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大亮，康熙才醒来。


    右臂上的小脑袋不重，但压了一夜，手臂难免酸麻。


    怀中人尚未醒来，他挥退上前伺候的梁九功等人，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李佳音动了动。


    灼热的触感贴在身上，睡意退去。


    李佳音悄悄抬头，对上饱含深意的眼睛。


    锦被下的腿规矩的收回去。


    见轻纱挂起，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只留一点乌黑的发丝在外面。


    艰难的将松垮的长衫整理、系牢，才长舒一口气。


    康熙沐浴过后，李佳音已经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


    屋里站了许多宫女捧着衣物，乌雅·连慧站在一旁，只等圣上示意她伺候。


    但今日康熙想让别人伺候，挥挥手让其他人放下东西出去。


    朝李佳音道：“过来伺候穿衣。”


    李佳音拖着步子走过去拿起亵衣。


    转头看见脱下衣裳的圣上双臂微张，精于锻炼的身体上覆着薄薄的肌肉，介于武将的魁梧和文臣的消瘦之间。


    男人的躯体也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康熙皮肤并不粗糙，与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侍卫相比，还能称得上白皙。


    略一用劲，锻炼得当的肌肉便凸显出来。


    男子赤上身的躯体，让她面红耳赤，穿衣时谨慎再谨慎。


    饶是如此，她小小的身量也无法轻松穿好衣裳。


    她的指尖比刚沐浴后的康熙略凉。


    轻轻触在肩胛上，多了难以言说的暧昧和诱惑。


    所幸很快穿好。


    李佳音勾着手指拉起衣带，余光瞥见结实的肌肉和分明的线条，感慨圣上万金之躯的完美，又快速为他穿好中衣和外衫。


    与另外两件衣裳不同，外衫没有衣带，而是几颗嵌着玉珠的衣扣。


    李佳音踮起脚，纤纤细手捻起脖颈下的白色扣子，数次都未能扣好，手指无意识擦过康熙的脖颈，引得他垂眸。


    扣子总是进不去扣眼，李佳音便离的更近。


    好不容易扣上，松气的同时，也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贴着圣上，甚至被虚虚扶着腰。


    察觉到康熙喉结滚动，她立刻后退了一步，将其他扣子一一扣好。


    李佳音以为穿衣裳便是一件折磨的事。


    拿起镶金嵌玉的腰带后，才发现放松早了。


    “从身前绕到身后系上。”康熙以为她不会系腰带，便出声提醒。


    这次李佳音不敢站在圣上身前，只敢站在他身后。


    可她离的远了一点，手臂绕过他的腰，也够不着另一只手拿的腰带，只好贴近一些。


    康熙脸上的笑就没有停下。


    一个人伺候着系腰带，总是这般无奈。


    贴上的柔软身躯，几乎烙在他的后背，又因为不熟悉，无奈的换了动作，才在他的帮助下够到另一只手上的物品。


    系上腰带，便要佩戴荷包等物。


    李佳音拿起眼熟的荷包，无论是绳扣还是穗子，都换了更好的，只有荷包从未更改。


    本就有些躁动的心，更加难以安宁。


    康熙见她蹲下，也低头看她。


    几缕发丝垂在耳边，与白日当差时相比，多了丝凌乱的妩媚，整洁的长衫也错开领子，桃粉色的肚兜上绣着白荷，本该是最夺目的颜色，此刻却有些黯淡。


    因为她有更夺人的资本。


    雪一样白腻，云一样软绵。


    那块小小的桃红色布料，几乎遮不住下面的惑人风光。


    李佳音将荷包、扇套、玉佩等物一一系在腰带上，抬头便对上他看向它处等眼睛，顺着看去。


    蹲着的人迅速起身，背对着他，拢着衣衫，知道又将外衫系好，才转身。


    “回头让梁九功给你送点颜色鲜亮的绸缎，叫你屋里的人给你做几件合适的小衣。”康熙平静的说出一句话，让李佳音恨不得立刻逃出去。


    换好衣裳出去时，脸上的温度也没消下去。


    乌雅·连慧被叫出去后，便径直去了李佳音的屋子，此刻见她回来，满脸春色的浪·荡样，气不打一处来。


    抱着胳膊便道：“还是你有本事，勾着万岁爷，又不伺候万岁爷，不知道哪儿学的狐媚子手段。”


    李佳音皱眉，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蘅雪却早就准备好了，走到李佳音跟前便像小炮仗似的，“连慧姐姐说的什么话，姑娘怎么做都是主子吩咐的，何苦冲着姑娘撒气。”


    乌雅·连慧只是来说酸话的，听了也不气，扭头就走。


    李佳音这段时间被她针对，也知道难听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一走，就放下了。


    回到屋子里，黑猫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缩在床上团成一团。


    李佳音走过去推了两下。


    【走开！别烦本系统！】


    小猫龇牙。


    见它还是活的，李佳音就走开了。


    宫里头要是少了这个系统，她怕是也会觉得很无趣，活着就好。


    圣上赏的料子很快送到她手上。


    李佳音看着柔滑的绸缎，还有数量更多的半透的纱，头皮发麻。


    “李姑娘可得好好儿用上。”梁九功留下一句话，扬起笑脸走了。


    李佳音不敢看那红、白、粉、紫……的纱，叫蘅雪和穗儿先拿起绸缎裁了。


    “给我做两件肚兜，余下的你们也做两件，再剩下的留到秋天闲了做护手。”


    宫女的衣裳料子没多好，贴身的肚兜多是花银子买的小块好料子。


    她们外头穿绸缎太招人眼，她又用不了那么多，便都做两件。


    二人连连点头，将布裁剪的裁剪，装箱保存的保存。


    用过早饭，李佳音又和她们在一起剥了几颗莲子吃，脆甜脆甜的当零嘴正好。


    畅春园湖大水多，荷花和莲子是最常见的东西，到了秋天更是天天都能吃莲藕，莲子不金贵，也能分给宫女吃个新鲜。


    吃完零嘴，又忙活着泡壶清火的荷叶茶喝了，她才去茶水房候着。


    只是今日圣上和佟佳贵妃看荷花去了，她们闲了小半日。


    圣上回来了，不仅带了佟佳贵妃和小佟佳，还带了四阿哥。


    “四阿哥喜甜，又喝不惯苦茶，沏杯花茶。”芸方对李佳音道。


    泡好茶，其他人送去，李佳音便缩在屋子里剥莲子。


    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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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从莲蓬里摘出来的，不怕伤着手，一层薄薄的软壳，剥起来还算容易。


    只是送茶去的好一会儿都没回来，她剥了一小碟子，没忍住将手里刚剥好的放嘴里。


    还没嚼，旁边伸出一只小手，从碟子里拿了一颗。


    李佳音听到旁边传来的咔嚓声，顿时扭头看去。


    穿着碧荷色常服的十来岁小孩儿，坐在她身后一点儿的位置，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盛着笑意，见她看过去嚼的更用力。


    李佳音连忙吐出嘴里的莲子，福身道：“奴才见过四阿哥。”


    胤禛咽下清甜的莲子，取了她跟前的天青色小杯子，在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中，饮了一口。


    又吃下两颗莲子，那杯水也喝完了。


    “你叫什么？”胤禛问她，手里的小杯子始终没放下。


    “奴才李佳音。”李佳音恭敬回话，半蹲的身子都有些累，声音依旧平稳。


    胤禛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没一会儿便走了。


    等他走后，李佳音才发现自己喝水的杯子不见，又不敢追上去，只能叹气等其他人回来。


    芸方等人回来时齐齐拍了拍胸口，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怎么了？”她问。


    “方才万岁爷发怒了，接连砸了两个杯子。”兰心也不是没见过康熙摔杯子，只是许久未见，被吓了一跳。


    多的她们也不敢大大咧咧说出来。


    芸方便拉着李佳音在一边咬耳朵。


    将事情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她才知道这事和德妃娘娘有关。


    佟佳贵妃身子不好，她们也都知道，抚养四阿哥也知道，更知道佟佳格格来畅春园表面是伺候贵妃，实际是为了将来伺候圣上。


    偏偏德妃娘娘借贵妃娘娘生病，要将四阿哥接回去。


    这话也不是私底下说的，是在圣上陪着佟佳贵妃赏花的时候提的，说什么莲子、莲心的话，让圣上不悦。


    佟佳贵妃回来叫四阿哥出去玩，捂着脸说让四阿哥离开生母是她不慈。


    圣上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难受，当场摔了杯子。


    结果四阿哥突然回去，抱着佟佳贵妃也是一顿哭，说他被养育数年，叫佟佳贵妃为他哭，是他不孝。


    养母慈爱，养子想尽孝。


    圣上便将德妃叫来，结果德妃将十四阿哥也带来了，还让四阿哥抱抱十四阿哥，四阿哥犹豫一会儿，落在德妃眼里便是不孝，不怜爱血亲。


    第二个杯子就这么被圣上扔下去。


    芸方说完还有几分心有余悸，问李佳音四阿哥怎么从茶水房走出去的。


    李佳音扯着嘴角干笑，直说不知道，或许是进来看了看。


    一点儿不敢说四阿哥从这里拿了她的杯子。


    没看到现场，也觉得惊心动魄。


    回去睡觉时也不太安稳，总觉得安逸日子不多了。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黑猫也躺不平。


    一双发着光的金色眼眸突然出现在眼前，湿漉漉的猫鼻子也贴在她脸上。


    【睡不着？】


    李佳音不敢点头。


    果然黑猫下一句就是。


    【睡不着就去给康熙爷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