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的一端,所有的交易员和分析师,都瘫倒在了各自的椅子上。


    有人摘下耳机,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啜泣。


    有人颤抖着,想去拿桌上的水杯,却试了三次,都无法将杯子送到嘴边。


    有人则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道不可思议的水平线,眼神空洞。


    整个交易后台,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水、咖啡因和精神过度燃烧后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味道。


    同一时刻,恒景一品,顶层公寓。


    梁景轩也同样,死死地盯着彭博终端机屏幕上,那道不可思议的水平线,和他身旁,那只早已摔得粉碎的、他父亲最爱的麦卡伦酒杯的碎片。


    他不知道那是谁。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北京的「国家队」?某个隐藏的海外财团?甚至……某个与他父亲有着旧交的「白衣骑士」?


    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市场的买盘。


    他不知道那是谁。


    但他知道,他「活」下来了。


    恒景,这家承载了他所有骄傲、屈辱和野心的公司,没有在今天,归零。


    它活下来了。


    尽管,只剩下一具骨架。


    他缓缓地,蹲下身,没有去管那些可能会划破手指的玻璃碎片。


    他只是伸出手,从那片狼藉的酒液中,捡起了那枚同样沾染了酒液的、属于他父亲的、恒景集团的董事长私印。


    他用自己的衣袖,一遍一遍地,擦拭着上面那条伤痕累累的、却依然盘踞着的五爪金龙。


    然后,他将那枚冰冷的、沉重的印章,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像一个,在废墟之上,重新捡起了自己「王冠」的、流亡的国王。


    南京西路。


    殷灿言缓缓地,睁开了眼。她的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疲惫。只有一片,在完成了所有「计算」之后,所剩下的、绝对的平静。


    她没有去看盘口,也没有去理会视频会议里,邬思乔和辰知星那依然处于震惊中的、语无伦次的祝贺。


    她只是移动鼠标,打开了另一个,从开盘起,就再也没有碰过的、属于她自己的交易账户界面。


    屏幕上,数字,在无声地陈述着「战利品」。


    启动资金是梁景轩的「订婚资产」……杠杆来源于叶明熙工作室的基金,以及邬思乔的家族信托。


    杠杆倍数,15倍。


    而交易结果是……


    恒景东方集团——持股比例:32.8%。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一票否决权」来博弈的「代理CFO」。


    从这一刻起,她,殷灿言,已经是这家千疮百孔的商业帝国,绝对的、唯一的、最大的「单一股东」。


    她没有去庆祝。


    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个数字。


    她只是关掉了所有的交易界面和视频会议。


    然后,她打开了一份新的、空白的Word文档。


    文档的页眉,她敲下了几个字:《致恒景东方集团董事会、清算组及全体股东的公开信》


    而在正文的第一行,她写下了这封信的标题,也是她,为即将开始的另一场「战争」,所定下的基调。


    《关于提请罢免原管理层(梁景轩、景佩仪),并追究其法律责任暨启动紧急重组的股东提议》


    她,这只盘旋已久的鹰,叼着她那血淋淋的「战利品」,终于,落在了那片,由她自己,亲手打下的、焦黑的「新枝头」上。


    恒景东方集团股票复牌后的第三天。


    上海的天空,终于放晴。


    阳光,切开了连日来的阴霾,将金色的光芒,倾泻在陆家嘴那些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辉。


    仿佛,之前那场足以让一个帝国崩塌的「血洗」,从未发生过。


    殷灿言的办公室,已然恢复了秩序。


    遮光帘被拉开,阳光毫无遮挡地洒了进来。空气中,那股混合着咖啡因和尼古丁的味道,也被高级香氛系统散发出的、冷静的白茶清香所取代。


    殷灿言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


    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线条极其简练的Armani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脸上是精致、一丝不苟的妆容。


    她还是华尔街那个无懈可击的「天才精算师」CoiliaCanyanYin……又好像,有什么不同。


    但她的面前,依然是那三台并排的显示器。


    恒景东方的股价,在经历了最初的「底部绞杀」和连续两天的「停牌自查」后,今天,微涨了0.5%。K线图上,那根小小的、脆弱的阳线,像一根刚刚从废墟里,探出头来的嫩芽。


    另一块屏幕上,一个加密的视频会议界面,分割成十几个小窗口。恒景集团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董事会元老们,此刻,一张张苍老的、失去了所有血色的脸,静静地出现在镜头前。景佩仪的窗口,是黑色的——她没有出席。


    「……综上所述……」殷灿言的声音,通过全向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关于恒景物业和新能源汽车两个板块的资产清算方案,即刻启动。各位手中的股权,将按照停牌前最后一个交易日收盘价的三折,由『PolarisCapital』进行协议收购。各位,有异议吗?」


    死寂。屏幕上,那些曾经在会议室里拍着桌子高喊「祖产」和「情分」的「老臣」们,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声音。


    「很好。」殷灿言点了点头。「那么,关于下一项议程……」


    她的手边,静静地躺着一份刚刚由律师团队送来的、已经完成了所有法律公证的文件。


    文件的封皮上,写着一行字:《关于「崇明区碳汇林项目」地块及相关权益之收购协议》收购方,是那家由她绝对控股的、名为「PolarisCapital」的新加坡公司。而出让方……则是刚刚,在资本市场上,被她亲手「肢解」的恒景东方。


    会议,在一种压抑的沉默中,结束了。殷灿言关掉了所有的屏幕。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巨大的、空旷的寂静。只有阳光,还在不知疲倦地,照耀着这个房间。


    她缓缓地,靠在了那张冰冷坚硬的皮质座椅上。她赢了。但公寓里,空无一人。


    梁景轩,在那场底部绞杀战结束的当晚,就搬走了。他没有争吵,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只是安静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退出了她的世界。他只留下了一样东西。那枚,由他父亲亲手传下来的、代表着恒景最高权力的、盘龙翡翠私印。就那么,被他随意地,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


    殷灿言没有去碰那枚印章。她赢了牌局,却发现,自己,只是从一个「囚笼」,坐到了一个更华丽、也更冰冷的「孤岛」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她的首席助理,一个总是冷静干练的女孩,此刻,却脸色惨白,嘴唇都在颤抖,手里,紧紧地攥着内线电话的话筒。


    「殷……殷总……」她的声音,变得尖利、变调,「楼下……楼下大堂……您的家人……」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他带着一群记者,正在……硬闯安保!」


    恒景东方集团,总部大厦,一楼大堂。


    挑高三十米的巨大空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窗外阴沉的天光,和天顶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整个空间,安静、空旷。


    景佩仪就站在这片空旷的中央。


    她今天穿着一身米白色的Dior套装,颈间是一条简洁的梵克雅宝四叶草项链,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正听取着身旁安保主管关于「近期安保升级」的汇报,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那扇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玻璃大门。


    她在等。


    上午十点整。


    殷承宇出现了。


    他今天,没有穿那身不合身的名牌西装。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头发油腻,眼窝深陷,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他的手里,高高地举着一张……他母亲王琴的、黑白色的遗像,腋下夹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大摇大摆地,想要穿过那道闸机。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两名身材高大的安保人员上前,将他拦下。


    景佩仪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她没有动,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


    「预约?!」殷承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拔高了音量,那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异常尖利,「我找我亲姐姐!殷灿言!恒景的执行董事!我需要预约吗?!」


    他的嘶吼,像一个信号。


    原本在大堂外拍摄「城市风景」的几名「路人」,瞬间扛着印有各大媒体Logo的摄像机和麦克风,从不同的方向冲进了大堂,将镜头死死地对准了那个正在撒泼的殷承宇。


    「都拍下来!都给我拍下来!」殷承宇对着镜头,亢奋地喊道,「看看!这就是恒景东方!这就是所谓的『豪门』!连亲弟弟,都不让进——!」


    十几名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立即围成一道人墙,艰难地,抵挡着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而在人墙的中央,正是殷承宇。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殷承宇的声音,嘶哑、尖利,「我找我姐!天经地义!她是我亲姐姐!」


    就在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殷灿言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线条极其简练的Armani西装套裙。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殷承宇看到她,眼睛瞬间就亮起一种贪婪的光。


    他像疯了一样,挣脱安保,向她扑了过去,却被两名反应更快的安保,死死地,从身后架住了胳膊。


    「殷灿言!你这个不孝女!」他声泪俱下,那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夸张的悲愤,「你害死了妈!你把爸的救命钱全偷走了!你就是个『法制咖』!你攀上豪门,就把我们全家都当垃圾一样扔掉!」


    闪光灯和快门声,在那一刻,疯狂地倾泻而来。


    ——「殷总!请问您对令弟的出现,有何看法?!」


    ——「请问您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对您病危的母亲,不管不顾?!」


    ——「请问您在操盘恒景重组的过程中,是否存在利用‘内幕消息’,为您个人及家族,谋取不正当利益的行为?!」


    殷灿言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了刺眼的光。


    殷承宇看着她这个动作,变得更加亢奋。


    他猛地,从腋下的文件袋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证据」,狠狠地,甩向了镜头的方向!纸张,在空中飞舞。


    「——都看看!大家都看看!」他嘶吼着,「这是我爸的精神鉴定报告!被她气到精神失常!这是银行流水!她把我爸的钱,偷偷转走,去养她的野男人!她是个骗子!是个捞女!」


    殷灿言站在原地。


    她缓缓地,放下了那只挡在眼前的手。


    闪光灯,像无数颗冰冷的子弹,一发一发地,打在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她没有看那些状若疯狂的记者。也没有看那个,还在奋力表演的弟弟。


    她的目光,穿过了那片闪光灯,越过了所有混乱与嘈杂,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站在大堂中央,脸上带着一丝悲悯和无奈,仿佛只是一个「无辜旁观者」的、她的婆婆——景佩仪——的身上。


    景佩仪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


    景佩仪的嘴角,极其缓慢地,牵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说:


    「我们景家,容不下不清不楚。」


    「姐!你别不说话啊!」殷承宇还在继续,「妈都走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现在成了大老板!你不能不管我啊!」


    他一边说,一边,挤出了几滴眼泪。


    「姐夫……梁总呢?我要见姐夫!他不能娶了媳妇,就不要小舅子了吧?!」


    「我不是你姐。」一个冰冷的、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声音,从殷灿言的口中,吐了出来。


    整个大堂,在那一刻,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记者,所有的安保,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殷承宇脸上的「悲伤」,也凝固了。


    「……姐,你说什么?」


    殷灿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微笑,充满了无尽的、在耗尽了所有「亲情」「责任」和「亏欠」之后,所剩下的、绝对的疲惫与厌恶。


    「我说……」她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重复道,「从我爸、我妈,闭上眼的那一刻起——」


    「我,殷灿言,就再也没有,任何家人了。」


    就在大堂里的混乱,即将彻底失控的时刻,景佩仪,走了出来。


    她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任何疾言厉色的表情。


    她只是从那群看热闹的员工中,缓缓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够了。」她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所有的嘈杂。


    闪光灯和快门声,停了。


    「家丑,不可外扬。」她看着那些记者,「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各位,请回吧。」


    安保人员立刻上前,将那些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再造次的记者们,「请」出了大堂。


    景佩仪没有立刻走向殷灿言。


    她的目光,先落在了那个,还在因为「表演」成功而显得有些亢奋的殷承宇身上。


    殷灿言站在原地,浑身冰冷,看着这一切。


    「你的『酬劳』……」景佩仪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对着空气说道,「会在今天下午三点前,打到你的卡上。」


    「现在,滚。」


    殷承宇脸上的「悲愤」,瞬间,切换成了一副谄媚的、点头哈腰的笑容。


    「诶!好嘞!谢谢景董!谢谢景董!」他甚至还想再说几句,但在接触到景佩仪那冰冷的眼神时,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然后,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旋转门外。


    空旷的大堂里,只剩下了殷灿言和景佩仪两人,和一地,狼藉的、印着「精神鉴定报告」和「银行流水」的白色纸张。


    景佩仪终于,缓缓地,走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的殷灿言。


    她走到她的面前,停下。


    很近。近到,殷灿言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了Dior「真我」香水与岁月沉淀的、矜贵的味道。也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她那双保养得极好、却充满了「审视」的眼睛里,自己那张,苍白的、狼狈的倒影。


    「你赢了公司,殷灿言。」景佩仪开口,声音很低,「但你输了脸面。」


    她缓缓地,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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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灿言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身体紧绷。


    但景佩仪,没有打她。


    她只是,用那涂着淡雅裸色磨砂美甲胶的、修长的指尖,掸了掸殷灿言那身Armani西装的肩膀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


    两声轻微的声响。


    「你以为……」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你穿上高定,就能洗掉崇明岛的泥吗?」


    「你算计得了市场,算计得了人心,但你算计不了你的血。」


    「你,和我……」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微笑,「永远,都不可能是,同一种人。」


    殷灿言独自一人,回到了恒景一品那间空无一人的顶层公寓。


    她没有开灯。


    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将窗外陆家嘴那片辉煌而又嘈杂的灯火,无声地隔绝在外。


    她脱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到窗前。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那张毫无血色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屏幕上,是铺天盖地的、关于她的「新闻」。微博的热搜榜,前十条,有四条,都与她有关。


    \#恒景执行董事殷灿言不孝#——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紫红色的「爆」字。


    \#殷灿言捞女#


    \#殷灿言弟弟#


    \#心疼梁景轩#


    她点开一个播放量最高的视频。


    视频里,是她在恒景大堂,被无数闪光灯包围的画面。


    弟弟殷承宇那张扭曲的、充满「悲愤」的脸,和景佩仪那张带着「悲悯」和「无奈」的脸,在高清的镜头下,显得如此「真实」。


    而她自己,全程,只有一张冰冷的、毫无表情的侧脸。弹幕,疯狂地滚过。


    【卧槽!这种女人太可怕了!为了钱,连亲爹妈都不顾了!】【看她弟弟哭得那么惨!肯定是把家里的钱都卷跑了!】【楼上+1!这种法制咖,怎么当上恒景董事的?梁家是瞎了吗?】【心疼我前姐夫梁景轩,刚死了孩子,老婆又爆出这种丑闻。】【哈哈哈,所以说啊,还是我们家明熙有远见!早就说了要找智力上‘门当户对’的!这种‘扶贫式’婚姻,早晚要出事!】


    就在这时,两个新的热搜,艰难地,挤了上来。


    \#叶明熙智力门当户对#


    \#叶明熙尊重女性#


    殷灿言点了进去。


    是叶明熙刚刚通过工作室,发布的一条微博。


    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只有一张图片,和一句简短的话。


    图片,是她在《第五要素》里,那张最出圈的、穿着职业装、眼神犀利的女总裁剧照。


    配文是:「智力要门当户对,那么独立,就从不该成为被攻击的理由。女性的价值,更不该由她的出身和家庭来定义。尊重所有在『牌桌』上,靠自己努力赢得一切的女性。」


    这条微博,瞬间引爆了新的战场。


    评论区里,她的粉丝们疯狂地控评、点赞。


    【姐姐说得对!支持姐姐!】


    【拒绝雌竞!女性帮助女性!】


    【搞事业的女人最美!不要被家庭的烂事拖下水!】


    但更多的,是来自「路人」和「黑粉」的嘲讽与攻击。


    【笑死,又当又立第一名!前脚刚内涵完人家是『沉没巨轮』,现在又跑出来『尊重女性』了?】


    【蹭!就硬蹭!我看你是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吧?毕竟你也当过『梁少奶奶』的预备役。】


    【姐妹们快跑!这个姓殷的买水军来洗白了!连叶明熙都拉下水了!】


    【这俩不会是一伙的吧?细思极恐……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联合起来搞垮梁家?】


    叶明熙的「澄清」,非但没有起到任何净化作用,反而,激起了更猛烈的、充满了「阴谋论」的油花。


    殷灿言关掉了微博。


    她又点开了蒋一平的加密通讯。


    上面,是蒋一平在半小时前,发来的一连串语音信息。


    「女王!你还好吗?!卧槽!景佩仪这个老妖婆,太他妈阴了!她不是找的媒体,她找的是狗仔和娱乐营销号!」


    「……我这边所有的正规财经和文娱媒体,都被打了招呼,不准碰这件事!我现在连发一篇澄清稿的渠道都没有!」


    「……刚才明熙的经纪人也给我打电话,快急哭了。说叶明熙自己非要发那条微博,拦都拦不住。现在好了,火直接烧到她自己身上了。团队正在紧急公关。」


    「……他们不是在跟你打商战,他们是在跟你打舆论战!是用最下三滥的饭圈逻辑,在搞你!这他妈的……是降维打击啊!」


    殷灿言没有回复。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那片辉煌的、却又与她无关的灯火。


    她赢了恒景的控制权。


    但她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社会声誉」。


    她,终于,变成了一个,比梁景轩,更彻底的「孤家寡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响起的名字。


    梁景轩。


    她盯着那个名字,许久,手指才划开了接听键。


    她以为,会听到嘲讽,会听到质问,会听到「我早就告诉过你」的宣告。


    但电话那头,却是一片长久的、混合着电流声的沉默。


    终于,他的声音,传了过来。沙哑、疲惫,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悲凉的「共鸣」。


    「我看到新闻了。」


    他又停顿了很久。久到,殷灿言几乎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灿言。」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看,我们,才是一类人。」


    殷灿言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我们都会被自己最想保护的东西……」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暗的公寓里回荡,「从背后,捅上,最深的一刀。」


    没等她说一句话。


    电话,被挂断了。


    殷灿言握着那只已经没了声音的手机,站在黑暗中。


    她看着窗外,陆家嘴的灯火、东方明珠塔的尖顶,孤独地,闪烁着。


    她想起了,在医院的康复病房里。她亲手,将那份签好字的婚前协议,递给了梁景轩。


    她又想起了,在母亲的葬礼上。她亲手,将那两本红色的结婚证,放入了骨灰盒。


    她甚至想起了,在香港的绞杀战中。她亲手,按下了那个,将恒景,也将梁家,彻底推入深渊的按钮。


    她以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一次次,冷酷的、精准的、通往「自由」的「清算」。


    她清算了她的家庭。


    她清算了她的爱情。


    她清算了她的敌人。


    直到此刻……当她站在这个,由她自己,亲手打下的、空无一人的「王座」上。当她听到,电话那头,那个同样,被自己的母亲,从背后捅了最深一刀的、另一个「孤家寡人」的声音时。


    她才第一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用那些冷酷的、无懈可击的「模型」,所摧毁的,不仅仅是她的敌人。


    还有,她自己。


    她和梁景轩。


    终究,都成了这场盛大的、充满了「背叛」与「反抗」的「清算」中。一无所有的、最终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