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从行的目光沉下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顾明珠，“可是我不想出局，殿下又当如何，杀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顾明珠从来都认为，她跟关从行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虽然她跟关从行曾经有过婚约，但倘若有朝一日关从行真的落败，纵使是要她拿着匕首刺入他的心口亲手了结他，她也绝不会心软。


    但现在……


    被关从行这样凌厉的眼神，挑衅到的顾明珠突然很不爽。


    关从行这么桀骜不驯，她就偏偏想要将他压制，想要将他掌控，想要让他臣服。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格外剑拔弩张。


    关从行不信，顾明珠真的会狠心杀他，而顾明珠，满脑子都是想如同教训府中的男宠一样，好好教训教训关从行。


    千钧一发之际，成王府的大门，开了。


    开门的人满脸不耐烦，“谁啊？”


    岑寒出示公主府的令牌，“殿下要见成王。”


    那人头往外伸，这一下，看见了两尊煞神，他连忙点头哈腰道：“请让殿下进来，小的马上去通知王爷。”


    “不必了。”


    顾明珠走到府门前，她道：“我亲自去找兄长。”


    公主这声兄长让那人遍体生寒，他心里只觉得，今日怕是要完。


    泠月和岑寒本该一左一右跟着顾明珠，但现在，顾明珠右边的位置，被关从行占了。


    岑寒只好去到关从行的身后，他盯着关从行的背影，被关从行踹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关从行走在廊上，他啧啧两声，“大白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鬼呢。”


    成王府的每个人见了顾明珠和关从行都如同耗子见了猫，怕得厉害。


    关从行道：“虽然我的名声是不好，可殿下在这里，怎么着，也不应该跟我一样的待遇啊。”


    顾明珠：“你以为我是好人？”


    关从行因为顾明珠的这一句兴奋起来。


    不是好人好啊，他们做一对恶人夫妇，佛挡杀佛，人挡杀人，也未尝不可。


    顾明珠和关从行直入成王的院子，却看见成王正在挥舞鞭子，折磨一个人。


    关从行和岑寒同步转过身，顾明珠：“泠月。”


    “是。”


    泠月走上前，握住成王的鞭子，将成王踹飞。


    顾明珠看向角落里泪流满面的丫鬟，她道：“去为你家主子，取件披风来。”


    “好好好。”


    丫鬟连忙爬起来，进门的时候，还因为着急，摔了一跤，她一声不吭，继续往屋里跑，而后捧着一件披风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人裹住。


    成王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道：“顾明珠，纵然你协助太子监国，也不能随便闯入我的府邸，打我吧。”


    顾明珠淡然道：“是我的错。”


    就这么道歉了？皇兄还说顾明珠不是以前那个顾明珠了，在他看来，分明一样嘛。


    成王还没得意多久，就又被泠月打了两巴掌。


    成王捂着火辣辣的脸，“你……”


    顾明珠道：“成王兄，这才叫做打你，不痛不痒，小打小闹的，你别当回事。”


    成王怒吼道：“顾明珠！”


    关从行掏了掏耳朵，“喊什么，喊什么。”


    成王看看关从行，又看看顾明珠，他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两个搅合到一块儿去了。”


    关从行甩甩拳头，“殿下打了你，我还没打呢，尝尝？”


    成王的气势弱下去，“你你你放肆。”


    丫鬟抱着自家小姐，哭得不成样子，成王觉得自己又行了，他道：“顾明珠你救得了她一时，救得了她一世吗？”


    丫鬟在地上给顾明珠磕头，“奴婢求求长公主殿下，救救我家小姐，不然我家小姐真的会被他打死的。”


    成王妃有气无力道：“翠心，他说的没错，救得了我一时，也救不了我一世，殿下还是赶快离开吧。”


    顾明珠道：“你是前大将军的女儿卫自珍，会武吗？”


    成王嗤之以鼻，“她会什么武。”


    顾明珠不理会成王，她看着她：“本宫再问一次，会武吗？”


    卫自珍对上顾明珠的眼睛，这是一双淡漠到极致的眼睛，却清晰地照出了她的不甘。


    她明明是大将军的女儿，一朝嫁进王府，难道就真的要被这么磋磨致死吗？


    她不要。


    她不甘心。


    方才颓丧的人忽然有了些力气，她道：“会。”


    顾明珠拔出关从行腰间的短剑，递给她：“那就杀了他。”


    成王：“顾明珠，你在开什么玩笑？”


    剑柄触手冷硬，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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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寒光映照到她的脸上，明明刚刚她的血还是冷的，和这柄短剑一样冷。


    但现在，因为顾明珠的那句话，她的身上又热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


    卫自珍目光坚定，她在翠心的搀扶上，站了起来，她被折磨得久了，剑在她手中颤颤巍巍的。


    翠心担心道：“小姐。”


    成王讥讽道：“就这样还想要杀人呢？杀只蚂蚁都杀不死吧。”


    “那这样呢？”


    顾明珠上前和卫自珍一起握紧了那柄短剑，顾明珠的掌心贴着卫自珍的手背，两个人的手都很凉，传递到身上的时候，却化作了一股纠缠在一起的热意。


    成王被岑寒控制住，在短剑刺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无处可躲。


    “怎么、会。”


    成王的口中涌出鲜血，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死到临头，也不愿意相信，是卫自珍杀了他。


    卫自珍朗声说了一个好字，她的胸腔被快意填满，短剑被她拔出来，她撑着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之后，才将剑递给了顾明珠，卫自珍道：“多谢殿下。”


    “谢你自己。”


    卫自珍失神地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将剑还给关从行，关从行挑眉，顾明珠道：“只是顺手。”


    “顺手啊。”


    关从行笑得意味深长，他环着手看着死不瞑目的成王，“殿下，你是快意了，现在怎么办？”


    顾明珠轻描淡写，“成王被山贼杀了。”


    “这样也可以？”


    顾明珠道：“我都能被山贼追杀，为什么成王不可以，同样都是皇亲国戚。”


    啧啧啧。


    关从行想，这下皇帝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刑部那边怎么说？”


    卫柒道：“山贼胆大包天杀了成王，陛下震怒。”


    关从行意外道：“他还真信了？”


    “由不得陛下不信，成王为了虐待成王妃，本就没有在府中留多少人，他还阴狠嗜杀，杀了不少府中的奴仆，府中的人多多少少都盼着他死呢。”


    关从行勾了勾唇：“卫柒，你说，顾明珠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还是为了收买人心呢？”


    卫柒：“王爷，这短剑你好像擦了快十来遍了。”


    关从行：“……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