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要去军营？”


    顾明珠垂眸，看着底下一脸坚毅的卫自珍。


    卫自珍毫不犹豫道：“是。”


    顾明珠提醒她：“你现在还是成王妃。”


    卫自珍跪了下来，“所以我来请求殿下，我不想当成王妃了。”


    顾明珠并没有答应，“你要知道，那日本宫救你，仅仅是一场意外而已。”


    顾明珠话锋一转，“你凭什么要求本宫，继续帮你处理这些麻烦呢。”


    顾明珠的眼神比顾明珠的语气还要凌厉，一下子便恶狠狠撕开卫自珍心里的侥幸与期盼。


    这位公主，并不是个好人。


    “我能够为殿下带来利益。”卫自珍抬起头，直视高位之上的顾明珠。


    顾明珠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赏，她道：“你是个聪明的。”


    顾明珠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卫自珍脑袋磕在交叠的双手上，她道：“谢殿下。”


    卫自珍要离开之际，顾明珠问：“你如今住在卫府？”


    卫自珍惨然一笑，“殿下，早就没有卫府了，我只不过是寄居在成王府的孤魂野鬼而已。”


    “那就在公主府住下来吧。”


    卫自珍错愕地看着顾明珠，顾明珠神情淡然，显然并不知道这样一句话会在卫自珍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顾明珠道：“本宫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大夫与伤药，等着你重新变成人。”


    卫自珍攥紧手，眼里有了神采，“我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


    卫自珍离开后，顾明珠悠悠道：“就是这样真心掺杂利益，才最能蛊惑人心。”


    虽然如今没有卫府了，但昔日的卫家军还在呢。


    当然，顾明珠也不指望，卫自珍只是占了一个卫将军女儿的名头，就能为她赢得民心，那些卫家军肯定只会臣服有本事的人。


    顾明珠期待，卫自珍，变成那个有本事的人。


    泠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徐老的新院子找好了吗？”


    “找好了，离公主府不远，徐老还邀请公主过去参加迁居宴呢。”


    泠月从怀中取出帖子，递到顾明珠的手里，顾明珠打开看了一眼，她道：“不是徐老写的。”


    泠月也跟着看了看，“没有徐老那样强的气势，但风格却自成一派。”


    “她自幼跟着徐老学习，却能自成一派，看来，我们的合作会很顺利。”


    徐府迁居宴。


    让顾明珠意外的是，徐老不但请了她，还请了关从行。


    两人对上一眼，关从行的视线先错开，他漫不经心道：“还挺巧的，殿下。”


    徐老迎出来，看见关从行，他有些意外，“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关从行：“……”


    顾明珠挑眉道：“看来是挺巧的。”


    关从行呵呵两声，“我好歹救了你的性命，一顿饭都不行？”


    徐老是真不懂，关从行在打什么主意，那日他上门，徐老以为自己再说得清楚不过，但一顿饭，他还是给得起的。


    至于这顿饭，会带来怎样的刀光剑影，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徐老突然有几分乐见其成，小老头殷切道：“殿下，王爷，请。”


    他们才刚刚搬过来，院子什么的都还没有开始修整好，但看上去已经叫人心旷神怡了。


    徐老道：“这是小女，徐清婉。”


    徐清婉刚刚新寡，一身素衣，鬓边还别着一朵白花，可她却是笑意盈盈的，这副样子，落在她身上，虽然诡异，却十分和谐。


    徐清婉道：“见过殿下，王爷。”


    “此处没有外人，殿下，王爷，请入席吧。”


    “谁说没有外人，”顾明珠落座之后，轻描淡写看了关从行一眼，“眼前不就是吗？”


    徐老和徐清婉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关从行懒散道：“我与公主最不是外人了，公主难道忘记你我曾有过婚约吗？”


    徐清婉瞪大了眼睛，去看父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徐老摸摸胡子，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关从行现在又旧事重提，打什么算盘呢？


    “婚约？”顾明珠淡漠道：“昔年赐婚的圣旨，早就化作了一堆灰烬。”


    关从行眼皮忽然狠狠一跳，他想起来那日在公主府看到的情景，原来她们烧的居然是赐婚的圣旨吗？


    关从行心脏鼓噪，他起身，气势汹汹盯着顾明珠，“顾明珠，你什么意思？”


    顾明珠气定神闲地饮了一杯清酒，她笑着问：“王爷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难不成是对我……”


    顾明珠眉梢轻挑，“旧情难忘？”


    关从行：“屁的旧情难忘。”


    关从行气急败坏地走了。


    徐老道：“看来王爷气得不轻。”


    顾明珠没放在心上，关从行本来就是不速之客，如今走了正好。


    顾明珠看向徐清婉，她道：“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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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呢？”


    徐清婉一愣，徐老插话进来，“殿下，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放心吧，”她的脸颊蒙上一层薄红，叫人以为她醉了，实则她十分清醒，眼睛里面熊熊燃烧的，是她的野心，顾明珠道：“我不会亏待了你的女儿的。”


    顾明珠举起手里的杯子，“这一笔交易，想来很划算。”


    徐老去看徐清婉，徐清婉轻轻点了点头，她也举起杯子，与顾明珠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与殿下合作，是我占了便宜。”


    顾明珠轻笑，“合作向来是为了共赢。”


    徐清婉有些意外。


    在徐府待到晚上，顾明珠才离开，泠月扶着顾明珠上了马车。


    顾明珠从车窗探出头，望着头顶高悬的明月，她突然问：“泠月，你说关从行为什么生气？”


    泠月实话实说：“奴婢不知道。”


    反正关从行气性大得很，冒犯公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知道。”


    顾明珠已经有些醉意了，却眼带狡黠，像是意外掉入酒缸的狐狸，顾明珠道：“关从行已经输给我三次了。”


    守卫军一次，冯家一次，徐家一次。


    顾明珠撑着脑袋道：“他次次败北，心里自然不好受，却没想到，居然借题发挥，真是可笑。”


    顾明珠眼眸明亮，像是烧圣旨的火光蔓延到了她的眼中，顾明珠想，幸好烧了赐婚圣旨，从此，她与关从行，再无瓜葛。


    *


    王府。


    从关从行回来，书房的门就一直关着。


    卫柒大着胆子敲了两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让他滚。


    第三次，卫柒在门口苦口婆心道：“王爷，输一次两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了徐家，还有别的世家呢，您也别泄气。”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力气使大了，书房的门都被他拆了，门板轰然倒地，卫柒的心都碎成八块了。


    卫柒：“……王爷，从属下的月钱里扣，属下心甘情愿的。”


    关从行哼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卫柒走到关从行跟前，他探头问：“这是什么……赐婚懿旨？”


    所以，他以为自家王爷在书房里想下一步的谋略，但其实自家王爷只是在书房里抱着赐婚懿旨，看了成千上万遍？


    卫柒：“……”


    王爷你快清醒一点吧，再这样下去，当心被公主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