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音真的很想揍猫。


    最终还是默默转身背对那双闪亮的眼睛。


    黑猫愤怒的狂抓空气，试图让她无法呼吸而憋死。


    没一会儿一人一猫齐齐入睡。


    李佳音天天在茶水房待着，今日圣上带太子游湖，叫她们歇一日，她便带着零嘴听明愔和兰心、兰莺讲八卦。


    “德妃娘娘又抱着十四阿哥去偶遇四阿哥呢。”


    ‘偶遇’两个字咬得极重，看来不是凑巧。她吐了嘴里的李子核。


    “听说德妃娘娘亲手做了件夏衣给四阿哥，被佟佳贵妃瞧见，当场咳嗽不止。”


    这也太巧了吧，私底下送衣裳还被撞见。她吃了口没那么甜但水分足的寒瓜。


    “佟佳格格还被德妃娘娘截了游湖的船呢。”


    这事圣上也知道，还命人特意造了条船，隔日就送来了，不知道在库房存多久，就等着备用。


    李佳音伸手摸了摸装点心的碟子，什么也没摸着，一回头对上四阿哥纯善的笑脸儿。


    顿时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四阿哥。”


    这小祖宗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李佳音吓得心肝儿颤。


    谈论主子们的事，要是追究起来够她们喝一壶的。也是畅春园太轻松，才让她们放松警惕。


    “嗯。”胤禛点头，仿佛没听见他们先前的话，“皇阿玛赏了我半斤六堡茶，我便来取了。”


    一屋子人没一个敢动的。


    胤禛笑着指了指李佳音，“你去取茶。”


    李佳音一动，他便跟在她身后。


    十岁的孩子只到她胸口，哪怕没看见他，也觉得压力倍增。


    李佳音无意识的缩缩肩膀，步子迈得大了一点儿，走到茶柜子前。


    拿出里头包裹完好的茶饼，一个是一两，整整六个。


    胤禛见她抱着茶饼，伸手关上柜子。


    一个个茶饼上的纸被拆开，检查没有受潮，才重新包起来。


    李佳音包茶时手脚慢，压纸也慢，到最后屋子里只剩她手里的纸发出娑娑声。


    整张纸包好，胤禛把一旁的封纸压上去，亲自把那个茶饼拿着离开。


    “咱们先前说的话，没叫四阿哥听见吧？”兰心问。


    明愔深色不明的看了眼李佳音，摇摇头，“应当没有，往后不能说这些了。”


    不管是四阿哥仁慈装作没听见，还是真没听见，都是敲了警钟。


    她们缩着脖子做事，胤禛拿了茶心情不错，回去时也有心情看湖光山色，便挑了僻静的路走。


    没成想意外撞见一场算计。


    乌雅·连慧自从德妃和佟佳贵妃对上，心思便活络起来，小主意也是一打接一打的冒出来。


    畅春园不如宫中管的严，她的消息也能送出去，原先支持她的族人便和她商量了，愿意帮着她除去阻碍——李佳音。


    畅春园水湖草木众多，难免有遗漏的地方，她叫族人从外头弄来一条毒蛇，打算放进李佳音的屋子里，届时咬死了她，旁人也只能感叹一句倒霉。


    她还特意嘱咐了，要畅春园附近就能找到的毒蛇。


    她的主意不算完美，可人总喜欢赌。


    除去一个初见端倪，往后可能会得宠的宫女，对同样想往上爬的乌雅·连慧而言，是很划算的。


    至少毒杀一个宫女，比毒杀一个嫔妃更容易。


    对支持她的乌雅族人而言，需要承担的后果也更轻。


    毒杀嫔妃弄不好是要连累族人，毒杀宫女……死几个相干的就成。


    乌雅·连慧完美没意识到自己也是棋子，小心翼翼的带着毒蛇，运气极好的避开旁人，将那条黑黢黢的毒蛇从窗户扔进李佳音的屋子。


    胤禛不知她要干什么跟了她一路，从如临大敌到眸色深沉。


    眼见着她将巴掌大的布袋子敞开，将一条毒蛇扔进那屋子。


    一瞬间，脑海闪过许多念头。


    最终死死定在他脑海里的就是：他可以永远留在额娘身边了。


    “回去吧，额娘该担心了。”他口中的额娘是佟佳贵妃，于他而言，养母比生母更让他亲近。


    他没时间叫人去打听那屋子里住的谁，匆匆赶回去。


    佟佳贵妃听他说完，眼睛闭了闭，也知道这是唯一一个给佟家留下阿哥的机会。


    胤禛拉着她的手，“额娘，我想永远都做你的孩子，德额娘已经有了十四阿哥。”


    他沉声道。


    他的生母已经有了别的儿子，就算将来他回去，又能得到几分母亲的偏爱？


    “额娘，叫人去办吧。”胤禛从不畏惧让佟佳贵妃看清他的心计，他是她一手养大的，随了她心思细腻精于谋算才是她愿意看到的。


    “好。”佟佳贵妃回握他的手。


    不过两个时辰，东西便送进来。


    因为天热，胤禛日日都会喝清热解毒的汤药，这日他照常饮用，随后让人抓起毒蛇先取出所有毒液，等人离开，苏培盛才将蛇放到他右臂。


    小蛇不过手指粗，钳制着身子的手一松，便张嘴咬在眼前的手臂上。


    “啊！”


    胤禛疼的大叫，苏培盛心头一跳先给他塞了颗解毒丸。将蛇抓住往地上扔，狠狠踩在蛇头上，用力碾了又碾，一边放开嗓子喊叫，“来人呐！快来人呐！四阿哥被蛇咬了！”


    佟佳贵妃按照计划去了清溪书屋，饶是有准备，听小太监来禀报还是忍不住眼前一黑。


    康熙伸手扶住她，才没叫她跌在地上。


    “叫太医都赶过去。”见佟佳贵妃缓过劲来，抬脚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道，“叫人将畅春园上下都清理一遍，多洒一些药粉。”


    毒蛇可是防不胜防的玩意儿，若是又多几条出来咬人，说不得造出多大的乱子。


    康熙匆匆赶去看四阿哥。


    茶水房的人也领了药粉在清溪书屋外洒着。


    洒完了，她们便回自己住处。


    李佳音捧着药粉回去，就见黑猫蹲在脚踏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床底。


    她原本没当回事，以为它又发疯呢。


    药粉放在墙角后，想躺床上歇歇，黑猫见她过去，连忙站在她脚下。


    弄的她不敢下脚，【干嘛挡着我？】


    黑猫觉得她是真没脑子，非要它开口。


    【床下有东西，留不留？】


    李佳音歪头，迅速趴在毯子上，动作不雅的往床底看了看，什么也没瞧见。


    撇撇嘴，慢慢起身，拍拍手，抻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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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裳，不屑道：【你喜欢就留着呗。】


    黑猫眼睛唰的亮起来，也不拦她了，咻一下钻到床底。


    李佳音仰躺在床上，枕着胳膊，听床底发出喵喵叫。


    在她听的厌烦之前，叫声停了。


    她还以为系统发完疯了，闭上眼。


    结果脸上传来凉凉的触感，以为又是黑猫用鼻子碰她，一点儿没在意。


    凉凉的触感逐渐拉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李佳音顿时感觉后背一凉，眼睛猛的睁开。


    对上黑黢黢的长条，还没看清是什么，长条吐出分叉的舌头。


    尖叫都没发出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嘶——】


    黑猫倒吸一口凉气，一爪子把小蛇拍到旁边。


    它没有害怕的情绪，忘记作为人的李佳音有。


    黑蛇在一旁甩甩脑袋，然后动作飞快的从窗户爬出去，躲进外头种着荷花的大水缸里。


    里面的小鱼四散奔逃，沉入水底。


    荷叶的投影将它完全笼罩住，露出水面呼吸的鼻孔小小的，只有时不时吐出的小水泡，让它有点存在感。


    李佳音好一会儿才醒过来，看见眼前的黑色，惊恐的情绪占据大脑，伸手便拍过去。


    只听见凄惨的猫叫。


    黑猫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蹲在床边，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谴责。


    【干什么！】


    李佳音跳下床，警惕的扫视，生怕有什么蛇躲在上面。


    看完，没发现有蛇，也不敢躺上去。


    跑到宝座床上坐着，才哼一声，【那条蛇是你弄出来的？】


    【不是。】


    它又不会大变活蛇。


    黑猫毫不心虚，落在李佳音眼中就是故意弄出来吓她，现在又收了回去。


    或许是藏在它的那个什么系统空间里。


    黑猫眨眨眼。


    李佳音脑子乱乱的，还没理明白，便听见黑猫带着蛊惑的声音问。


    【想不想知道咬胤禛的蛇哪儿来的？】


    她是笨，不是蠢。


    想都没想，李佳音果断摇头，【不想知道。】


    若是人为，那蛇的来历就要细查，她知道真相后，万一有人问她知不知道蛇从哪儿来，表情出卖她怎么办。


    黑猫啧来一声。


    跟小动物一样，没什么脑子，但是趋利避害的直觉很准。


    李佳音没被系统诓骗。


    康熙却被胤禛和佟佳贵妃骗住了。


    “皇阿玛……”胤禛面色苍白，嘴唇乌青，右臂被布条死死缠住。匕首划开的伤口还要红色血液流出，而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滩略黑的血。


    “额娘……”


    佟佳贵妃哭着握上他的手，直说：“额娘在，额娘在。胤禛，别睡。”


    康熙在他闭眼时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若非太医说胤禛体内的毒不算多，又及时放血，吃了解毒丸，真以为他眼睛一闭不睁就没了。


    冷静下来后，梁九功禀报说屋子外日日都洒了驱虫药，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


    帝王多疑。


    面对一个阿哥悄无声息的被毒蛇咬伤。


    康熙也难免感觉生命受到威胁。