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疾风骤雨

作品:《缚明月

    主屋笼罩在夜色之中,庭院中的微弱灯火透进轩窗,朦朦胧胧地洒在地面上。


    江明徵一进门就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凭借着记忆中房间的布局,循着声音走入卧房。


    卧房更是漆黑一片,他拨开珠帘,隐约看见床榻之上蜷缩着一团影子,喘息声更清楚了,还伴随着微弱的呻吟,从颤抖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她似乎极其痛苦。


    “抱歉,我来迟了。”他朝她靠近,不经意间脚下踢到了什么。


    江明徵没功夫多想,迈过障碍走到阮娴身边,见她无动于衷,他只好伸出手去将她扶起。


    可一碰到她的胳膊,他就愣住了。


    不是料想中的衣物,而是滚烫的肌肤。


    他终于意识到,刚才那障碍物,似乎是布料。


    在他愣神的间隙,阮娴已经嗅到了熟悉的清香。


    以他触碰她的指尖为原点,小幅度地晕开了缓解燥热的凉意。


    他来得太晚,她早已痛苦地丧失了神志,近乎本能地抓住他弹回去的手,顺势攀附上来,毫无章法地啃咬起来。


    可隔着厚重的衣裳,即便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缓解疼痛的程度也远不及他的手掌。


    久旱之人终于遇见甘霖,绝不可能浅尝辄止。


    她狂躁地扯起他的腰带,恨不能将他扒得一干二净,可江明徵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这样做?


    他默许她胡乱的吻,可也仅仅是吻。


    若是酿成大错,等她清醒过来,也是要后悔的。


    他搂着她的腰强行按住她的动作,掌下炙热的肌肤像块烫手山芋,他认命般闭上眼,按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吻上她。


    阮娴本因他的制止极度不满,然而随着注意力被他转移,她像是终于找到正轨的旅人,迫不及待地迎合他的动作。


    她对疼痛的忍耐力远没有他那么高,加上蛊毒积蓄了这么多天,更不可能像他那样,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一碰。


    她双手挂在他的肩上,强势夺过主导权,像对待他的脖颈和锁骨一样,吻得一塌糊涂。


    江明徵的手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触及禁忌,一时拿她没有办法,硬生生被逼得倒在床上。


    躲避也不是,配合也不是,他只能护着衣裳,默默捱过漫长的时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想着,似乎这样就能忽视他并不排斥她的事实。


    ……又或许,并不仅仅是“不排斥”而已。


    可这念头像个火炭,他不敢捡。


    唇上传来刺痛,血腥味散逸开来,他僵硬了两秒,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下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迟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明徵感觉嘴唇都发麻的时候,她终于渐渐地恢复了神志。


    感觉到她的动作开始减慢,变得迟疑,有所收敛,江明徵终于松了一口气。


    借着换气的时机,他近乎央求般无奈地开口:“殿下,您好些了吗?”


    阮娴将头埋在他的颈边,没有说话。


    “若是好受一点,能否先从我身上下去?”


    她沉默半晌,翻了个身滚到一旁,扯来被子裹住自己。


    江明徵撑着床坐起身,被她扯乱的衣襟因为这个起身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零星散布着深深浅浅的暧昧痕迹。


    察觉到凉意,他急忙拢好衣襟,却未料到外袍上的扣子都被她扯掉了一颗,松松垮垮的,不一会儿又垂落下来。


    他只能随手掖一掖,勉强维持体面,虽然表情依旧镇定,耳根不自觉升高的温度却暴露了情绪。


    江明徵试探性瞥了她一眼,观察她有没有瞧见什么不合适的画面,好在她低着脑袋,几乎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他的眼睛现如今已经适应了黑暗,足够辨认出她的脸与手之间异乎寻常的色差。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阮娴匆匆开口:“我……”


    “不必解释。”


    不知是不忍她清醒后面对眼前的狼藉,还是不敢再听见她的声音,又或是两者都有,总之,江明徵打断了她的解释。


    “抱歉,今日是我来迟了。”


    他又说了一遍,不同于之前纯粹的歉意,这一次更多的,是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的所有举动,都只是因为他来迟了。


    是他的错,他心甘情愿承受报应,她无需愧疚。


    阮娴深吸了一口气,将滚烫的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道:“你可以走了。”


    他得到赦令,站起身整理好衣袍,走了两步,忽而又转过身来。


    阮娴刚松下的一口气瞬间堵在胸口。她猛地拉高被子,把声音闷在里面:“你做什么啊!”


    “殿下……”江明徵似乎在深思熟虑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不然,我们成婚吧。”


    “什么?”阮娴头脑一白,又惊又惧地望向他,“江明徵你疯了吗?”


    “我们之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明徵有些难为情,绯红之色不知何时从官袍爬上了脸颊。


    他……是个正常人。


    按她这样胡作非为地再闹几次,万一……


    他难以保证。


    他望着她,目光不掺一丝暧昧,只有自责,和一种近乎无奈的怜惜。


    他不愿污人名节,尤其是她。


    她与阿宁太像了,将心比心,若是阿宁被人这样轻薄对待,他一定会心痛到窒息。


    是,他这种人,不配、也不该娶妻。


    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能逃避。


    空气凝滞了几秒,阮娴暗中狠狠拧了把大腿,剧痛之下理智回笼,她的眼神逐渐恢复平静疏离,染上几分审视的意味。


    他在想什么,她大概能猜到几分。


    无非就是觉得,这样偷偷摸摸不是长久之策。


    “不可能。”她嗤笑了声,拒绝得斩钉截铁。


    “殿下……是已经与骁越将军定下亲事了吗?”


    “跟他没关系,有他没他,我都绝无可能与你成婚。”


    江明徵神色微怔。


    他惊讶的不是她会拒绝,他惊讶的是,他居然并不意外。


    他沉默片刻,轻轻颔首:“我明白了。”


    得了他的答复,阮娴放下心来。


    她冷笑一声,语气比以往都要更加淡漠:“若是你不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那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们之间本不该有任何牵扯,哪怕不得已纠缠在一起,也只是从陌生人,变成特定时刻利益与共的同伙而已,蛊毒发作时,你我相互配合各取所需就足够了。往后,还请江大人摆正自己的位置,别再说这种可笑的话。”


    她带着厌恶的冰冷目光,刺痛了他的双眼。


    理智告诉他这是最好的结果,可为何他却隐隐觉得苦涩难堪?


    “抱歉,这个话题,我往后不会再提。”


    江明徵叠手作揖,告辞离开。


    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阮娴终于松了一口气,卸下冷漠坚硬的伪装。


    锦被之下只有一片单薄的抹肚,她浑身发冷,瑟缩着抱臂枕在膝上,胃中一阵接一阵痉挛。


    她远没有嘴上说的那样公私分明,恰恰相反,他的提议只会更让她感到屈辱和恶心。


    他明明不愿与她牵扯,今日却主动提出要成婚,可想而知,她的行为有多么恶劣。


    她虽记不清自己具体做了什么,但她深刻地明白,出于羞愧,她的认知会美化她犯下的罪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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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只会比她料想的更糟糕。


    她厌恶他,更厌恶这样的自己。


    她厌恶蛊毒发作时无法自控的脆弱,厌恶接触他时身体诚实的沉沦,那些朦胧回忆在疯狂地攻击她的羞耻心,嘲笑她可笑的自尊。


    尚且在他们以兄妹相称时,哪怕朝夕相伴亲密无间,也从未有半分逾矩。


    而现在,横陈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伦理纲常,还有礼义廉耻,血海深仇,可就是这样,在她眼中身为敌人的他们,在他眼中身为陌生人的他们,却如此……如此荒谬,如此不堪。


    阮娴长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藏入锦被深处,藏起湿润的泪光。


    逃避可耻,但没办法,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


    另一边,江明徵刚走出门,一眼就瞧见了在垂花门外探头探脑的素月。


    她的眼睛比庭院中的灯盏还亮,蕴蓄着喷薄欲出的火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向他讨要说法。


    江明徵被她看得心虚,似乎在她眼中,自己俨然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可他又能找谁说理去?明明是阮娴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冲她微微颔首,转身从东侧的墙上翻回自家院子。


    趴在门前和小鱼干作斗争的岁岁见他回来,叼着鱼干轻巧地跟了上去,却罕见地被拒之门外。


    岁岁不满他接二连三的无视,喵喵咪咪地发出抗议,在门外焦虑地转了好几个回合,才等到这扇门再次开启。


    它立马扔下鱼干扑上前去,江明徵也终于弯腰将它抱起,而它却被他身上寒冷的水汽冻得打了个冷战。


    岁岁翻了个身,四爪并用抱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舔咬着,试图用体温温暖他冰凉的掌心。


    江明徵只是笑笑,没有理会指腹不适的刺疼,任由它胡作非为,转头与迎面而来的款冬交谈起来。


    款冬交代完瘟疫的事态,才道:“大人,骁越将军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这个名号落入耳中,江明徵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方才微微颔首:“将他请入书房。”


    “是。”款冬得令,却并未立即去往前厅请人,而是又道,“大人,还有一事,关于南旻使臣。”


    这不是要紧的事,款冬不知他要不要听,顺嘴一提,不敢耽误时间。


    “说吧。”


    “南旻使臣出城后,与北晖使臣起了冲突,据眼线来报,璟辰王燕翎疑似不在其列,不知所踪,大人可要派人追查?”


    他眉梢一挑,神色微凛:“查。”


    “是。”款冬抱拳顿首,随后退下。


    江明徵转身,抱着岁岁回到书房。


    他在书桌前才坐下,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


    这一边话音刚落地,那一边门就被打开,关昱尧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眉间隐有愠色:“江大人好大的架子,明明是你请我来,倒让我干等这许久。早说你贵人事忙,我也好先回去填饱肚子啊!”


    “骁越将军请坐。”江明徵放下岁岁,站起身来亲自给他倒了一盏茶,“事出突然,请将军息怒,江某以茶代酒,向您赔个不是。”


    “有事说事,找我来做什么。”关昱尧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抬头见他走来,不由愕然,“你这是……”


    江明徵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脖颈之上,神色微微一滞,旋即淡淡解释道:“家猫顽劣。”


    “猫?”关昱尧瞥了眼趴在暖炉边的岁岁,又看了看他脖子上的红痕,嗤笑了声,懒得戳穿他,“那看来你养得也不怎么用心啊,都养出跳蚤来了。”


    江明徵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


    “不说题外话了,正事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