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罩你。"他突然挺起胸膛，用从动画片里学来的台词说道，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胸口。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既稚气又可靠，羽绒服被拍得噗噗响。


    乔栀噗嗤笑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偷瞄厨房方向。


    她牵起江叙的手晃了晃："那我们拉钩，今天的事是秘密！"


    江叙认真地勾住她的小拇指，两人的大拇指郑重地按在一起。


    就在这时，厨房传来乔母的脚步声，他们立刻松开手立正站好，但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晚饭是韭菜鸡蛋馅的饺子，乔母还在生气，往他们碗里各夹了满满一大勺。


    江叙悄悄把醋碟往乔栀那边推了推——他知道她喜欢蘸醋。


    乔栀在桌下轻轻踢他的小腿以示感谢，结果被乔母抓个正着。


    "好好吃饭！"乔母敲了敲桌子，却注意到江叙的耳朵又红了。


    小男孩低头扒饺子的样子格外乖巧，完全看不出下午那股子倔劲。


    新闻联播开始播放打击拐卖儿童的专题报道时，门铃响了。


    江医生夫妇穿着厚外套站在门口，显然是刚从医院赶来。


    江母蹲下身一把抱住儿子，声音都在发抖："小叙！吓死妈妈了！"


    江叙却先回头看了眼栀栀。


    两个孩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有某种无形的默契在流动。


    然后他走向父亲，一五一十地重复了那个经过修饰的"见义勇为"故事。


    大人们交谈时，乔栀偷偷观察着江叙的侧脸。


    明明还是个小豆丁，却已经有了清俊少年的轮廓。


    "...所以我觉得，应该加强小区周边的监控。"


    江叙最后这句话说得老气横秋，惹得大人们都笑起来。


    江医生揉揉儿子头发，转向乔母："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送走江家三口后，乔栀趴在窗台上看楼下。


    江叙走到单元门口时突然抬头，准确找到了她的窗户。


    隔着三层楼的距离和朦胧的夜色，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笑了。


    乔母走过来关窗，顺手摸了摸女儿的发顶："还笑？明天看爸爸怎么收拾你。"


    但乔栀已经不害怕了。


    她钻进被窝时，指尖碰了碰自己嘴唇——那里似乎还留着江叙脸上凉丝丝的触感。


    窗外，新年的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开，将卧室照得亮如白昼。


    ——————


    十六岁的江叙站在梧桐树下等候，身姿如修竹般挺拔，白衬衫校服被晨风吹得微微鼓起。


    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目光锁定在单元门口。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七点二十分，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


    这习惯从小学延续至今。


    江叙记得六岁那年，乔栀总是最后一个冲出单元门，羊角辫歪歪扭扭，小脸上还沾着早餐的牛奶渍。


    而现在...他抬头望向三楼那扇贴着卡通窗花的窗户。


    "江叙！"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身时，一片树叶正好飘落在肩头。


    乔栀小跑着过来，高马尾在脑后活泼地跳跃，发梢染着朝阳的金色。


    十六岁的乔栀已经褪去了幼时的婴儿肥，但依然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灵动。


    她的身形纤细却不单薄，腰肢柔软，四肢修长，皮肤莹白如玉，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瞳仁漆黑如墨，却因阳光照射而泛着琥珀色的光，笑起来时眼波流转，像是盛满了星星。


    她今天穿着学校新发的制服，藏青色百褶裙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露出膝盖上方一寸白皙的皮肤。


    "你又提前到。"乔栀在他面前刹住脚步，气息微喘，"我妈非让我带这个。"


    她举起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杯。


    江叙伸手接过杯子。


    十六岁的乔栀既有少女的甜美灵动，又带着不自知的娇憨妩媚。


    她的可爱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浑然天成的鲜活生动，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纵容，甚至……占为己有。


    "天热干燥，多喝温水，乔阿姨说得对。"他声音低沉，目光却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乔栀的睫毛似乎比小时候更浓密了，眨眼时像两把小扇子，在下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们并肩走向公交站，落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江叙忽然停下，从书包侧袋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


    "什么啊..."乔栀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支银色钢笔，笔帽上刻着小小的"Q"字母。


    "哇！这不是限量款吗？"她惊喜地抬头，正好撞进江叙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依旧如童年时般清澈，只是眼尾略微拉长，平添几分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独特魅力。


    "升学礼物。"江叙轻描淡写地说，却悄悄观察她的反应，"听说你们文学社要办校刊。"


    乔栀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钢笔，突然凑近他："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拿竞赛奖金了？"


    她身上飘来淡淡的橙花香气，是上周江叙在文具店随手拿给她的那支香水笔的味道。


    江叙耳根微热，别过脸去："走了，车要来了。"


    公交车上挤满了各校学生。


    江叙护着乔栀挤到后排，手臂撑在她身侧的玻璃窗上，形成一个保护圈。


    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从小学时就这样为她隔开拥挤的人流。


    【宿主，检测到三点钟方向有敌情哦~】


    小八的声音突然在栀栀脑海中响起。她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转头。


    看到几个穿着同校制服的男生正朝这边张望，交头接耳。


    【不用管。】乔栀在意识里回复。


    江叙的身体却微不可察地绷紧了。


    他垂下眼睛，看到乔栀发顶有个可爱的发旋，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上面，像撒了一层金粉。


    这些年他看着她从圆脸小团子出落成明媚少女，也看着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追随她的身影。


    小学时有男生非要和她坐同桌，初中时有人往她课桌塞情书，现在...


    "江大学神。"


    乔栀突然戳了戳他的腰。


    "物理作业借我参考下呗？"


    她眨巴着眼睛，露出那种他永远无法拒绝的表情。


    "昨晚又熬夜看小说了？"


    江叙无奈地叹气，却已经伸手去翻书包。


    他的笔记本永远工整得像印刷品，重点用不同颜色标注，边角连折痕都没有。


    乔栀笑嘻嘻地接过，指尖相触时，江叙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前方到站——市第一高级中学..."


    随着广播声，车厢骚动起来。


    江叙下意识抓住乔栀的手腕："跟着我。"


    他带着她穿过拥挤的过道，掌心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频率似乎比平时快了些。


    校门口的石碑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新生。


    江叙松开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课程表、社团申请表，还有你上次忘在我家的读书笔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午有数学摸底考，别又睡着了。"


    "知道啦~"


    乔栀拉长声调，把文件塞进自己的背包。


    她转身要走，突然又折回来，飞快地凑近江叙耳边。


    "谢谢你，钢笔我很喜欢。"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


    【宿主，这不是很高兴吗？】


    【小八我因为你素了十几年…】


    【哎呀，真是青春年少，活泼可爱…】


    江叙僵在原地，看着乔栀蹦跳着跑向文学社招新的摊位，百褶裙在晨风中扬起优美的弧度。


    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心想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


    "江神！"


    一个男生从后面勾住他肩膀。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男生恍然大悟。


    "哦~又帮你家小青梅跑腿啊？"


    江叙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的手。


    "走吧，先回班上。"


    教室里，江叙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窗外。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文学社的摊位。


    乔栀正拿着报名表跟学姐说着什么，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


    几个高一男生在不远处徘徊，眼神一个劲儿往那边瞟。


    【宿主，您的竹马正在实施远程监控。】小八幸灾乐祸地说，【醋意值持续上升中~】


    乔栀假装整理头发，余光瞥见教学楼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


    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也能感受到那道专注的目光。


    【让他看呗。】她在意识里懒洋洋地回应。


    【根据本系统计算，您还要再素两年零三个月哦~】


    【闭嘴吧你。】乔栀磨了磨牙。


    【要不是你搞错时间，我现在早就在大学潇洒了。】


    她想起这些年被迫重学初中物理的惨痛经历，以及江叙每次发现她偷懒时那种无奈又纵容的表情。


    开学典礼上，江叙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他站在聚光灯下，白衬衫的领口别着银色校徽，声音清朗沉稳。


    乔栀坐在台下，注意到他说话时左手会无意识地轻敲讲台——这是他从小的习惯。


    "真厉害啊..."旁边女生小声感叹，"听说他中考是全市前十呢。"


    乔栀托着腮帮子，目光追随着台上挺拔的身影。


    放学铃响时，夕阳已经将教学楼染成橘红色。


    江叙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两支冰淇淋——一支香草味，一支巧克力味。


    他知道乔栀会先抢走巧克力的，然后吃几口又嫌太腻，非要跟他交换。


    果然，远远看到冰淇淋的乔栀小跑过来，发梢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头。


    "我的呢我的呢？"


    她伸手就要拿巧克力味的。


    江叙故意举高。


    "先擦汗。"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这个年代还用手帕的男生恐怕就他一个了。


    乔栀撇撇嘴，却乖乖仰起脸让他擦。


    这个角度能看清脸颊边缘那一圈细小的绒毛，像水蜜桃表面那层温柔的绒光。


    江叙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脸，从汗湿的碎发到泛红的脸颊，再到微微张开的唇，眸色比平时深了几分，像是藏着什么隐晦的情绪。


    江叙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当擦到鼻梁时，乔栀突然打了个喷嚏，抬头发现少女正死死盯着他随吞咽滚动的喉结。


    "看什么？"


    他故意用沾了汗的纸巾抹她鼻尖。


    "你、你睫毛上有..."她伸手想指，却被他抓住手腕。


    "帮我擦掉。"


    江叙俯身凑近，呼吸扑在她汗湿的脸颊。


    "就像我刚才帮你那样。"


    "哦。"


    树荫下光斑摇晃，照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江叙突然觉得，盛夏的酷热原来会传染。


    "江叙，"乔栀突然说，"我们以后考同一所大学吧。"


    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地上分不清彼此。


    远处传来学生们的嬉笑声，自行车铃叮当作响，而此刻江叙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有些哑，"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