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岁扰抹去眼角的水光，狡黠地笑了笑，“苏师兄最好了”


    少女夺过苏池林的玉牌，杨楚樘点了两下，两人的分组便换了过来。


    同一时间，月台上其余五人的玉牌也亮了亮，几人互相打量一番，神色不明。


    苏池林很快找到陆崇净和楚安谣，三人安静的站在原处，在等谢商宇。


    她也开始环顾四周，看到月台边上的沈远客和西门挽，二人走上前。


    杨楚樘干笑两声，“哈哈……都是熟人”


    西门挽轻哼一声，斜眯了莫岁扰一眼，“竟拿雷劫对付我。”


    “……”


    “既然杨师弟和莫师妹已经到了，我们……”


    沈远客还未说完，西门挽便先前一步走了，留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沈远客无奈的摇摇头，示意二人跟着下山。


    ……


    沈远客：“宗门交给我们的历练地在南境西边，有几处城池和即将开启的秘境，探光镜也可能在那里”


    莫岁扰看着南境地图西南边的【春玉】，这里是南境唯一一座双城分据的地方，【春城】和【玉城】是这里唯一的两座城池。


    “那我们便在这里……怎么样？”


    杨楚樘随意指了一处，几人一致赞同。


    四人站在传送阵前时却犯了难，远距离传送阵需要用大量灵石才能开启，而沈远客和西门挽两名亲传却只能拿出几枚下品灵石。


    西门挽有些羞耻，若是在凡世她必不会有缺钱两的困窘。


    莫岁扰看了看戒指空间，她为了下山历练，身上大半灵石都用来买丹药符纸朱砂和护身法器了，只剩十几枚中品灵石，她拿了十枚出来。


    看着众人的窘困，杨楚樘慷慨地拿出一袋灵石，三人纷纷看向他，默契地把灵石收了回去。


    几人落于玉城境内


    远远望去，十丈高的城门上立着【玉城】字样的匾额，两旁站着筑基修士，来往的修士凡人依次提交身份证明才能通过。


    沈远客走在最前方，被一名修士拦住，四人依次提供证明后才进入城门。


    因为玉城离秘境最近，许多修士都提前来这里蹲点，几人找了许多客栈，只有最后一家客栈剩下两间房。


    “就剩两间房了，爱要不要，行情都是这样，十枚中品灵石一日没得谈。”


    掌柜不耐烦地看了眼莫岁扰几人。


    四人都没穿弟子服，只是普通的衣裳，还都压制境界，看着与散修无异。


    “刚刚还是五枚中品灵石，轮到我们就翻了个倍，趁着秘境大开便坐地起价？”


    那人皱眉，眼神怪异地看着西门挽。


    “这位道友，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我在这开店不赚钱?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西门挽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骂我？


    她盯着他，双手拍在桌上，没用灵力却也在面上留下两道掌痕。


    那人惊了一瞬，眼睛转了转。


    “六师妹！”沈远客传音入耳，微微摇头，“勿生事。”


    西门挽愤愤道：“他先骂我的！”


    “你要干什么，玉城内禁止生事，拿不出灵石就赶紧走，不然我叫城兵来了！”


    “你把城兵叫过来我立马把你店砸了。”


    眼看气氛越来越凝重，杨楚樘拿着一袋灵石上前。


    “拿的起，拿的起，我们只是开个玩笑，最后两间房我们要了”


    眼看杨楚樘又拿出一袋灵石，莫岁扰和西门挽两人对视一眼


    西门挽深吸一口气，“……杨师兄，你是散财童子吗？”


    杨楚樘摆摆手，“……不是，单纯是家里钱多。”


    莫岁扰：“师兄，我也想这么单纯。”


    掌柜眯着眼，狐疑地看向袋内，又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术后抬头重新打量四人。


    不错，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哎呦！刚刚眼睛怎么进沙子了。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讨好的细缝，嘴角不自觉扬起，“我就说今儿个这房怎么留到现在，原来就是在等四位。”


    西门挽翻了白眼


    嘴脸……


    莫岁扰上前，“等等！”


    掌柜立刻把钱塞进空间，“怎么了这位小姐？”


    看着眼前人看向一脸不满的西门挽，顿时明白了用意。


    只见他“嘿嘿”一声，“小的有病，小的从小就有毛病，治都治不好的那种，冲撞了几位贵人”


    ……


    天色不晚，几人订好客房后便出门打探。城内如其名，大多是关于玉石的饰品店和器皿店。


    西门挽显然很喜欢，拉着莫岁扰四处闲逛。二人从城西跑到城东，每家店都要进去看两眼。


    莫岁扰没好气地说：“……大小姐，你不是没几块灵石了吗。”


    此时，西门挽拿起一根红梅发簪在发髻上试了一下，满不在意地说，“看看而已，我又不买。”


    莫岁扰：“……”


    西门挽突然看向她，“你不喜欢这些吗？都没见你戴过什么好玩意。”


    莫岁扰垂眸，眼前是华丽精美的饰品，琳琅满目。


    自然是喜欢的，在凡世的时候没钱，在修真界……谁修仙头上戴这些张扬俗气的钗环首饰。


    西门挽忽地拿到一只玉簪，往莫岁扰头上别了别，眼睛一亮，直接插上去。


    “就要这个了”


    西门挽甩了两块灵石出去，莫岁扰愣神的功夫又被她拉到别处去了。


    沈远客和杨楚樘不远不近跟着，无奈地看着四处闲逛的两人。两人偏开视线观察四周，不一会儿便发觉了不对劲。


    “沈师兄，你有没有觉得……”


    两人对视一眼。


    “这玉城为何没有多少女子？”


    话音刚落，两人眼前的场景突然转变。


    与此同时，莫岁扰看着西门挽跑进一间玉器店，刚想跟上前。


    “吱呀——”


    前方传来一声闷响，店门无风自动，紧紧地合上。


    少女上前，发觉推不动，猛地又看向身后，哪还有沈远客和杨楚樘的身影。


    眼前的景象由明转暗，暮色四合，残阳如血。最后一缕光爬上斑驳的城墙楼瓦，却注定敌不过阴影的侵蚀。


    白日繁华喧闹的街市逐渐腐朽，青石板路黏腻潮湿，隐隐散发的恶臭，令人倍感不适。


    莫岁扰拿出玉牌，无法传讯，她微微蹙眉，衣摆下藏着数十张爆破符。


    “玉牌失效了，玉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空间。”


    她随手一张符纸飞向天边，不见踪影。


    “？？？”


    “出来，再装神弄鬼，我就把你的空间给炸了。”


    四周沉寂无声。


    莫岁扰也不再废话，数十张爆破符飞向身周。她拿出绘心，空中金线缠绕。就在这时，脚底泥土涌动，一只手猛地破土而出,五指痉挛般张开,想要抓住她。


    她嫌恶地踩了一脚，空间术转到瓦屋之上，在高处看见了整片城池的景象。


    残腐，破败。


    一只只泛着青灰的手从地下伸出，一句句无声的呐喊，仿佛在控诉她。


    莫岁扰停下布阵的动作，仔细观察这方天地。


    “这些是什么东西？不是剑意……也不是妖兽和幻术。”


    少女喃喃自语，脑中却浮现出苍山宗的禁地。


    是那几个邪修用的力量。


    那些手指无力伸展，但仔细发现都会发现它们朝着一个方向吸引。


    少女好似发现什么，跳到一处高楼，整座城池被一股淡淡的异香包裹。符纸飞向一处府邸，还未抵达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截住。


    她刚想下步动作，一道剑气从天外袭来，空间猛地出现撕裂。


    “……”


    香味又很快消弭，少女刚好看见沈远客收剑的一幕，显然那道剑气出自他手。


    “小师妹，你也进空间去了？没事吧？”


    她遗憾地摇头，“我没事的杨师兄，西门挽呢？”


    话语刚落，几人面前的门板轰然炸开，飞屑四散迸溅。几人后退，门后出现一道粉色身影。


    西门挽拧着眉，脸色十分不好，“什么鬼东西，敢找本小姐的麻烦。”


    三人盯着西门挽，后者有些不太自在。


    西门挽收回灵剑，“你们盯着我干什么？”


    杨楚樘扯了扯嘴角，“西门师妹，这是玉城，你怎么把人家门劈了。”


    闻言，少女睁大双眼，“是这个门！它它它……”


    “何人在此放放放肆！”


    十几名金丹期的修士御剑而来，是玉城的城兵。


    莫岁扰有些诧异，这么快就找来了?


    “沈师兄，你等会这样讲……”


    莫岁扰传音给沈远客，后者皱着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照做。


    沈远客上前一步，作揖致歉道，“在下苍山宗沈远客，求见城主。”


    “什么宗？不认识，在玉城撒野还求见城主，狂妄小儿，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那几名城兵显然知道苍山宗也知道沈远客，但是他们根本不信这几个筑基期修士会跟修真界第一宗有什么牵扯。


    沈远客叹气：“得罪了”


    他释放元婴期威压，那几名金丹修士毫无防备，膝盖一弯。


    “元元、元婴期强者？！”


    “怎、怎么会……”


    刚刚明明还是个筑基期。


    “快去禀告城主！”几人仓皇逃离。


    ……


    城主是个金丹境界的符修，样貌保持在中年模样，听说沈远客的名字后便请他们来城主府做客。


    听到几人说明城中异象，殷无眠额头皱成“川”字。


    “近日城中多有女子失踪，请了许多修士来都无济于事，闹得人心惶惶。我不得已封城多日，眼看着秘境大开才打开城门，不料，你们竟也遇到这些怪事！”


    “不像是正统仙家术法”沈远客想到被困的空间。


    殷无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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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惑开口，“不是道法，那还是什么？”


    莫岁扰看了看眼前的城主，眨了眨眼，“当然是邪道术法，那个空间里面的……是地脉鬼气。”


    殷无眠瞳孔微缩，后退半步，“仙友，切勿妄言，切勿妄言呐！”


    少女看着殷无眠惊慌失措的表情，十分疑惑。


    这城主不也是修士，应该是听过邪道的，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杨楚樘拉过她，低声解释道：“十年前，春玉双城其中一城的城主府遭邪修屠戮满门，在这里提出关于邪道的言论都会引发轩然大波。”


    修真界也有不少凡人，他们与凡世的人相比只是身体更加康健，庇护一城的城主府被邪修屠戮，必定是人心惶惶，遍生猜疑。


    莫岁扰总觉得在哪听过这事。


    她看向殷无眠，毫不留情的说道：“如此讳疾忌医，你还想不想找到幕后作祟的人？”


    殷无眠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城中本就因少女失踪而人心惶惶，本以为是妖兽作祟，若是又牵扯出邪道……”


    殷无眠没有说完，但几人都知晓他的意思。


    沈远客：“城主放心，我们几人定不会将邪道透露出去”


    殷无眠感激地看向他们，“若是几位愿意助玉城渡过这次劫难，城主府必有重谢。”


    几人很自然的接下了这个重担。


    殷无眠提出几人暂住，莫岁扰和西门挽自然不会拒绝，就这样，他们的住处从客栈变成了城主府


    沈远客想起莫岁扰在城中街市向他传音的内容，不由得微微皱眉。


    “莫师妹，宗门规定在外不可恃境界身份而……”


    “沈师兄，规定是来约束强者的，但是我是弱者，可以不听。”莫岁扰微微一笑。


    她来修真界第一天就被危溯宁给了个下马威，怎么到她这便这不行那不行？


    杨楚樘虽然不知两人在说什么但还是跟着附和：“沈师兄，我也是弱者！”


    西门挽想到刚刚沈远客施放威压的场景，猜到是莫岁扰叫他所为，立马凑前说道


    “岁岁说的不错，师兄满脑子的宗门规定，那些弟子也只会在师兄面前遵守那些规定，对待弱者也不会像你这般仁慈，何况我们又不是故意找麻烦的！”


    沈远客：“……”


    莫岁扰：“我们进城主府也是件好事，这里可比客栈舒服多了，别人有事相求，住两日也无事。”


    更何况，她发觉空间内的城主府有极强的灵力波动，不知道空间外的城主府会有什么联系。


    沈远客无奈叹气。


    师弟师妹年轻小气性大些也正常。


    莫岁扰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西门挽，“谁允许你叫我岁岁的？”


    西门挽眼睛转了转，“你管本小姐怎么叫你？”


    莫岁扰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却不显，“若是按照收徒次序，我可是早你五年便入门了”


    “想让我叫你师姐？洗洗睡吧”


    昏时，西门挽走进小院。院落的海棠花开的正艳，花树下刚好是半开的窗户，依稀可以看见屋内的陈设。城主府显然比宗门的寝舍精致些许，不经让她想起在莫问山的日子。


    屋内摆放在一面妆镜，她坐在面前，刚取下发簪便注意到镜中的女子。她指尖放到镜面上，镜中人俏丽明媚，眼眸如星辰璀璨，唯一的瑕疵便是嘴角生出些许裂纹。


    少女微微蹙眉，“怎么碎了？”


    她顺着裂纹看向铜镜的边角，注意到一处不同的地方，疑惑的瞳孔被震惊代替。


    只见她眼睛微微睁大，再次看向镜面，顺着深浅不一的黑色裂纹，兀的对上一双眼！


    “！！！”


    西门挽看着镜中娇美的少女，眼眸一暗。


    冷风吹落窗外的花叶，在石阶上滚了几圈……


    另一边，莫岁扰拿起床上的海棠发簪，细细打量一番。


    这是西门挽百日送她的那支。


    其实这个西门挽，除却骄横一点，盛越这一点……也没什么特别值得讨厌的。


    想着，少女的玉牌亮了亮，是西门挽发过来的。


    “出来”


    莫岁扰打开窗门，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清风将她的发丝吹到肩后，她微微眯眼，月光落在水蓝色的衣衫上，添了几分清冷。


    看着底下的西门挽轻轻一跃便坐到窗边，问道：“你来干什么？”


    西门挽垂眸看着她，“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少女逆光坐在面前，叫她看不清情绪。


    难道西门挽也发现了什么？


    莫岁扰又上前几步，“你是有什么……”


    还未说完，一股黑气自她的身后穿过，少女如断线的木偶般瘫软倒地。她努力睁眼，却只见西门挽施施然走进屋内，垂眸俯视着她。


    地面渐渐漫出浓郁的黑气，包裹着少女，拖着她进入未知的深处。


    与此同时，床边也出现一道身影，眼神些许空洞。


    西门挽看向暗处，咯咯笑着，“她的身体，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