间,用刚学来的当地方言夹杂着官话与她们交谈:“阿婶,这蛏子怎么卖?怎么才能让它吐干净沙?”


    “用海水养着,滴几滴油,保准吐得干干净净!”渔妇热心地传授着经验。


    嬴政远远看着叶缥缈与这些“黔首”自然地说笑,眉头微挑,似乎觉得这场景既新鲜又有些不合礼制,但终究没有打断。


    叶缥缈将每个摊子最新鲜的货色都买了一些:肥美的牡蛎、吐净沙的蛤蜊与蛏子、张牙舞爪的梭子蟹、活蹦乱跳的对虾、银皮闪亮的黄鱼和鲻鱼,甚至还有几条粗壮的八爪鱼和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贝类,侍卫们手里很快就提满了沉甸甸的海鲜。


    “总是吃炙烤的海鱼,今晚换些花样。”叶缥缈回头对他嫣然一笑,拍了拍手站起来。


    当晚的行营别院,灯火通明。叶缥缈没有选择繁琐的宫廷宴席规制,而是在临海的露台上设了席。正中央支起了一个泥炉,架上烤架,旁边还摆着几个小炭炉,上面坐着咕嘟冒泡的鼎和釜。


    海鲜盛宴开始了:


    最肥美的牡蛎被直接放在架子上,受热后“滋滋”作响,壳口缓缓张开,露出里面雪白肥嫩的肉和滚烫鲜美的汁水。对虾被串成串,烤得通红,散发出焦香。几尾黄鱼抹上盐,烤得外皮酥脆,鱼肉却依然细嫩。八爪鱼须烤得微卷,嚼劲十足。


    最大的梭子蟹和饱满的扇贝选择了蒸制,蟹壳很快变得鲜红,扇贝肉如同凝脂般洁白。剥开蟹壳,满膏满黄;扇贝肉则鲜甜软嫩多汁。


    一个大鼎里,用鱼骨和姜片熬煮的奶白色汤底正在翻滚。蛤蜊和蛏子被投入其中,几乎瞬间就“啵”地张开壳,再加入几片鲻鱼肉,烫熟即食,嫩滑无比。


    叶缥缈特意让刀工最好的厨子将最新鲜的鱼片成生,片得薄如蝉翼,近乎透明,铺在玉盘上,旁边配上一碟简单的酱醋汁。


    还有下午“赶海”时挖到的几个小海螺,也被煮熟了用竹签挑着吃。


    叶缥缈将一只烤得恰到好处的牡蛎,小心地吹了吹,连同汁水一起递到嬴政唇边:“君上,尝尝这个。”


    他就着叶缥缈的手吸食了那饱满的贝肉。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那是一种直接、强烈、不同于以往任何膳食的鲜甜冲击。


    “如何?”叶缥缈期待地问。


    “……极鲜。”他缓缓颔首,评价简短却有力。他自己动手拿起一只烤虾剥了起来,动作从生疏到渐渐熟练,连着又吃了好几只。


    晚风带着海潮的微腥,露台上的海鲜盛宴气氛正好。


    叶缥缈正吃的高兴,却忽然瞥见嬴政放下银箸,极轻微地蹙了一下眉,下意识地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下唇。


    叶缥缈凑近看他:“君上,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嬴政侧过头,听着也并未在意:“无妨。只是唇上略有些麻痒,像是被细针轻刺。”


    叶缥缈心里一咯噔,借着灯火,他清晰地看到他的下唇比方才丰润了些许,耳廓也泛起不正常的薄红。


    这是……是过敏?海鲜过敏!嬴政吃了很多次海鱼,但是虾……是第一次吃!


    虽然看起来只是最轻微的反应,但“过敏”这两个字足以让叶缥缈头皮发麻。她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快!传御医!立刻!”


    这一声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方才还带着些许闲适气氛的露台瞬间凝固。


    侍从飞奔而去。赵高和李斯也立刻围了上来。


    李斯面色凝重,语气虽保持着臣子的克制,但那话语里的锋芒却直指叶缥缈:“君上龙体这是……?这些海物腥羶,性味难测,君上万金之躯,确实不宜轻易尝试这等市井之物啊!”他每一个字都在说食物,但每一个字都在说是她闯了大祸了。


    赵高则更显焦急,他没有直接斥责叶缥缈,却对着侍从和内官低斥:“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君上若是有半点差池,你们……”他的话没说完,但恐惧已经弥漫开来。


    他们句句不提叶缥缈,却又句句都在数落她的不是。叶缥缈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指甲掐进了掌心。


    叶缥缈知道他们说得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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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她怕影响到现场的处理。但是她所有的注意力仍死死钉在嬴政身上,生怕他下一瞬就会出现更严重的反应。那种又后悔又害怕又担心的情绪攫住了她,但她只能苍白地站在那里。


    侍医很快就气喘吁吁地跑来,跪地请脉。


    整个过程中,只有嬴政,他始终从容地坐在那里,甚至抬手阻止了侍医过于惊慌的动作。“朕无事,”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不过是些许小恙,不必惊慌。”


    他的目光掠过一脸忧惧的李斯和赵高,最后落在叶缥缈身上。叶缥缈触到他的视线,他的眼神在告诉她:安心,无事。


    他却微微向后靠了靠,对侍医淡淡道:“看来是朕无福消受这东海之珍。”他甚至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很淡,却像在安抚谁:“往后怕是只能看着你吃了。”


    侍医诊脉后,也确认并无大碍,只是“体肤有所不受”,开了些温和解毒的甘草生姜汤剂。


    直到这时,叶缥缈才偷偷松了口气,绷紧的脊背终于能稍稍放松一点。


    赵高和李斯见嬴政确实无虞,也收敛了情绪,但看向叶缥缈的眼神里依旧充满了责备。


    侍从端来汤药。


    “阿缈,过来。”叶缥缈听到嬴政唤她,强忍着慌乱的情绪,接过汤药,小心翼翼地吹凉,递到他嘴边。


    嬴政看着她依旧有些发白的神色和微微颤抖的手,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将那碗汤药饮尽。


    叶缥缈知道,他从一开始的镇定到此刻的平静,是因为他看到了她的惊慌。他怕如果他再流露出丝毫的愤怒或不适,她会更加承受不住。所以他选择用一种近乎绝对的冷静,将这场因她而起的小小风波,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


    叶缥缈看着他恢复如常的唇色,心里那股后怕和愧疚翻滚着,最终只化为一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君上,对不起,是阿缈疏忽了……”


    嬴政症状消散无碍之后,屏退了众人,殿里只有他和叶缥缈。


    这下叶缥缈终于忍不住了,隐忍的眼泪开始啪嗒往下掉……嬴政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


    “朕曾经很多次面临生死绝地……这不算什么,阿缈无需自责……”


    “这怎么能一样呢,这次因我而起的呀……”


    叶缥缈声音有些哽咽:“阿缈以前一直担心君上乱吃药,今日反倒因为我的疏忽害君上吃了汤药……对不起,难受的是君上,我倒是哭上了,可是我……我忍不住……”


    “哈哈……这不是无碍吗?”


    他不知道在确认是过敏的那一刻她有多惊慌,如果是严重过敏,现在的条件,都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如果没处理好……他现在竟然还笑!


    “还笑!!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过敏啊!严重的话,要命的,谁知道你们这条件处不处理的了!”


    叶缥缈像是瞬间被打开了开关,近乎失控的、劫后余生般的放声大哭。看着她哭得像个孩童,嬴政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被她汹涌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衣襟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叶缥缈哭得喘不上气,像是找回了自己弄丢的最宝贝玩具的孩子,所有的后怕、愧疚、担忧和刚才强压下的极致恐惧,在这一刻如山洪暴发,倾泻而出。


    “阿缈……”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但这一哭叶缥缈长久以来的无力和压抑却瞬间再也压制不住了。


    叶缥缈坐在朝海的露台上,双臂抱着并拢的双腿,脸颊埋在双臂里,靠在膝盖上。


    “我是不是总在做些无用功,可到最后,还是一样的……”


    “阿缈,不管你要做什么,有没有用,只要是你想的,你就只管去做……”


    “我知道……”


    “如果不想,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不行……”


    “?”


    “你说了不算……”


    “朕知道,在阿缈这里,确是……”


    叶缥缈从臂弯里露出两只眼睛,“君上,果然是我猜的,是个很包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